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当外挂[快穿](475)

　　耳边已经安静了。没有讲话的“系统”，连风都没那么喧嚣。
　　走了半天时间，沈轶终于停了下来。
　　他找了一个土丘坐下，肚子“咕噜”叫了声。
　　沈轶没在意。他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似乎是要睡着了。
　　——走大老远路，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就是为了睡一觉？
　　兰渡不相信。不过这会儿，他没有身体，先生也没那么信任他。他盯着沈轶的肚皮看了半天，想去给道侣找吃的，可又知道，就算自己找来了，沈轶也不一定去吃。
　　他一边理智，一边发愁。
　　就在这个时候，沈轶动了。
　　他没有站起，只是抬头。
　　兰渡顺着沈轶的目光一起看去。他看到一点亮光出现在天际，并且越来越清晰。
　　兰渡微怔。他用千分之一秒意识到，这是一个被击毁之后落在E09上的机甲！
　　而按照下落的轨迹，它坠地的地点，就在——
　　沈轶面前。
　　兰渡一惊。按理来说，他这会儿不具备“心跳”的功能。但在意识到这点以后，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心悸。
　　先生……
　　真不愧是先生。
　　他并非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这里！相反，沈轶出现，原本就是要等待这个坠毁的机甲！
　　兰渡不知道沈轶是怎么做到的。他暗暗把“询问先生”列在list上的第一位，之后则依然闭嘴，去看沈轶接下来的行动。
　　机甲落地之后，外部出现很多烧焦的痕迹。
　　整个壳体滚烫、难以接触。沈轶跑过去时，却毫不犹豫。
　　他很有技巧地找到了机甲的入口，之后手上出现一样东西。兰渡认出来，这是E09上某种异兽的螯足。沈轶拿的，还是被撬开过、把里面所有肉丝都掏出来的版本，俗称“生活垃圾”。
　　不过沈轶也只是用这块螯足去打开机甲入口。他避免了身体与滚烫外壳的触碰，门打开了，就能凭藉身姿小巧的优势直接钻进去。
　　他熟练地忽略掉旁边血肉模糊的尸体，目的明确地开始搜集。
　　并不是搜集食物。相反，他手上出现几样工具，开始拆机甲上的零件。
　　兰渡：“……”
　　兰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应该惊叹于先生竟然拥有一个空间钮吗？还是感慨先生居然有一定的机械工程相关知识，至少以兰渡的眼光来看，他拆下来的零件，都是这个破损机甲上难得还算保存良好、没在整体坠毁中出现损坏的部分。
　　沈轶花了一刻钟做这些。一刻钟之后，他把所有东西收进空间钮，又把空间钮压在自己舌头底下。之后，他打开了驾驶舱内被E09星上大多数人奉为“圣地”的地方，放营养棒的小舱。
　　里面整整齐齐，垒着足够一个战士吃上三个月的营养棒。
　　沈轶扫了一眼，往空间钮内放了十根。他年纪小，这个用量足够他吃两个月了。之后，他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又拿出一根新的营养棒，在舱内就吃了起来。
　　吃的动作、姿态狼吞虎咽，和E09上其他小孩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亲眼看了沈轶之前的一番动作，兰渡觉得，自己可能就被骗过去了。
　　他们一起听到了伴随脚步声的讲话声。来的人不止一个，甚至不止有一股势力。他们在外面谈判，商量待会儿“战利品”的分成。这期间，沈轶把一根营养棒吃了大半。想一想，又往怀里塞了几个。
　　他塞好之后，外面的人也终于发现：“该死！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道嗓音引发了一些混乱。有人探头进来，那是一个身上带着纹身、瞎了一只眼睛的壮年男人。他面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之前与异兽作战时受的伤。此刻，他看着沈轶，而沈轶面上露出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恐惧，还把怀里的营养棒又塞了塞。
　　不过，他的衣服空荡成那样，营养棒藏了头，顾不到尾，一眼就被男人识破。
　　他“嗤”地笑了一声，说：“原来是只小老鼠。”说着，在沈轶“恐惧”的眼神中，打量一下整个驾驶舱的损坏状况。
　　男人完全没有发现被沈轶薅走的那些零件。他仅仅是可惜，觉得这个机甲损坏太严重，卖不出好价了。
　　没再理会沈轶。外面的人又开始“讲价”，等到双方确定了各自要多少补给品，就有人拿着机器过来，顶起机甲扭曲的入口。这么一来，成年人也能进入其中。
　　首先进去的人把沈轶拎起来、扔到外面。小孩的身体落在地上，沈轶敏捷地往一边滚去，抵消坠地力量的同时护住怀中的营养棒。饶是如此，还是有几根营养棒落在地上……
　　他又被拎起来。沈轶肩膀缩了一下，露出惊慌失措的目光。抓住他的成年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把沈轶怀中的东西掏出来，包括那根被沈轶吃到一半的营养棒。
　　在这之后，他依然没有放过沈轶，而是和身边的人说：“这个虽然瘦了点，但脸还不错。”
　　沈轶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开始挣扎。
　　成年人面色一变。他抬手，眼看又要把沈轶摔在地上。这时候，一边的坠毁机甲忽然亮起提示灯。
　　人们纷纷惊慌，往四下躲避。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落下来的机甲走火，把身边的人全部炸死。
　　沈轶再度跌落。这一次，他头也不回地往一边跑去。身后传来轰的一声、惨叫声，仔细听来，正是刚刚抓住他的那人。
　　沈轶没有理会。
　　他跑了很久。一直到嗓子发干、发痛，才停了下来。
　　之前吃过东西，这会儿，他的体力还算充沛。饶是如此，沈轶依然喘了半天，才平复呼吸。
　　他身后没人追来。四面八方，依然是赤红色的荒野。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小小的影子。要么是人，要么是徘徊的异兽。
　　沈轶休息一会儿，这才离开。
　　他分辨出方向，回了人群聚集的地方。路上，还采摘了一些荒野里的植物——这玩意儿甚至比不上异兽肉，含有大量辐射不说，还提供不了多少营养，吃到肚子里就是加速死亡。
　　根本没人看这个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小孩儿一眼。沈轶顺利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破棚子。棚子和他的衣服一样，四面漏风，勉强能挡住一些目光。
　　他回去之后，没再吃东西，而是躺在地上发呆。
　　天慢慢黑了。一直到再也看不出一丝光亮，沈轶终于从地上爬起来。
　　他从舌头底下取出空间钮，在黑暗中，绝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开始给白天找到的所有零件分类。
　　这件事不好在荒野里做。外面太空旷，谁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别人的目光。从机甲里薅回来的说是“零件”，但无论从数量还是从大小看，都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力。不如像是现在这样，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摸黑干会儿。
　　沈轶忙活了小半晚。期间，他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不过沈轶没在意。
　　等到把所有零件规整完，沈轶把空间钮重新收好。这次就不是压在舌头下面了，而是埋在自己躺的地方。
　　他一觉睡到天亮。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没再出现，沈轶觉得，对方大约是看自己太不配合，已经离开了。
　　他莫名有些遗憾。但很快，沈轶又觉得，这种遗憾很奇怪。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有什么目的的“系统”，自己也知道，不能信任对方——都这样了，还遗憾什么？
　　他暗暗警醒。一抬头，外面已经亮起。这个点，和沈轶一样的小孩子们该去垃圾回收站。E09上的情况虽然恶劣，但哪里都会有生活条件相对更好的阶级。他们吃剩下的异兽肉，会被统一丢弃。流浪儿们则会去回收站仔细搜集那些骨头架子上残余的部分，拿回来之后配上植物煮汤，这就是棚户区最常见的“菜肴”。
　　沈轶不去。摆在明面上的原因，是他太瘦弱了，根本抢不过别的小孩。与其过去浪费时间，不如节约一点精力，在荒野上多找找能吃的植物。
　　至于私下里的原因……他又一次在白天离开，拖着慢吞吞的脚步，从所有人的目光中走过。看到他的人经常会想，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会饿死？他们不知道，沈轶恐怕是整个棚户区最“富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