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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春心(11)

作者:寒鸦 时间:2021-08-15 09:35 标签:年下 替身 狗血 宫廷

  只过了半个时辰不到里面就传来侯兴海的惨叫求饶声,赖立群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什么硬骨头,说些听不懂的诗词。原来抵不过方少监的手段。”
  终于,方泾卷着袖子,浑身血淋淋的出来,让番子呈上一沓口供:“招了一些,再多的我觉得他并不知晓。时间紧迫,还请赖指挥使按照名录抓人。”
  傅元青拿过来扫了一圈,盯住了那口供上的一个人名。
  “为先帝侍疾的太医叫什么?”他问方泾。
  方泾怔了怔,皱眉使劲儿想,可惜那会儿他才几岁大,根本不知道。
  这时陈景回答:“钱宗甫。当年是御医,如今在南京太医院做院判。”
  钱宗甫……
  若没记错,赵谨身体一直孱弱,却还能勉强支撑。而钱宗甫做御医后,赵谨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最终无力回天了。
  傅元青看着那张口供。
  钱宗甫为入太医院,给侯兴海及其前任,送了近十万两白银。
  难道先帝之死另有隐情?
  “派人加急赶往南京。”傅元青说,“钱宗甫要抓,侯兴海的前任也要抓。”
  “怎么了?”
  “我怕贪墨一案牵连的没这么浅薄。”傅元青道。
  赖立群连忙说:“我这就安排锦衣卫去南京抓人。”
  傅元青带人出了诏狱,天色已经黯淡。
  大堂上那碗茶还有半碗,傅元青拿起来,仔细饮着,平复着自己看到钱宗甫三个字的纷乱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茶水饮尽,对赖立群道:“都说你北镇抚司在顺天府遮天蔽日的,衙门待客的茶却还只是高沫。回头我让人送些旧年的绿毛峰过来。”
  赖立群咳嗽一声:“旧年的绿毛峰跟高沫……也差不多了……都挺寒颤的。”
  傅元青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温和的微笑:“是,我们半斤八两,就不要再攀比谁更落魄了。”
  他走到门口,方泾给他披上了氅衣。
  于是傅元青回头道:“如此,我便先走了。”
  他不让赖立群远送,自己带人出了衙门。
  外面风雪再起。
  寒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雪飘落在台阶上,有些融化的,成了一层薄冰,蔓延开去,地面一层细碎的白。
  他做这司礼监掌印,正如现下——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傅元青踩上去,刚感觉有些滑,便让人扶住。
  “掌印小心脚下。”陈景说。
  他说完这话,也不顾傅元青回应,将老祖宗猛然打横抱起,在风雪中急行两步,便把他送上了马车。
  还好天色昏暗,距离马车又近没什么人瞧见,便是如此,傅元青坐在车里脸已发烫。
  马车动了,正在此时,陈景入了车厢。
  “你怎么……”
  陈景取下面具,那张与先帝一样的面容露了出来,让傅元青一时失语。
  随后,陈景便坐在了他身旁。
  “唐突您了。”陈景在他耳畔道,“属下只是怕耽误大荒经修炼的时辰,便有些着急……”
  年轻人的嗓音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撩拨,让傅元青有了些杂念。
  可他去看陈景,他眼神清澈,身心坦荡。
  老祖宗遂自惭形秽。
  “今日幸有你在旁看顾。”傅元青半晌勉强找句话对陈景说。
  陈景明亮的黑眼睛看向他,缓缓开口道:“以后有我,必不会让掌印独行于冰上。”
  他说这话,也许并无他意。
  可傅元青却忍不住要避开他的视线。
  他掀开帘子去看窗外,天色暗淡中,万家灯火初上,就听见陈景在他身后道:“看这天色,恐怕只能在路途中修炼。马车颠簸,寒风袭来,还请您迁就一二。”
  老祖宗手一抖,那帘子“啪嗒”就掉了下来。
  将车内风光遮得严严实实。


第11章 暮色
  隔着车板就是方泾与其他随从,在远点甚至有些孩童在雪地里嬉闹。
  他忍着呻吟急促呼吸,却依然觉得苟且之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恍惚中……好像到了刚入浣衣局的那些日子。
  浣衣局内本就以罪奴为主,又不在皇城内,被打发到这里的太监,基本与升职无望,故局中听事总爱挑事。见谁不顺眼了,多有责打辱骂,动不动威胁若再不尽心,便发配南海子长川打更——这更是有去无回的路子。
  他初为奴,多有纰漏。
  便被充做最低等的净军,吃住只能在浣洗棚内,三九之日,冰冻三尺,他亦仅有一件中衣裹身。
  忘了是为什么,被罚了夹刑。
  夹得十指稀烂,鲜血淋漓。
  听事说:“傅元青,你知罪了吗。”
  他问:“我何罪之有?”
  “入了宫掖,就要知道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尊卑有别不容僭越。”听事揣手,让两边的火者拉扯的更加用力,见傅元青脸色又白了几分,才满意狞笑道,“做主子的是天是圣明,做奴才的就是地是至微极贱。这个道理,你要记住了。见了万岁爷要请跪安,见了朝臣要半跪请安,见了诸位皇子、公主亦应跪请安,宫中小主、皇族亲眷皆是主子,见跪叩首,才是正途。身位不可僭越,言语需用敬语,如何站、如何行、如何应答都要守规矩。”【注1】
  听事笑:“而今,做奴才的,连跪礼都习不好,是不是你的错。”
  傅元青不语。
  听事说:“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贵公子跟这儿瞧不起我们呢?你没了根儿,什么都没了。傅小公子,你现在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是你们这些贵人们曾经最看不上的东西。来人……给我脱了他的裤子,上棍打!看他那点儿斯文自怜还能坚持多久?”
  马车缓缓走着。
  老祖宗闭着眼,眼角泛红,仿佛要哭,却并未落泪。
  众目睽睽下,年少时的他让人压在冰冷的冻土上,被打的稀烂。
  他被人扔在院子里,犹如一块儿破布,听事在他耳畔道:“现下这般才有了点儿奴才样子。你记住了,做奴才的,猪狗不如。”
  自那以后,世间便再没了兰芝公子,只剩下傅元青。也自那后,他不曾落过泪。
  他神志本已飘远,又被胸前刺痛唤醒。
  ……
  陈景埋头轻啃他的胸膛,吸吮着他贫瘠的乳头似吸吮母亲的乳汁。他搂着陈景的后脑,浓密硬直的发梢扎得他手心泛麻。
  “你、你在做甚?”老祖宗在马路上放不开,压低了声音紧张问。
  马蹄声,车碾声,街道上偶尔过去的叫卖和行人声,都像是从别的什幺地方传来。他自己则已经升了天,在半空中聆听着这一切。
  思绪已然停摆。
  可又似乎有千头万绪。
  而这其中,人世间的凡尘俗念最是喧嚣,把他又从半空中拉回来,拉回这不算大的车内卧榻之上。车外寒风刺骨,车内早已点燃了。
  年轻的死士不答话,把他禁锢在身下,把自己直送入他体内最深处。马车颠簸,让这一切多了一份羞耻紧张,然而亦有疯癫的刺激让人更亦入情三分。
  傅元青仰头急促喘息,那些不堪的过往,斑驳的记忆,都被这份癫狂温情重新沾染上了色泽,逐渐掩盖在了心底漫出的春色之下。
  傅元青这辈子没做过此等离经叛道的事儿。
  即便是此刻,他都没敢想,自己在干什幺。
  粘腻的并不仅仅是汗水。两人紧紧缠绕,犹如交颈的凤鸾。
  于是车内再无别的声音。
  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律动的拍打声。
  让人面红耳赤,意乱神迷。
  回府的路,忽然变得漫长,如此这般,竟然都还未抵达。
  车外的几个人,眼神飘忽,四处乱看,偶尔对视就局促的的一笑,又赶紧都分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尴尬的翻着白眼。
  李二终于忍不住了问方泾:“厂公,咱们这又沿着西大街绕了一圈儿了,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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