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欢宗武魔双修(69)
合欢真人:“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游说我?”
严宇珊比划道:“给了这个数。你若答应,我便与你七三分,我七你三。”
合欢真人严肃道:“去年便是七三,不行!今年要四六分。”
严宇珊试探:“我六?”
合欢真人:“是我六,你四。你想清楚,我要是不点头,你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到。”
严宇珊:“……起码五五分?”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江琰都在听他们争辩是“四六”还是“五五”。
最终还是合欢真人依靠师尊的身份,强行拿了四六。
江琰本以为师姐要郁闷许久,没想到她却只是哼了一声,便又笑起来了,面上不见丝毫恼意。
“两个幼稚鬼。”范扬评价。
江琰:“怎么?”
范扬:“二当家一向说到说到,财大气粗,说给多少就是多少。他还会少了师姐的那份?”
江琰茫然:“那他们在争什么?”
范扬笑道:“所以说他俩幼稚。每年都来这么一回,你习惯就好。”
“哦。”
江琰不懂,但尊重。
范扬摸了摸江琰的头,面露犹豫之色。
江琰问他怎么了。
“庞师弟问我,过会儿要不要去他那里……但我不想留你一人守年夜。”范扬说。
江琰说没关系,还反过来劝范扬想去就去。
“那你呢?”范扬问。
“我留下守家。”江琰理所当然地说。
范扬不答应。
“再说吧。”他含糊道。
夜幕沉沉。
师徒四人在屋内热火朝天地吃羊肉锅。
吃得正快活,众人举杯相碰,江琰不过喝了一口屠苏酒,当即眼前发晕。
他还以为是太热了,起身去开了窗户,又坐回来接着吃。
期间无人故意劝酒,江琰或多或少还是喝了几杯。他的脑袋一阵晕眩,但又非常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吃酒吃肉,聊天说笑,除了比往日更沉默之外,全无异常。
所有人都不知道小师弟是一杯倒,见他面无异色,行动自如,便没有多想。
至于小师弟不爱说话……
他平日里本就话少,并不稀奇。
羊肉锅子很快吃完,月明星稀,熬过零点,合欢真人和严宇珊就告别江琰和范扬了。
他们坐的是宗门的飞舟,很多人也像他们一样,师门祭完祖、聚完餐,就各自散开。
中洲是各大洲的中间点,去哪儿都方便,宗门就将飞舟的落点安排在中洲。
合欢真人往江琰和范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红包,道:“为师走了啊。”
“师父慢行。”范扬道。
“……师父慢行。”江琰慢了半拍,慢吞吞地、如同鹦鹉学舌一般说道。
合欢真人纳闷:“琰儿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喝醉了么?”
江琰认真辩驳:“没有醉。”
青年眼神清澈,两颊只有吃锅子时被热气熏出来的红,身上也没有酒气。
“看起来是没醉。”合欢真人道。
“师父!该走了!”严宇珊喊道。
合欢真人略一颔首,同徒弟告别。
见师弟揉揉眼睛,似乎略有困意。范扬主动收拾了桌上残局,正准备拿个牌或话本熬过漫漫长夜,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缝。
庞云虎探头:“师兄,你来么?”
范扬再一次犹豫,回头看向江琰。
“师弟,你……”
江琰在院中吹了会冷风,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慢慢反应过来,说:“师兄,你去约会吧。”
“那你——”
“我好困。”青年半垂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看上去是真的想原地睡倒,“我要回床上睡觉了。”
“该不会是真的醉了吧?”范扬很担心。
范扬先是让庞云虎稍等,而后扶着师弟回了房间。
他帮江琰除去鞋袜,把人塞进被窝里。
正欲去小厨房,却见站在檐下的庞云虎扬声问道:“方才听见江师兄喝醉了。我这儿有解酒丹,你要么?”
“快拿来。”范扬大喜。
庞云虎递来,范扬接过,转身进了屋,哄着已经快要睡着的江琰起身,把丹药吃了。
江琰平时就很乖,喝醉酒之后更是乖得不像话。
让抬手就抬手,让张嘴就张嘴,一点都不折腾人。
把药吃了,又把人塞回被窝里。
范扬叮嘱道:“我去庞师弟那边了,你好好睡一觉。”
“师兄。”江琰半闭着眼,嘴里含糊道:“明日,我想去……”
“去哪?”
“……”
“嗯?”
范扬没等到回应,仔细一瞧,人已经睡熟了。
范扬哑然失笑,替他掖好被角,关好窗户,转身合上房门。
“走罢。”
他朝庞云虎指了指院门,后者会意,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大门合上。
今夜无雪,四周寂寂无声,院内一片漆黑,没有一星半点烛火。
江琰的须弥戒中。
双面镜正泛起水波似的涟漪,嗡鸣声却无法传进酣睡之人的耳朵里。
不知过去多久,夜越发深了。
院门再一次被推开。
“……就是这儿?”
“是。合欢真人与严姑娘乘坐子时的飞舟,如今已离开合欢宗。一个时辰前,范公子也去了别的院子,今夜不会回来。”
“阿琰呢?”
“仙君喝了酒,应当睡了。”
“嗯。”
说话声逐渐靠近江琰的卧房。
江琰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房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有人绕过屏风,裹挟着风雪的气息向他走来,又在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顿了顿,转身退回屏风外。
江琰听见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令他无比熟悉的嗓音。
“……拿地火珠来。我身上太冷了,会冻到他的。”
橘红色的微光亮起。
江琰非常勉强地睁开眼,向不远处的屏风看去。
屏风影影绰绰,依稀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将卸下的外衣交给另一人,自己用地火珠烘走身上的冷意。
“……景昀?”江琰出声唤道。
屏风上的影子顿了顿,回应道:“我在。”
随后转过头,吩咐道:“你下去吧。”
“是,少主。”有人恭敬地应着。
房门又是“吱呀”一声,慢慢合紧了,连一个缝隙都没有。
江琰撑着床板坐起来,锦被滑下,堆栈在腰间。
他尚未完全清醒,只知道呆坐着,侧着脸往屏风那处看。
他感觉自己还在梦里。
明明还没有出发去东洲,怎么会看见顾景昀的影子,听到顾景昀的声音呢?
直到那人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最后停在床榻边缘。
室内本就昏暗,从窗户泄入的最后一缕微光,都被男人高大的体型遮挡住了。
顾景昀朝他倾身靠过来,江琰仰着脸,呆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男人的影子里。
“景昀?”江琰又试探地唤道。
“是我。”
顾景昀扶了他一把,好笑道:“你到底喝了多少?怎连我都认不出来。”
江琰伸出四根手指。
顾景昀挑了挑眉:“四坛?”竟那么厉害?
江琰:“是四杯。”
顾景昀:“……”
江琰试图推开他:“你谁呀?太暗了,我都看不清。”
顾景昀:“……”
顾景昀确认江琰能坐得稳,便松了手,去点了离床榻最远的两个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