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无限](177)
今天下午,薄爻和沃兰北急着带秦戏霜去治病,走得火急火燎,忘记关房门了。
第112章
咯吱。咯吱。咯吱。老旧木地板被踩踏的声音。一团黑影逐渐靠近高梦棠。
“嘻嘻。”
“嘿嘿嘿。”
高梦棠睡得沉, 什么都没听到。温热的呼吸喷到他侧脸,他也只是睫毛颤了颤。
轰一声,烈焰燃起, 两个瘦削、矮小的影子, 共举一个火把。火光逼近床铺, 周围一圈的空气, 被炙烤得扭曲变形。
“咯咯咯。”
夜里的小镇寂静如空城,似乎所有的声音, 都只在这一个小房间响起。木地板被踩踏的声音、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充满恶意的笑声, 童谣再次响起。
“榕树下的小木屋, 才是你的家。”
“没有门也没有窗,吹不尽风沙。”
两道影子共举一个火把,它们的另一只手, 各拎起一个油桶。
气味刺鼻,高梦棠皱了皱眉。他感觉有点暖和了, 不安分地踹了踹被子。
睡梦中,他身处于幽灵竹的吊脚楼, 正在和隗维等月幡成员举办篝火晚会。很热, 高梦棠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隗维, 你生火了么?”
他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大, 实际上, 只是不明显地哼哼了两声。
哗啦、哗啦两声,汽油全浇在高梦棠身上, 棉被立刻被打湿。
“鬼童”嘻嘻地笑着,继续唱歌:“爸爸在哪妈妈呢,你要出嫁啦。”
好难闻的气味。高梦棠眉头蹙得更紧,他梦到隗维嫌火不够大, 还要浇汽油。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喷出一股股令人掩鼻的恶臭空气。
“不用抬也不用送,全都烧成沙!”
二人手中的火把一点点落下,悬在高梦棠头顶……
“隗维……”高梦棠的声音忽然大了一些,因为他要被汽油味熏醒了,“你快回来。”不要浇汽油,味道太难闻了。
他蓦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牵住其中的一个影子。
点火的动作霎时间停住,两道鬼影飞快地对视一眼,被高梦棠抓着的那个人,愣了几秒钟,扭了扭胳膊,没挣脱开。
好凉。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像是在冷水里泡了两个小时一样,摸起来冷冰冰的。高梦棠喃喃着:“隗维,你别着凉了。”
说罢,他就牵着那只手,揣进被窝,用自己的体温捂热。
鬼影似是没料到这样的发展,忘了点火,也忘了咯咯笑,愕然地愣在原地。
“隗维,你和我躺一起。我这里暖和。”高梦棠掀开他的被子。
举起的火把迟迟未落,两道鬼影彼此对视,侧脸的影子,投在高梦棠的被子上。
不对。
高梦棠的睡意减去大半。
这只手比小苍兰的大一点,又比隗维的小一点。这是谁的手?
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高梦棠这才发现,汽油味,火焰炙烤,都不是梦。他真的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隗维隗维隗维!”高梦棠通过心灵链接大喊,“小苍兰小苍兰小苍兰!!快点过来,我这里有东西!”
另一边,高梦棠不动声色,装作还在睡觉,继续把那只胳膊往被窝里拽:“你冷了吧,来暖暖。”
被抓住的人恍然回过神,贴在高梦棠耳侧,喷出的呼吸却是热的:“他嫁给鬼医仙啦,不回来啦。”
“不行,”高梦棠大脑飞速转动,尽力拖延时间,“隗维是我的,不能嫁给鬼医仙。鬼医仙是个……是个……”
闻言,那两道鬼影又看了看彼此,有所顾虑似的。另一人也趴在高梦棠耳边问:“鬼医仙是个什么呀?”
高梦棠:“是个祸害。”
轰一声巨响,墙面被击碎,隗维闯进来,就看到两道影子站在高梦棠床边,他立刻发起攻击,墨绿色触手向它们压过来。
两道影子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两张脸被隗维卧室的灯光照亮。
触手悬在半空,隗维脸上的杀意霎时消散,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二人:“怎么是你们??”
站在高梦棠床边的两只“鬼童”,分明是邢赭和袖红姑娘!
*
“所以,一直是你们装鬼吓唬我们?”高梦棠总结。
他们又回到了203房间,何罗吭哧吭哧砌墙,桌上像模像样地摆了点心和零食,但邢赭和袖红不能吃,因为隗维对她们使用了定身法术卷轴。
邢赭怒容满面:“是我!”
高梦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邢赭:“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还问!”
高梦棠无辜脸:“我做了什么?”
“丧良心的东西,我懒得和你说话!”袖红吼道,全身不能动,她用力把眼睛瞥向另一边。
一个骂他不得好死,一个骂他丧良心。莫名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高梦棠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一下,高梦棠扶额叹息:“真这么讨厌我呀,好伤心。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讨厌我,再骂也不迟。反正你们也走不了,慢慢聊嘛。”
小苍兰冲她们呲牙,露出密密麻麻的鲨鱼齿。邢赭和袖红毕竟还是要考虑小升初的孩子,被她这一恐吓,眼里顿时有了泪光,气势也弱了几分。
“你,你出卖朋友!”邢赭说,“阿维对你多好,你却想把他卖给鬼医仙赚钱!”
高梦棠:“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
袖红:“今天下午,你在巫相宅还说过!自己说的都不承认。”
高梦棠回想了一下,他的确开了个玩笑,说过类似“你不想嫁给鬼医仙么”之类的话。他只是爱贫嘴,两个小孩较真,听进心里去了。
他开过玩笑后,袖红咣当一摔茶盏,原来,那时候她就生气了。
仔细回忆,高梦棠每次听到异响,都是在和隗维开玩笑之后。
大前天,他称隗维是“新娘子”,门立刻被踹了一脚,出门一看,遇到邢赭,她张口就骂高梦棠不得好死。
“你当时在门外偷听?门也是你踹的?”高梦棠问。
邢赭:“是啊!”
“上次要砍我的,也是你们吧?”高梦棠问。
邢赭和袖红脖子一梗:“是我,怎样?”
“你们第一次到巫相老宅,我就藏在湖水里!”邢赭说,“我放了一个写着奠字的红盖头,把你们吓了一跳。怎样?”
高梦棠:……其实没被吓到。
他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我攻击湖面,湖水中传出惨叫,也是你?”
邢赭气焰立刻熄灭,倔强地闭上嘴,不肯说话。小苍兰则是直接撕开她的裤腿。
“血!”小苍兰喊。
邢赭的左大腿缠着绷带,嫣红的血迹一点点洇开。
那天,他们看到邢赭坐在屋檐下,伸直腿,鞋和裤脚都被雨水浇湿了,也不缩回来。原来是腿受伤了,不能打弯。
“这是何苦。”高梦棠担心她的伤口,让队友给她疗伤。
邢赭吃软不吃硬,见高梦棠帮他疗伤,像被顺了毛的猫,不再张牙舞爪:“我那天只是想观察一下,你们这些异乡人想干嘛。放了个写着奠字的红盖头,是告诉你们,嫁给鬼医仙,不是什么好事。”
高梦棠:“村民口中的白衣仙女,也是你吧?你在帮杏儿那些人复仇。”
过了很久,邢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认同。
炭疽杆菌、迷药、挖器官……很难相信,这些残忍的事,是一个半大孩子做出来的。一时间,高梦棠也不知该感慨还是该心疼。
他又叹了口气:“倒数第二个问题,你们是姐妹么?”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很久之后,二人点点头。
“什么都招了,解开她们的定身咒吧。”高梦棠说。
隗维一挥手,定身咒解开。邢赭和袖红立刻从正襟危坐变为紧紧相拥,色厉内荏地瞪着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