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科举路(3)

　　云孙氏将饭菜端在桌子上，一家三口吃起来，云二听着外面拍大的声音问道，“要不叫阿韵也来吃饭，这孩子也累了一晚上了。”
　　刚要起身云孙氏筷子一拍，吓得他缩回去，“吃什么吃，过十天他嫁出去了，家里这些活都是你的，你要是愿意干就赶紧叫他回来啊！”
　　云二一听，不说话了，端着碗认真吃起来，不得不说，有云韵的这两三年，家里的活他是一个都没碰过，地里也都是云韵干，确实轻松了不少，现在让他去干这些体力活，他还真的不愿意。
　　“阿娘，肉真香。”
　　云孙氏脸上笑开了花，挑了一块大肉放到云武碗中，“香就多吃点，武儿只要好好读书，过几天阿娘还给你做。”
　　一家三口吃完饭，云孙氏才喊云韵去收碗筷。
　　等云韵洗好脸到饭桌上，只剩下半个干馒头，菜都吃的一干二净，装红烧肉的碗里只剩下一点汤汁。用馒头蘸汤汁往嘴里填，云韵心里一阵难受，红烧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中午程慕将红烧肉放到他面前。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再不好也比这个家里人好，最起码知道让他吃饭。他可以好好干活，只要吃饱饭就好。
　　将汤汁全部蘸干净了，云韵收拾好碗筷，身上汗水黏糊糊的，但云孙氏从来不让他烧水洗澡，说是浪费柴火，一年四季，他要是想洗澡，就只能到河里去。
　　好在现在是夏天，他天黑去村边的小河里洗干净回到了柴房。
　　柴房里有个小木床，他平常都在这里睡觉，从柴房刚好能看到前院亮起的灯光。
　　那个屋子是云武的屋子，里面有一盏很亮的煤油灯，云孙氏说是云武要读书，专门请人做的灯。他之前偷偷看过那个房间，里面的摆设都是最好的，笔墨纸砚一概俱全，房间里还有地龙，冬天的时候可暖和了。
　　去年冬天下大雪，他在柴房里裹着被子都睡不着，被子被打进来的雪水浸湿，冻的硬邦邦，最后他只能睡在稻草堆里。
　　一想起那些事，云韵心里都直泛酸，他开始庆幸今天答应和程慕成亲了，他是男人的事能瞒多久瞒多久，他只是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手上的厚茧一层层，下午打麦子还刮伤了。
　　当初爹爹死的时候，那么多亲戚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他，他跪在地上求叔叔，好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婶婶才愿意收留他。收留他以后，真的拿他当作下人。
　　从窗子透过来的光很亮，云韵翻个身子，从柜子里掏出来一本书，还是他读学堂的时候爹爹给他的。本来有四五本书，冬天的时候太冷了他受不了，点火取暖了，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本了。
　　这本也被他翻了好几遍，光透过来，上面的小字听清楚，他就照着光一句一句看起来。正看的出神，突然暗了下来，原来是云武要睡觉了，他将书塞枕头下面，安心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慕的关系，这一夜他睡的格外安稳。


第五章
　　三天之后，程慕送来了提亲礼，十两银子外加一头小野猪，野猪是用来待客用的。
　　程慕回家之后，就赶紧上山打猎，想着打到了野味就可以剩下一点钱，他过的穷与富都无所谓，媳妇来了之后家里总是要添置点东西的，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寒碜了。
　　运气不错，半个月前下的网逮到了一头小野猪，还打到两只野鸡。
　　“哎呦呦，姑爷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真的是费心了。”嘴上这样说，云孙氏却伸手接过了小猪仔，抱着猪往里走。
　　“这是聘礼，还请婶婶不要嫌弃。”
　　程慕双手将十两银子递过去，云孙氏更是乐开了花，心里则后悔当初只要十两银子了，早知道要十五两了。
　　“云韵现在不方便见人，姑爷等七日后来娶人就好。”
　　这边倒真是有成亲前不宜相见的习俗，程慕也只客套几句就回去了。
　　程慕一走，云孙氏赶紧去看猪仔，她正愁请客还要花钱买肉的，现在倒好了，直接就能做菜，又能剩下一笔银子。
　　至于那十两银子，她自然是没有想过给云韵的，自己辛辛苦苦养他三年，难道连十两银子都得不起。
　　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在这里十两银子都能买一亩旱地了，二十两银子则是可以买一亩水田。
　　但云孙氏还是来到柴房，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小把铜板扔给他。
　　“这钱算是给你的嫁妆，省的别人说我这个婶婶克扣你的钱了。”
　　云韵数着那些铜板，不过二百文，他之前听到程慕带来十两银子，但只给他二百文钱。
　　“这几天好好在家呆着，七天之后准备出嫁就好了。”
　　本以为安稳过这七天就好，谁知道第二天就有了变故。
　　云孙氏从割草回来鬼鬼祟祟进屋跟云二商量，不一会儿前院就听到了争吵声。
　　“这不行，我们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能变卦呢！”
　　“这变卦不变卦又怎么了，我们不过是为阿韵着想，镇上的富商可是给了十五两银子，再说了人家比程慕不知道有钱多少倍，阿韵即便去到了也不吃亏。”
　　“还是不妥。”
　　“多五两银子呢，武儿入秋去学堂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两人还在争执着，云韵端着猪食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人。
　　“阿韵啊，镇子上有户地主想要娶个男小妾，我看比那个程慕好多，地主家里有儿子，你去到就是享福的。”
　　云韵放下猪食，对着云孙氏摇摇头，他年纪小，但他不傻，大户人家里当小妾还是男妾不过是玩玩，过几年年老色衰了就直接丢弃。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跟媒婆去说。”
　　云韵上去拉着云孙氏不让她去，云孙氏一脚将他踢开，嘴里大骂着，“我给你找好日子过，你竟然还阻挠我！”
　　程慕刚从山上回来，看见张媒婆在门口等着，一直往外看，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张媒婆一见到程慕赶紧拉着他，“程慕啊，后山云家要退亲，托我将银两送过来了。”
　　程慕皱了一下眉头，将手中刚打的兔子扔进院子里，才问原因。
　　“说是镇上一个大户人家要娶云韵做妾，人家出了十五两银子。”
　　这一说，程慕眉头皱的更深了，毁约不说，大户人家做小妾哪有那么容易，还要看主母颜色过日子。
　　脑中浮现云韵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只是那十五两银子，的确有点困难。
　　程慕狠狠心问道，“张媒婆，如果我出十五两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将人带走了。”
　　“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那边万一抬价了，你也只能不比那边低。”
　　程慕听完，扔下手里的东西，进屋从柜子里将所有银两拿出来，加上被退回来的银子，还不到十五两，又从地上将刚打回来的肥兔子带上匆匆忙忙往后山去了。
　　他生怕晚一会，云韵就会落入虎口。总体来说，云韵给他的印象不错，能干能吃苦，相貌也不错，只是嗓子暂时没法说话罢了。
　　一路小跑来到后山，云孙氏大老远看着程慕过来，赶紧将房门紧闭，她以为程慕是来算账的。
　　“婶婶，赶紧开门。”程慕在外面大喊着。
　　“婶婶，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有事商量。”
　　听到这云孙氏才将房门打开，缩着头从里面出来。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媒婆给你退亲了吗？”
　　“我知道，我实在想娶阿韵，所以就慌急赶来了。”
　　听到这句话，云孙氏不慌了，挺直腰板对程慕说道，“你可知道人家出了十五两银子，你要是能出起这十五两银子，这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一来云孙氏觉得十五两人给谁都一样，二来，她实在不想还那只猪仔，毕竟一只小猪仔也得一两银子呢。
　　程慕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掏出来，云孙氏数了一下，还差三百文。
　　“这不够呢。”
　　这是程慕所有的家当了，他又从背篓里将那只打晕的肥兔子拿出来。
　　“这是我刚打的，兔子吃了一春天的草，正是最肥的时候，不知道值不值。”
　　庄稼人没有几个会上山打猎的，主要是太凶险，这肥兔子可真是不多见，肉味比猪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云孙氏有点动心了。
　　“如果答应的话，我就直接将人带走了，猪仔也算是送给婶婶的礼。”
　　这么一说，云孙氏心里更开心了，这猪仔要是请客了多亏，现在自己留着，腌成腊肉，能吃一冬天呢。
　　“你这样说，我看在你的心意上，就承认你这个姑爷，武儿，赶紧叫阿韵出来。”
　　阿韵出来的时候，眼眶还红红的，婶娘将他关在柴房里，生怕他跑掉，他自己不想给别人做男妾，只能偷偷抹眼泪。
　　程慕看见云韵这个样子，莫名其妙有点心疼。还好，这个人就要成为他的小媳妇了。
　　“云韵，以后这就是你的夫了，赶紧收拾收拾，跟着他回家去。”
　　云韵难以置信，谁会为了多的五两银子娶他，直到程慕对他点点头，他反应过来回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边收拾边落泪，他终于不用给别人当男妾了，也不用在这个家里任人宰割，哪怕以后让他好好服侍程慕，他也乐意。


第六章
　　云韵身上穿的衣服都洗的发白了还有些小布丁，跟那天程慕来的时候光景完全不同，这更让程慕觉得云韵在这个家的地位。
　　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左右不过是几身破衣服，没什么东西值钱。
　　云孙氏见云韵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姑爷啊，既然你着急将人带回去，这酒席什么也就不办了，直接将人领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十里八乡哪个家办喜事什么都不做，直接将人带走，云韵这样一听，更委屈了，这哪里像结亲，分明是卖孩子。
　　“无碍，人我就带走了。”
　　程慕则不嫌弃，从云韵手里拿过包裹，往肩上一背，直接牵着云韵的手往回走。
　　大手包裹着小手，云韵感受到来自程慕手心的厚茧和暖意，整个人低着头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身上开始出汗，云韵的手还被程慕握着，整个手心都是湿的，但程慕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被牵着。
　　不一会儿，手被松开了，云韵赶紧将手心放到衣服上擦擦汗，虽然说很热，但被程慕牵着手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安心。
　　程慕生的高大，云韵比他小了不少，再加上都没怎么吃饱饭，走路速度不止比程慕慢了一倍。
　　程慕看着旁边的小人满头大汗还加快脚步跟上来，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要翻过一座山，对于云韵这种不经常出门的人是一种考验，而且他穿的是草鞋，刚上山到山头草鞋就被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