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拐跑游戏[无限](60)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虫子的温床,苍白僵硬的皮肤微微隆起,下面满是正在孵化的虫卵,半透明的流质液体里孕育着幼虫。无数的蛆虫在她的体表钻来钻去,留下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洞。
幸好我将她的头颅提前割了下来,现在那张脸正静静地立在透明的储藏柜内,垂眼注视着我。
突然间,我看到她那碧绿色的眼睛滴下了浑浊的泪,泪的尽头蜷缩着一只虫子。
那一刻,我内心一直压抑的绝望彻底迸发了。
我开始大叫,撕扯衣服,疯狂地砸碎房间里的一切东西,烛台倒了下来,滚烫的蜡油滴在尸体上,瞬间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
房间里的一切都点着了。
燃烧的木架轰然倾倒,赞颂着仁爱善与纯洁的书籍同天国一道消亡,幼虫在火中跳舞,神笑容扭曲发出好烫的尖叫……被惊醒的仆人连忙赶来灭火,我猖狂大笑,手舞足蹈。
火光之中,我突然看见了一个庞大的、模糊的影子。
它张牙舞爪,笼罩在所有人的上空,但没有一个人发现。除了我。
我愣住了。
它……也看向了我。
一张嘴在它的身上长了出来。
它说。
祂将回应你的愿望。】
【它又来了。
它告诉我我应付的代价。
很疯狂,非比寻常的疯狂,但或许正因其疯狂,才能做到那些神明无法做到之事。
我准备了足足七日,才将这些东西全部凑齐。
现在,我要开始了。
这是第五百三十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尝试。】
【她……醒了,但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怪物。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模样,但无论如何,我无法将现在的她与过去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除了那张脸,它依旧美丽,温和,仿佛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在它的上面留下痕迹。
那一瞬间,我浑身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深的、更隐秘的东西。
她看到我,轻轻地叫了我的名字。
就像过往的无数次。
……
她还记得我。
我突然释怀了。
……
怪物又怎样呢。
只要我也成为怪物就好了。】
池殊将手稿放了回去。
脑海中,系统熟悉的提示音突然响起,但这次与往常稍稍有些不同。
【玩家当前副本探索度:85%。
恭喜你已打破本副本探索度历史最高记录!
直播平台将会把你的直播间推送给更多的观众,希望玩家再接再厉,期待你更精彩的表现。】
探索度已经百分之八十五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百分百?
池殊若有所思。
爱丽尔死后,公爵为了复活她,尝试了各种办法,最终都失败了,直到“它”的出现。
它让公爵付出了“代价”,换得爱丽尔的重生。
那些代价,大概……就是来古堡作客的客人?
公爵献上他们的性命,希求死去爱丽尔重返人间,哪怕……是以那样怪异的姿态“活着”。
但那些新娘呢,她们也是祭品中的一员么。
还有一点,池殊很好奇。
向塔瑞拉和公爵提供“帮助”的那个“神明”,到底是谁。
在文案中,祂的名字被一串乱码██模糊,在所有的故事里充当幕后boss的角色。只要痛苦的人发出祈求,祂似乎就愿意回应。
可真正的“神明”,会让人以灵魂以人命为祭品,来满足自己的愿望吗。
……那到底是什么。
池殊关上抽屉,又在房间内搜查了一圈,忽然间,在角落处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着两条并不明显的缝隙,刚好和墙壁的直角构成一个方形,看模样,像是能活动的砖块。
想了想,池殊拉过桌旁的椅子,踩了上去。
高度正好,他的手能在天花板处使上劲,捣鼓了一番后,那块方形发出咯噔一声巨响,而后像扇门一样自动往下弹开,露出一截木质的梯子。
机关?
池殊愣了一下。
梯子可以放下来,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视野里一片漆黑,几乎看不清任何景象。
这个梯子……难道能通向五楼?
正当池殊打算顺着它爬上去的时候,【隐形传递】突然在他的耳边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
有人触发了它,正在往四楼走来。
池殊心口一跳,连忙把暗门复原,椅子也推了回去,迅速跑出了房间,冲进对面的儿童房,关门背身,一气呵成。
他将耳朵贴上门板,听见隐约的脚步声自长廊的另一头传来。
对方走进了四楼。
那声音还在不断地在朝这里靠近,沉闷,不急不缓,它越来越清晰,最后几近贴着他的耳根响起,给池殊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的错觉,伴着啪嗒一声,门开了。
他正对面的那扇门。
公爵的房间。
脚步声走了进去。
但并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继续站在门边,安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不知为何,对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停在了门口,一动也不动,像是在观察什么,而后,那步伐竟缓慢地、不偏不倚地朝池殊所在的方向走来。
他后退几步,如临大敌地紧紧注视着眼前的门。
……被发现了?
池殊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刚刚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失误。
椅子上面,还留有他的脚印。
公爵发现了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还打开了那道暗门。
金属把手被扭动,下一秒,儿童房的门猛地打开。
一道漆黑的、高大扭曲的影子映在冰冷的地面。
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走入。
房间里静悄悄的,墙壁四面都贴着卡通壁纸,地毯上散落着玩具,毛绒玩偶并排放在床上,黑色的眼珠直视前方。
池殊躺在床板与地面的缝隙里,侧着头,注视着那双站在门边的黑皮鞋,狭小的空间内,他放轻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池殊按在胸口的掌心沁出了些冷汗。
那双鞋在原地立了半晌,突然朝床的方向走来。
池殊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不会吧。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双鞋尖就和他近在咫尺,他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下一刻,便见对方的脚调整了一下位置。
似乎……是想蹲下来查看。
他呼吸一窒。
只需要几秒的功夫,他就能彻底发现藏在床底的青年。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您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动作陡然僵住,他直起身来,回过头去,看到了不知何时立在门边的瘦小的身影。
鬼童盯着他,稚嫩的语调尖利而森冷:“公爵先生,这是我的房间。”
伯恩垂眸,以一种僵硬生冷的口吻哑声问:“没有人进来过吗?”
青白的皮肤下,鬼童那漆黑的触须蠕动了一下,冷笑道:“如果有人进来,我这些玩具会很乐意陪他好好玩一玩的。”
“……希望如此。”
伯恩又沉默了半晌,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房,而是前往下一处房间,似乎是继续去寻找躲藏起来的入侵者。
公爵离开后,儿童房的门被砰得合上。
发丝凌乱的青年从床底艰难地爬了出来。
鬼童三步两步奔到他的面前,在池殊的注视下,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叫了声“妈妈”。他轻轻抚摸过它的头。
“你做得很好,乖孩子。”
它背后生长出来的触须像是因受到表扬而愉快地抖动着,扭捏地比成一个爱心的形状,歪歪斜斜地递到青年的面前。
池殊笑了一下,把手伸出去,任由那冰冷漆黑的活物缠绕上他白皙的指尖,亲昵地蹭过他的腕骨,缓慢收紧,就像一圈贴合皮肤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