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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62)

作者:陈直男 时间:2019-10-10 10:32 标签:灵异神怪 异能 恐怖

袁渚白并未对天竺僧人的“提点”有什么别的表示,他只说道:“大师,袁某还有一惑,望大师可解。”
“说。”高僧道。
“袁某想问,彼时同大师求得的仙药,大师可还有?”袁渚白说。
高僧摇摇头,道:“此药本为我师传下,共有三丸,一丸予了你,一丸此行献予圣人,余下仅存的一丸并未在身边,尚存于天竺。”
“此药能令人永生。”袁渚白道,“大师可想过自己服下?”
高僧反笑了笑,说道:“佛家笃信因果,万物自有其因果,我怎敢跳出轮回,背弃因果?”
“大师,”袁渚白道,“这世间万物,皆在因果轮回之内么?”
高僧点点头,道:“然。”
“那有什么东西,”袁渚白又问,“会是‘永远’的呢?”
“佛。”高僧又答,“是永世的。”
“那有什么,是可以跳出轮回的么?”袁渚白问道。
高僧答:“没有人可以跳出轮回。”
“是么?”袁渚白似乎是笑了一下,他袖子一翻,露出一把尖刀。
在月色下闪着骇人的银光。
“袁渚白还真是要杀了他... ...”陈知南哑然地看着李重棺。
师兄弟之间,想来还是有那么些莫名其妙的默契的。
“我想起第一次时我同大师交换了什么了。”袁渚白冷笑着将尖刀一推,锋利的白刃瞬间没入僧人单薄的身体,“《推背图》原稿。”
高僧一声闷哼,身体猛然一抖。
“我只偷到了几页,”袁渚白道,“被我师父发现了。”
“他没有责骂我... ...我本以为,他不会责怪我的。”袁渚白轻声道。
“直到我死在李唐的暗卫手下。”
“... ...偷?”陈知南倒是对袁渚白的措词颇有疑惑。
李重棺道:“这类集册,能刊印的都不是真实原卷... ...其实就算是原卷,也没几个人能真正看懂。坊间流传版本多为民间术士胡编乱造,怎可能比得上原稿?”
“也是... ...这种书随意流传出去,该是会天下大乱的吧... ...”陈知南了然地点点头。
“师兄的死因居然是如此... ...”李重棺倒是因为此事苦恼了。
这会是他一直对李唐怨气颇深的原因之一么?
“交给大师之前,袁某还特意细细研读过那几页。”袁渚白把刀尖轻轻抽离,又再度狠狠地捅进去,道,“圣上会死。”
“你的丹药为什么没有用了?”袁渚白道,“圣上为什么会死?”
“那我师弟... ...也会死么?”
“若是这样,我所做的一切,”
“又还有什么用处呢?”
那天竺僧人嘴里呕出鲜血,和腰腹上的创口一起,将衣裳染了个透,他死死地瞪着袁渚白,几乎只剩一口气。
“我总有一天会将《推背图》搞到手,”袁渚白冷笑着动了动刀尖,道,“袁某倒要看看今日的‘因’,究竟能不能应上推演而来的‘果’!”
“至于我师父,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袁渚白拍了拍袖中的物件,道,“李唐也是。”
“大师,您笃信因果,袁某也信,”袁渚白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是这因果非是天定,”他说,“而是人为。”
“江山?谁不想要江山!他李唐毁我大隋江山,我便还他一个鬼国!”袁某道,“叫他李家子孙一个人用一辈子守到天荒地老!”
那僧人嘴巴动了动,却又呕出一滩血来,两眼一闭,终于是断了气。
这便是他生前最后的记忆。
易魂结束。


第53章 缝尸人 一
“泉哥!”刚刚所发生的着实太过令人震惊, 陈知南第一时间按住了李重棺的肩膀。
“我没事。”李重棺疲惫地拍掉了陈知南的手, 揉了揉眉心, 道,“没事,下楼吧。”
陈知南愣了一下, 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 ...”
“我说,”李重棺吸了口气,往楼下走去, “没事。”
陈知南无奈地摇摇头,跟上了李重棺的脚步。
刚下楼,李重棺的“没事”就变成了“有事”。
“罗,海, 山, ”李重棺难以置信道,“你把我一屉西洋参全掐了?!”
当晚几人便收拾好了东西,次日清晨匆忙南下。罗海山糟蹋了李重棺的药材,心惊胆战了一晚上,最终寻了个由头脚底抹油地回家去陪爱人了。李重棺假装听不见陆丹和陈知南一路的窃窃私语,直到他俩从《人鬼殊途恋续作》聊到了袁渚白, 李重棺才忍不住开口道:“嗯?”
“我们在想, ”陆丹道,“袁渚白对你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陈知南点点头, 道:“从你先前对他的态度来看... ...”
“他不恨我,”李重棺断定道。
陆丹点头赞同, 李重棺其人,若是同谁结了什么梁子,便不会再让那人过上舒坦日子。但李重棺对袁渚白却从未有过什么大冲突,可见他们师兄弟一开始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如果不是他,我倒不可能活着在这里... ...幼时不愿做功课,师兄倒是时常陪我胡闹,”李重棺回想起从前,“师兄”二字便又冒了出来,“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鬼’,但二师父兴许是知道的。”
在李重棺眼里,李淳风当是无所不知的。
“李淳风也许知道,但他不说破,”陆丹道,“他信任你,信任过去的你不会受袁渚白蛊惑而做出出格的事,信任现在的你会如他所料奋不顾身地阻止袁渚白。”
“但大师父却不信任师兄。”李重棺道,“我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袁渚白会死在大师父手上... ...”
前尘旧事一团乱麻,陈知南并不感兴趣,一边随意听着一边留意着周围。他也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陈知南已经打算好了,这边李重棺的事情一了解,便与他二人辞行,回到霁云观,好好陪着陈旭身边。
经历了这些事情,陈知南突然意识到,他和李重棺其实是一路人,一个用一层楼的书架摆一卷卷盛世唐都,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人至亲。
陈知南一边在心底又盘算了一遍回去给他爷爷烧红烧肉,一边转头对李重棺说道:“去问问路吧。”
李重棺想了想,几人四散开来,询问近年可有什么寨子遭了瘟的。
“遭了瘟的没有,倒是有个寨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十几年没出来人了。”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先天残疾,嘴巴畸形地撇着,说话含含糊糊的叫人听不太清。
“哪个寨子?”陈知南心平气和地问道。
陆丹的余光瞟到一位路边散步的老太太,突然愣住了。
老人家的眼睛覆了厚厚的一层翳,脖子不自然地歪着,领口上还有涎水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衣服可能有些短了,露出了老人青白的手腕,和一圈可怖的伤疤。
缝尸人。
撇嘴男人突然笑了笑,“嘿嘿”了两下,眼里冒出诡异的精光来,他扯了扯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寨子呀。”
陆丹想开口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天光大暗。
陆丹和陈知南立刻向李重棺靠近。
但只一瞬间,三人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往下陷去。
陆丹只来得及紧紧抓住陈知南的胳膊,三人一齐往下落去。
“砰”地一下,陈知南右肩着地,砸在了一片又干又脆的植物上,摔得眼冒金星。
那地上覆盖着的东西大家并不陌生。
满地骨蔓。
“泉哥呢?!”
陈知南和陆丹面面相觑。
李重棺分明是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现在却... ...不见了?
周围有些太黑,陈知南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符点燃照明,小小的符纸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他刚想分一张给陆丹,然后看着陆丹从背包里慢慢地,慢慢地掏出了一支手电。
“... ...”陈知南啪地扔掉纸符,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手电。
“这就是你们先前遇到的骨蔓?”陆丹掐起一条,冲着陈知南挥了挥,道,“是怪吓人的。”
陈知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裤脚上挂了许多黑色的叶片,他抬起脚把它们捻下去:“可不是。”
“赶紧去找泉哥吧... ...”陆丹无奈地咕哝道,她总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
方才他们分明好好的站在地上,如今却落进了这样一个洞里。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脚底下踩着白骨般的藤蔓,空气中偶尔飘过几点暗红的光。陆丹伸手一抓,竟是只小虫,在她手里打了两个滚,陆丹便感到掌心一阵剧痛,居然被那虫子给咬了。陆丹狠狠一甩手,吃痛地叫唤起来:“嘶... ...”
陈知南连忙去帮她看。
“南哥你小心点,”陆丹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有没有毒... ...”
“毒?当然有。”一道男声传来,“这种东西随便乱抓,陆小姐倒是不怕死 。”
二人抬头。
他们前方十余步处,站着李重棺,边上浮着——袁渚白。
“泉哥!”陈知南看到李重棺,立刻安心不少,立刻往那边走去。
“哎,别过来,”袁渚白出声道,“陈小天师。”
他拍了拍手,李重棺所占的地方突然拔高,无数根骨蔓抽出,交错,缠成了一把巨大的——龙椅。
讲李重棺死死绑在座位上。
黄龙在空中呼的一闪,在袁渚白身侧绕了几圈,悠悠的盘在椅子后边。
“臭死了,”李重棺简直要被那味道给熏晕了,他瞪了黄龙一眼,道,“一边去。”
黄龙委屈地呜咽几声,摇头摆尾地又跑到袁渚白身后去了:“就知道嫌弃我。”。袁渚白轻笑了一下,温柔地拍了拍它的龙头。
“袁渚白,大师父在哪里。”李重棺看着陈知南和陆丹,道,“往后退一点。”
陈知南同陆丹依言往回退了一点,无比担心地看着李重棺。李重棺倒是很冷静,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大师父在哪?”
“殿下就这么想见他?”袁渚白眉头一挑,道。
李重棺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
他此时被绑在龙椅上,对袁渚白根本不构成仍和威胁,但没来由地,袁渚白打了个寒颤。
“无妨,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罢。”袁渚白又拍了拍手。
袁渚白左边地上的骨蔓慢慢膨胀起来,胀成一个小包,而后由内而外裂开,吐出了一方巨大的棺椁。
棺盖缓缓掀开,里面飘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瘦的老人,衣裳破旧,头皮烂了一半,缺了一条腿,皮肤泛着青灰,双颊和眼窝内凹,皮肤皱缩起来,形成又深又长的沟壑。
袁天罡。
李重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他轻声道了一句“大师父。”
袁渚白却是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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