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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139)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4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美强惨 宫廷侯爵 古代幻想

  黄鼠狼跑出棺材,小黑眼睛露出凶光,盯着佛子看了片刻,绕开杀生剑逃命去了。佛子前去取剑。
  棺材里忽然又传出了声音,声音很小,但是绝对有声音。
  奉玄离那口棺材很近,他吸了口气,屏气走到那具棺材前,一把推开了棺材盖。
  佛子拿到杀生剑,听见了木头坠地的声音,随后听见了“扑棱棱”的声响,转头看时,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棺材中阴燃的火焰忽然暴涨,冲出了棺材,照亮了墓室的一角,无数只白色的蛾子从棺材里飞了出来——
  奉玄就站在棺材前,微微仰着头,轮廓被火光照亮。
  壁画上的仙娥似乎正透过墙壁在凝视他。
  这一幕使得佛子久久震撼,这一幕像是发生在人神之间、也像是发生在人鬼之间,神鬼已经难以分辨,甚至奉玄那一刻看着也不再像一个凡人,而是一个介于神鬼之间的存在。
  飞蛾扑火。火光映亮了奉玄的眼珠,使得他的眼珠看起来颜色浅淡而清澈,几乎有些透明。
  佛子叫:“奉玄。”
  奉玄回头,看向佛子,说:“好多蛾子。”
  佛子说:“你离我好远。”
  奉玄说:“只有几步。”他朝佛子走了几步。
  他走到佛子身侧,没想到佛子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墓室里充斥着一股焦糊味,被火焰烤糊的蛾子一批又一批掉在地上,坠落得像在墓室里下了一场金雨。
  奉玄问:“五岐兄,我走到棺材旁边,你怕我被附身了?”
  佛子说:“不,怕我是在做梦。”
  奉玄说:“你没做梦,我是真的,我看见那些蛾子时,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站在那儿看了片刻。我见过那种蛾子,叫雪衣娘,宫人会特意养它们,用它们的翅膀做花钿和发簪,它们很爱扑火,我见过很多次被蜡油沾住翅膀的雪衣娘。可能雪衣娘的卵附在蛾子翅膀上,被人戴在头上,就这样被带进棺材了,一代一代在棺材里长大……我看见那个棺材里面几乎都要被蛾子蛀空了。”
  “我看见一只黄鼠狼从棺材里跑了出来。冬天没东西吃,它大概是钻进去吃蛾子了,吃蛾子的时候搅动了棺材里剩下的骨头。”
  奉玄说:“原来是这样。这墓室里不会有鬼。”
  佛子问:“为什么?”
  “我要是生前是被人逼着殉葬,我死了一定去主墓室里,缠着要我为他殉葬、害我惨死的人。”
  “所以你往前走了一步。”
  “嗯。”奉玄说:“我那时还想着,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出事。”
  “你太过信任我了。”
  “事情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杀谢云翱时,佛子敢把命托付给他,他也是这样信任他的好友,有佛子在,他才敢往前走。
  佛子说:“我看见你的剑了,在火光里闪了一下。”
  刻意剑掉了下来,剑鞘还在奉玄手里。剑身的冷铁在火光里亮了一下。
  奉玄找回了自己的刻意剑。
  匣子……
  装着韦衡的头的匣子摔在了一具白骨上。
  奉玄随后也找回了匣子。
  匣子里有绒布,韦衡的头应该没事。他不敢打开匣子。
  奉玄将匣子重新背在身后,犹豫了片刻,对佛子说:“匣子里装的是韦衡的头。”
  没想到佛子说:“我知道,我看见了。在雪练军前面。”
  奉玄忽然感到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齐连淮是不是不该这么快就出事。他说:“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齐连淮要是出了事,龙门所可能就更乱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带走韦衡的头。”
  “你该带走这颗头。”佛子说:“韦衡是坏人,不算恶人。一个真正的恶人,只会看见自己的目的,不会顾念其他人的死活。我听说韦衡自杀了,他死了,我不希望他受到侮辱。”
  韦衡不是一个恶人。
  这天底下能握住权力的人,往往都是恶人,他口中要说仁义,心里很少在意仁义。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许朝太.祖不当忠臣,因此成了皇帝。
  如果韦衡是一个真正有野心的恶人,他就应该牺牲龙门所城内的所有百姓,打开城门,借尸潮博一条生路——这也正是齐连淮害怕的。
  然而韦衡选择了自己去死。
  当佛子在军营里听说韦衡的部下送来了韦衡的头颅时,他像齐连淮一样以为韦衡在使诈。他看不透韦衡这个人,直到他知道韦衡真的死了,他才隐约看出了韦衡的一点真心……韦衡说他不想再让尸疫继续下去了,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奉玄在雪练军面前出示韦衡的头,佛子在那时亲眼看到了韦衡的头颅。他对韦衡的感情实在很复杂,他希望韦衡死,然而在看到韦衡的头的一刻,他希望韦衡能够死得体面,而不是像这样被割下头示众。
  佛子说:“奉玄,不必多想,错不在你。齐连淮已经死了。”
  “他死了,真的?”
  “我割断了他的脖子。”
  “是你……”奉玄这时才回想起大喊的齐连淮忽然没了声音。
  “是我。”佛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杀生剑,杀生……他不是一个没有杀欲的人,只不过他不像自己的师弟,想动手就会动手。然而他杀了齐连淮。他说:“我姑母去世那天带军队守住我家宅邸的,就是齐连淮,他那时是金吾卫中郎将。太子说我姑母死在了一场火里,一场火……然而我姑母是被逼死的。我本来没想过要对齐连淮动手,可是我一旦对他起了杀心,起了复仇的私欲,我就不想再让他活了。”
  齐连淮要举弓射杀奉玄,这个举动是一个引子,引出了佛子对他的所有杀意。佛子那时似乎又看见了一场血雨——齐连淮要人抓住他的乳母,他乳母的小儿子像一头被宰杀的小羊那样在雨里流干了血,于是雨变成血雨。
  齐连淮叫来的酷吏在血雨里微笑,佛子的乳母在血雨里哭喊。随后佛子的乳母也死在了血雨里,使得那血雨颜色更红。
  齐连淮幽幽地对他的姑母说:“娘子,还不肯开口吗?”
  他的姑母咬紧牙关,不肯说一个字,最终打翻灯台,将自己烧死在了在血雨里燃起的大火之中。
  不要报私仇,老师曾对他说不要报私仇。他对齐连淮动杀心犯了错,可是他就是要将错就错。如果不是齐连淮,他不会看见一场血雨!
  地狱苦恶,不得超脱,他要再下十层。再下十层,他不后悔。
  奉玄对佛子说:“好,他死了。好友,你要记得,齐连淮的死和你我都有关系。他不是死在你手里,而是死在了我和你手里。他死了,你杀了他,给你递剑的人是我。你亲自杀了他,其实是便宜了他——如果你不动手,总有一天,我会要他死无全尸。”
  奉玄说得很坚决。
  火光晃动,奉玄和佛子的影子在斑驳的壁画上交叠。
  奉玄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他的性格里有天生强势的一面,心意坚决、不容违背,然而这一面往往被教养压制,因淡泊的道心备受束缚,很少有所表露。可是他决定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齐连淮惹怒了他,他一定要齐连淮死!
  齐连淮既然已经死了,好,他死了,那奉玄就放过他了。
  他不在乎齐连淮的命,只在乎龙门所的百姓会不会遭殃。如果他感到后悔,他不是后悔自己害死了齐连淮,而是后悔自己在不合适的时机害死了齐连淮。
  “吾友要齐连淮死,为什么又怀疑自己做得不对?”
  “军队出现变数,我怕事态失控。”
  “齐连淮死了,不算太大的变数。齐连淮帐中的中郎将王坦很有才干,将军去世之后,王坦既然是中郎将,就会暂代将军的职务,处理军务。吾友不必太过担心。”
  “希望没事。”
  “韦将军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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