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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61)

作者:陈直男 时间:2019-10-10 10:32 标签:灵异神怪 异能 恐怖

不愧是长安。
诗人游子心里的天涯,书生学者卷上的气度,还有——
某人魂牵梦萦的故土。
“舆图?”李重棺嘴角一勾,道,“有我在,还需要什么舆图?”
“我一人可抵长安百姓百万,隐卫暗桩,何人及我对此处熟悉?”李重棺道,“这城内就是我家。”
自出生到大唐覆亡三百年间,从未离开的家乡。
“我以为你对宫中会更熟悉一点。”陈知南道。
“事实上,‘死后’我就没怎么回宫,”李重棺道,“跟着师父在外面野。”
陈知南:“... ...野?”
“咳咳,”李重棺道,“师父彼时年少无知。”
李淳风当时,亦是翩翩少年郎呀。
陈知南道:“泉哥,我们现在在哪?”
“前面路口往左是小雁塔。”李重棺道,“朱雀大街往前直走是朱雀门,可以进宫。”
“现在的问题是... ...”李重棺道,“‘他’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
“不知道,哎你看,有个外国人,”陈知南指着另一侧叫了起来。
李重棺一皱眉,道:“小声点——”
但看那那人并没有回头,想来这次易魂里他们只不过是作为旁观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恢复了正常音量,道:“回纥人。”
唐王朝万国来朝,政策开放,有各族商人来往并不稀奇。
“生得真好看。”陈知南笑道。
那女孩坐在马背上,有一头皓月一般皎洁的灿金色长发,粉面朱唇,深邃的眼眸在陈知南面上轻轻一扫,便继续目视前方。
“哎说实话,泉哥,”陈知南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漂亮姐姐?”
“没有。”李重棺道。
“哈??”陈知南目瞪口呆。
李重棺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觉得寿命长短不符合,可以试试看,”陈知南道,“人鬼殊途恋什么的... ...”
“... ...你好变态啊。”李重棺呆滞。
“泉哥。”陈知南忽然闭上了眼,道,“等一下。”
他拽着李重棺的手腕,忽然飞奔往前,道:“来这边!”
“我能感觉到——”陈知南拽着李重棺侧身躲开一辆迎面而来的疾驰着的马车,道,“我能感觉到!”
“‘他’在那边!”
易魂者,二魂互通相联,一点灵犀。
前方是朱雀门。
一辆马车正停在侧,陈知南李重棺二人飞身跃上车顶,双双稳当站好。陈知南才点头道:“是这辆。”
“这辆马车要进宫?”李重棺道,“你确定是‘他’?”
“嗯,”陈知南把身子往下探,从车帘的缝隙里隐约看到个人影,“看上去不是汉人... ...是个男的。”
李重棺却是瞟到了正被兵卫检查的令牌,愣住了:“他们要去面圣?!”
“面圣?”陈知南说,“哪个圣?”
李重棺自然是认识那令牌的,说道:“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
李重棺——“李宽”的生父。
说完这句,李重棺亦探下身去,看了几眼,抬起头道:“天竺人。我知道... ...他是谁了。”
“嗯?”陈知南道。
“你知道李世民怎么死的么?”李重棺道,“嗑/药嗑死的。”
“他求仙问道,妄图获得永生,最后死在了一名天竺僧人的‘仙药’下。”
“就是这一位?”陈知南疑惑道,“你怎得确定?”
李重棺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他走的那年,长安民间流行朱红菱印花,方才路过的几名女子中大半都着了此款花样。”
“... ...您对长安的记忆还真是独特啊?”陈知南道,“那高僧留下这段记忆... ...是想让我们看些什么呢?”
“可解疑惑... ...”李重棺喃喃道,“现今最大的疑团遍是袁渚白,搞不好和袁渚白有关。”
“这位高僧和袁渚白有关,还是李世民的死与袁渚白有关?”陈知南啧道,“你师兄怎得总是阴魂不散的!”
“‘阴魂不散’这个词的确是很适合他,”李重棺点点头说,“他可比我活的长许多呢。”
这辆马车很快过了朱雀门,并在李世民寝宫前停下,二人也从车顶跳下,站在一旁。
车上下来一位天竺僧人,出乎李重棺陈知南意料的是,这人看上去居然很是年轻。
单单只从面上来看,比陈知南大上一些,同李重棺倒是差不了多少。
“... ...高僧?”陈知南愣住了。
“有趣。”李重棺只道。
这时,那位僧人却仿佛听见了他俩说的话似的,往李重棺陈知南站着的方向看去。
他看着陈知南,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他他... ...看见我们了?!”陈知南习惯性往后退两步,站到李重棺身后,惊道。
仿佛站在“本地人”身后能给他什么安全感似的。
李重棺却打量那位天竺僧人几下,然后摇摇头,说:“不是在看我们。”
二人同时往后看去。
是袁渚白。
袁渚白浮在半空中,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的和那位天竺高僧对视着。
他做了个口型。
李重棺看懂了。
是“好久不见”。


第52章 佛牌 三
“他们... ...认识?”“他们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道。
袁渚白手掌向下, 轻轻一压, 而后外翻, 拇指往侧后方一指,做了个旁人看不懂的手势。天竺僧人稍稍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渚白的动作, 而后微微颔首,便将视线转回去,目视前方。
“那高僧答应了他什么, ”李重棺道,“约他见面?”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陈知南道。
然而这一跟便跟到了午夜。
易魂本就极耗心神,再加上在他二人的感知里,时间是一分一秒真实流逝的, 陈知南自然是有些困了。但僧人刚一动, 陈知南也立刻清醒过来,示意李重棺。
李重棺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二人站在侧殿的瓦檐上,李重棺向下扫视几眼,道:“用了药。”门口的守卫靠着身上的甲胄勉强靠墙维持着站姿,但李重棺是何许人也, 一眼便知那几人已经晕迷过去。
那僧人步伐极快, 身形隐在黑暗中,沿着墙边小心避开了巡逻的侍卫, 又用同样的法子药晕了守卫,从延喜门出了皇城, 直走打通化门出了长安内城,往东些许,竟是一路过了龙首渠,到了近郊。
“大晚上的,浪费半个时辰,徒步穿越大半个长安城,”陈知南走得气喘吁吁,皱眉道,“去做什么事情?哎泉哥,你不累么?”
“还好。”李重棺随着天竺僧人的目光望去,眉头一挑,道,“还能去做什么?”
“去见,袁渚白。”
天竺僧人目光做视之处,袁渚白于虚空中,缓缓显露身形。
袁渚白对僧人拱手行礼道:“大师。”出口竟是极其流利的天竺语。
“你附于你们大唐近臣身上,”高僧淡淡地受了一礼道,“向圣人举荐我,是为哪般?”
“大师久居天竺,想来有些腻味,故特请大师往东领略我大唐人情风土。”袁渚白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明日便启程回天竺,”高僧说,“倒是负你一片好心。”
袁渚白愣了一下,声音稍稍柔和了些,又喊了一句:“大师。”
“多年前你从我这里换走一颗丹药,”天竺僧人忽然道,“如今可还有他事?不妨直说。”
李重棺敏锐地察觉到僧人故意提起的这事有些蹊跷。
他这是,在套袁渚白的话?
袁渚白低头着头轻笑了一下,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师。”
高僧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一片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点了点头。
“那我便冒犯了。”袁渚白道,“大师此次东行,途径南疆,可有什么奇闻异事能与我分享一二?”
高僧只道:“路途遥远枯燥,幸携几卷经文,与过往寺内作息相仿,心有古佛青灯,哪管外疆奇闻异事?”
袁渚白立即接话道:“袁某可听说一些。”他语气急促,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月光从侧面倾泻而下,勾勒出袁渚白扭曲的面容。
“我怎么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过于狰狞... ...”陈知南不知为何冒了冷汗,幽幽道。
李重棺对袁渚白这个表情可不陌生,他皱了皱眉头,道:“他想杀了他。”
高僧道:“你听说了何事?”
袁渚白嘴角轻扯,道:“听说高僧在苗疆用天竺秘术医好了一个苗人?”
“倒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高僧摇摇头,道,“天竺秘术称不上,不过略懂医术,因缘使然。”
袁渚白自然不在意究竟是秘术还是岐黄,他只问道:“苗人给了大师什么?”
“既然你无所不知,不妨一猜?”僧人反问道。
李重棺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凑到陈知南耳边说道:“袁渚白那厮定是跟了天竺僧人一路... ...”
陈知南深以为是地点点头,道:“对,结果现在反倒在这儿装模作样的。”
“请大师明示,”袁渚白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往后退了半步,躬身一拱手,问道,“用何物为代价,袁某才可从大师手中换得那卷术方?”
那僧人不答,反忽然问道:“我忽然忘了,上回你用何物于我处换得那枚仙药?”
袁渚白明显愣了一下,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良久,才说:“袁某亦不记得了。”
“哦?”僧人半晌才道,“罢了,我来自天竺,此方于我并无用处,若你想要,赠予你也无妨。”
说罢,他自裳中取出一本古册,放在眼前看了片刻,慢慢地递给了袁渚白。
因这片刻停顿,李重棺和陈知南很容易就看清了那封皮上的文字。
《尸蛊》。
“真是出人意料,”袁渚白别有深意地说,“如此贵重之法,大师竟随身携带。”
“如此贵重之法,自然是放在身侧最为安全。不过我倒是提点几句,”僧人见袁渚白将那册《尸蛊》收入袖中,又道,“一方水土一方人,此法源于南疆,想来比起中原,南疆的风水是更适合此法的。”
说完,那僧人将头一抬,目光竟恰好落在了作为旁观者的李重棺陈知南二人身上!
陈知南惊得一抖,倒是李重棺表现得格外淡然些,只静静地观察着事情接下去的发展。
陈知南见那僧人的视线重新转向袁渚白,抹了把虚汗。李重棺道:“他这是在提点我们... ...袁渚白莫非是在南疆炼尸?”
陈知南点点头,道:“明日便动身前往南疆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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