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菜那些年(86)

　　后院里坐着白老爷子和白子飞，两个人一人逗着王维关在笼子里的兔子，一个把玩着手机。
　　看见王维过来了，白老爷子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淡淡的问道：“怎么样？”
　　王维站的笔直，立在白老爷子身边，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
　　“耐力不错，但是体力不太好。”
　　想起元嘉庆刚刚做菜微微颤抖的双臂，王维认认真真的向白老爷子禀报实情。
　　餐厅里的锅，勺，甚至是刀，都是特制的，要比一般的家庭厨具重一些，也要难掌控一些。
　　而元嘉庆以前都是在家里做饭，自然是用不上这种东西，所以他刚刚虽然只做了一个小时的菜，但是颠锅与翻腾重勺，都让他许久没有使重力的手臂开始酸痛起来。
　　好累。
　　好渴。
　　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会。
　　元嘉庆额头已经布满汗滴，有的是因为在火边烤出来的，有的则是因为累的。
　　可是纵使他又累又渴，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一秒，因为他现在菜做菜做到订单的一半多一点，还有好多人在后面等着他。
　　一想到白老爷子说的挑战元嘉庆咬了咬牙，艰难的抬起手臂用肩膀上的布料擦了擦汗珠，接着继续埋头做菜。
　　他不知道王维一份菜卖多少钱，而他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而他到底要卖出去多少钱才能算合格。
　　不过看着从第一个客人进来之后，现在估计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有人不停的在叫菜，元嘉庆心底倒是安心了不少。
　　加油吧，你可以的，元嘉庆。
　　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的元嘉庆很快又干劲十足。
　　…………
　　后院。
　　白老爷子听到王维的回答，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失望或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甚至还隐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淡然。
　　“哎，这元小子估计马上就会看到早晨五点的太阳是多么红火了。”
　　语气里满是戏谑。
　　老实巴交的大师兄难得的脸色一变，想到明天元嘉庆所要经历的一切，表情变了又变。
　　里面有痛苦，有惋惜，有纠结，各种情绪九转回肠，活像元嘉庆要去做什么一去不能回头的事一样。
　　说完这些之后，王维又去了厨房，只剩白老爷子和白子飞在后院。
　　白老爷子看着身旁顶着一张婴儿肥的脸，沉浸在游戏里的白子飞，想到今天早上元嘉庆为了给他留早饭，只给自己煮了十五个馄饨的事，下意识眯着眼睛，飘飘的看了白子飞一眼。
　　哼！
　　放个寒假也不知道出去玩，天天宅在家里，整个人胖的像头小猪仔，明天干脆和元嘉庆一起操练好了。
　　越想越解气，况切现在的年轻人也确实，一个个仗着年轻不爱锻炼，趁着这个机会也该尝试尝试了。
　　还不知道自己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一番魔鬼体能训练的白子飞，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凉意，身子都不知觉抖了抖。
　　元嘉庆最后还是没有把所有食客的菜做完，因为在他做的时候，还是有好几个人因为赶时间走了。
　　他做到一点正的时候，刚好盛出最后一份紫菜鸡蛋汤。
　　王伟跟他说过了，只要时间一到，他们就不做生意了。
　　元嘉庆到底是外人，虽然很纳闷为什么放着大中午的好时间不来做生意，但是最后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下午一点一到，他也关了火。
　　关火的那一瞬间，元嘉庆的手腕需要拧一下天然气开关，可是这一下却让元嘉庆手腕连着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劲。
　　又酸又软。
　　像是泡在柠檬水里然后再被小锤子敲了敲似的，无力到不行。
　　元嘉庆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臂，根本都不用猜，他都能想到明天更惨烈的手臂。
　　他走出厨房的时候，在后院的白老爷子和白子飞也都出来了，餐桌上还剩两三个忍正在吃饭，余光瞥见厨房走出来的元嘉庆，神色都下意识愣了愣。
　　这是今天的厨师？今天不是小王厨师掌勺的吗？
　　见有陌生客人盯着自己，元嘉庆虽然很不想寒暄打招呼，但是最后都还是朝他们点了点头。
　　白老爷子看见了这一幕，正好向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客人问了问：“先生每天都来这吃饭吗？”
　　那人身材有点圆润，头发里的齐齐整整，发丝上还打了发蜡，身穿黑色套装西服，一看就是附近的职员。
　　听见白老爷子的对话会连忙将视线收回，然后看向白老爷子，笑了笑：“是啊，公司就在附近，所以基本上每个工作日都是在这里解决午饭的。”


第152章
　　“而且，小王师傅做的菜啊，味道一绝，我们公司好多人甚至是住的近的人都会来这吃，不过可惜啊，小王厨师每天只营业到下午一点。
　　白老爷子听见有人夸自己徒弟，笑得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高兴，不过好歹是还记得问这事的初衷，连忙回了神，不然指不定要被吹到天上去。
　　“嘿，那你吃出来今天的菜和平日里有什么区别吗？也就是做的好不好吃，你说实话就行，别怕得罪人。”
　　不需要循序渐进，一步步引领着别人回答，因为白老爷子今天本身就是要带元嘉庆来尝试一下失败，然后再找找自己身上得不足。
　　白老爷子此刻是严着一张脸，看上去倒像是以前的教导主任，问他这次的考卷和上次的试题相比，哪个更好写？
　　那人被这阵仗吓住，哆哆嗦嗦的看着面前的白老爷子，然后用手指了指王维。
　　“这个这个，今天的菜其实您要是不说，我都没怎么尝出区别来，但是如果非要比个高低的话，我选择以前的小王厨师。”
　　那人向元嘉庆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元嘉庆心里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倒是没怎么介意，不过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有不足。
　　白老爷子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心思，轻捂嘴角咳嗽一声，继续不要老脸的问那人。
　　“那你觉得，他们俩的菜为什么有这么大点区别呢？”
　　那人刚把头埋下准备去夹盘子里的最后一段鳝鱼，结果筷子还没挨到金黄有光泽的鳝段，旁边还有一段绿绿的尖椒，把鳝柔衬托的更加美味，又听到白老爷子开口了。
　　他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回答完白老爷子最后一个问题，才很心的将视线从青椒鳝鱼上棉挪开。
　　“那啥，我其实一点都懂品菜这个东西，但是我觉得今天做的菜也好吃，如果最后不是这位小厨师自己走出来的话，我肯定都不会知道几天换了一个厨师，不是小王厨师做的。”
　　“哦？那你又是怎么判定的呢？”
　　白老爷子来了兴致，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人。
　　那人挠了挠头，皱了皱眉。
　　“但是我觉得今天做的菜好像挺久的，以往我到这里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有吃的，但是今天好像等了三十分钟，一开始本来是很饿的，但是好像等着等着酒有点着急了，根本没有闲工夫像以前一样慢慢的吃饭，不能享受。”
　　这话一出，元嘉庆直接震住了。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
　　“以前的时候，不瞒你们说，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等着吃中午饭这一顿，每天都满怀期待等着小王厨师给我们做菜，然后端上来之后我们慢慢吃，吃的很惬意，因为时间很足，还能装模作样的喝几个朋友说说今天的饭菜啥的，哈哈哈。”
　　说完这话后，万幸白老爷子再也没问其他的，那人终于可以将最后一段鳝鱼吃到嘴里，看了一眼手表，飞快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葱钱夹里丑出两张一百块的扔进了小课桌上的箱子里。
　　接着脚步带了几分急促，估计是赶着去上班。
　　“怎么样？听完这话后有何感想？”
　　白老爷子看了看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元嘉庆，向他提问。
　　元嘉庆愣了愣，很快回过神。
　　他不傻，但是知道是因为自己做菜做的慢了，影响了客人吃饭的心情，所以有点羞愧。
　　“嗯，知道了。”
　　元嘉庆低着头，声音嗫嗫的。
　　但是他心底其实很失落，对自己也很失望。
　　他做菜做的慢了，看样子很多客人应该其实也不是很满意的，那今天挣的钱是不是没有到达平常的营业额，甚至是更低？
　　白老爷子走到小课桌前，伸手进去摸了摸那里面满满的一堆纸币，心里没个数，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钱。
　　但是管他今天卖了多少钱，他本来就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也根本不打算为难元嘉庆，所以又装模作样的把手伸出来，笑着看向元嘉庆。
　　“恩，不错不错，营业额达到了。”
　　啊？
　　元嘉庆猛的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表情有些呆滞，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向白老爷子。
　　“我，我今天表现的根本不怎么好，达到了吗？”
　　“当然了！你难道是在怀疑我的算数？”
　　“不是！”
　　我只是太惊讶了。
　　元嘉庆嘴角不自觉扬起，眼睛里的希冀看的白老爷子都不好意思再逗弄他了。
　　“行了行了。”白老爷子摆了摆手，“那啥，现在既然你达到了我的要求……”
　　元嘉庆心底都惊喜压都压不住，直接向他鞠了一个九十度得躬，声音洪亮。
　　“师父！”
　　虽说早就把元嘉庆当成自己的徒弟了，但是眼下听到他一声“师父”，白老爷子还是高兴的。
　　“嗯嗯，乖乖乖。”
　　一连说了三个乖字，白老爷子才制止住元嘉庆想要跪下得冲动。
　　白老爷子正了正脸的，转身走到一张桌子前，扯了一根椅子坐下，表情多了几分肃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白老头的徒弟了，你上面有三个师兄，这是大师兄，你也见到了，之后两个你以后见到了就认识了，然后我再强调一下咱们师门得规矩。”
　　嗯？
　　说到师门的规矩时，王维疑惑的看了看白老爷子。
　　他怎么不记得以前师父说过这事，他们师门居然还有规矩，不是师父说过他们爱干嘛干嘛吗？他才不像其他老顽固一样定什么狗屁规矩。
　　怎么现在突然钻出来一个规矩了？
　　白老爷子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拼命向他眨眼睛，使眼色，意思是让这个耿直大师兄不要拆穿。
　　奈何耿直大师兄过于耿直，脑电波也与白老爷子不在同一个频道，傻傻的走上前，问：“师父？咱们师门什么时候多了规矩啊？我们以前也有吗？”
　　眨眼睛眨到眼睛酸得白老爷子：“……”
　　蠢货！
　　白老爷子在心底狠狠的骂了王维一顿，接着没好气的说道：“今天！现在！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