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聆听怪谈诡则[无限](223)
“这样,”他说,“八十多个轮回,这么一算,我们也快认识小一个半月了。”
他碰了碰叶玫。
范意的身体虽变得迟钝,但他的感知力却随轮回次数的增长而更加敏感。
他能听着所有被淹没在怪谈里的,最微弱的声音,提前偏头,避开致命一击。
最后,范意看向陈暖和许淼,慢慢搓着自己的手指,把脑海里的所有线索串联。
他说:“就是这周目了。动手吧,我们。”
范意张开了手心的火:“这次,一定要全部活下来。”
“我们四个。”
第148章 Life and death 27
猜忌, 怀疑,脆弱的记忆,死亡的阴影, 恐惧催生偏执, 令人变得“大胆”并为之疯狂。
他们合了影, 笑着招呼。
然后,他们死去了。
*
一触即发。
范意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副被精心装在盒子里的手套, 先前他怕弄污了,一直没拿出来过。
现在,他需要这个,来辅助他进行操控。
范意一边戴, 一边躲过那些通灵者已明显缓慢下来的攻击,顺势踹上了其中一人的小腹。
有微弱的火焰在他的手心里烧,不烫人, 却能源源不绝地焚灼周边所有属于诡物的污染,碎裂成灰色的残渣,噼里啪啦地洒在地上。
叶玫见现状, 卸下银鞭, 把武器换回长钉。
“这是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 纪晨曦无端地感受到了某种疼痛,就像皮肤在被烧灼,分明不热, 却如被烫伤般火辣辣地疼。
他望向临昕橘:“你还有藏起来的手段?”
范意很早之前就窝着一肚子火,说话带刺:“你管我藏不藏呢?拿这东西对付你们, 真浪费。”
他的声音很冷:“我看得出来,你没有疯,也不是求解脱。这么执着, 是为了什么?”
“……”
他的确没有像别的不顾一切的通灵者那样,彻底红了眼。
范意看得出来,纪晨曦并不是在针对他,每回对方最先找的人,都是叶玫。
“抱歉,”纪晨曦说,“就当我还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好了。”
范意抿唇不语,掐住从自己背后击来的手掌,掼下对方藏着毒针的戒指。
那人惊叫了出来,范意趁机将露出针尖戒指塞到对方口中,捂住嘴。
针尖划破舌头和嗓子,往腹中滚。
他垂着眼,认真分析着纪晨曦话里的信息。
什么妄想?关于活着吗?
他记得路白月之前也这么说过。
又是一个通灵者冲他击来。
范意吐出一口冰冷的气。
他攥住了手,再张开。已然下定决心,以灵鬼磅礴的灵异值为燃料,无数的火花猝然点起,在这一隅教室灼灼燃烧!
陈暖轻而易举地斩断数名通灵者的头颅,救下险些被杀死的许淼。
在范意动手的刹那,她猛然低下头,看着源源滚入自己手心的,星星点点的火。
竟然是污染,对诡物来说最美味的……养料。
没有温度的火焰助长她的力量,侵蚀通灵者的气力。
火星掉落在通灵者的灵异道具上,吞噬掉上面附着的污染或灵异值,令它们全部失效。
能清掉污染,也能吞噬灵异值。
能给叶玫和许淼助益,也能帮她提升。
陈暖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停住动作。
范意竟然将自己的灵异值全数凝聚,令其在污染与灵异值之间自由转换。
灵异值对通灵者极为重要,是通灵者命脉的构成,尤其是灵鬼。
向来只有灵鬼拼命把侵入体内的污染净化成灵异值的份,主动将灵异值反逆转成为污染……是一步极其危险的棋。
何况在两者之间来回切换。
得对自己把控灵异值的能力抱有多大的自信,才会面无表情地动用这种招数。
起码她找不出第二个敢这样做的灵鬼。
范意把这张底牌藏得严实,没有透露分毫,直到此刻,明亮的火花将整间教室染成炽烈的金色,瞬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范意的加持之下,这周目他们清场的效率尤其恐怖,且没有一个人死去。
“……通灵者无法空手将自己的灵异值具象化到体外,只能通过道具引出。”
纪晨曦的肩膀被叶玫钉穿,卡在墙壁上,汩汩鲜血不停地冒。
他的目光越过准备杀他的叶玫,看向真正控场的范意,苦笑出声:
“但是灵鬼和诡物可以。”
范意回视他。
他一步步上前,叶玫给范意让道,顺便打掉将从范意发边掠过的一把刺刀。
范意把叶玫扎进去的钉子拔出来。
他捏着头,没让纪晨曦的血弄脏自己的手套。
范意说:“你不应该知道这种事。”
“这引出灵异值的法子是我自己挖掘出来的,除我之外,很难找到第二个灵鬼会用。连通灵者协会和论坛都没有记载。”
“除非……”
范意反手将长钉扔出,正中一人的脑门,同时掺着强大灵异值的火焰扭曲成污染,揉进纪晨曦的心口。
烈火“砰”地在其中炸开。
全是内伤,他的器官衰竭在体内,破碎堆积。
纪晨曦在短暂的一阵抽搐过后,便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没了生息。
所有周目的细枝末节相连在一起,一块一块地被拼凑,范意想,自己或许猜到了。
不论是这些通灵者的话语,行动,还是状态,无不告诉着他一个答案。
“……除非,你们早就看过了所有的未来。”
“在第二十六周目。”
一片乱象里,路白月倒显得分外悠闲。
他撕下学生手册的最后一页,用这张白纸在手里叠了一只纸船,还放到桌面上来回地划。
另一边,陈暖将一名通灵者提起来,扔到角落。
角落滑落的花瓶砸到对方的头顶,顷刻头破血流。
花瓶的碎片溅到一旁的路白月脚边。
路白月在纸船上折下了一角。
他叠着叠着,忽觉索然无味。
说不清是何缘故,路白月低头,弯腰拾起一块碎片,出了手。
“嗖”地飞向最后一个袭向范意的通灵者。
上面被污染包裹,以无比锋利的形态,撞进那人最脆弱的眼睛里。
路白月想,果然。
他也是诡物,从很早以前就是了,能够操纵污染的本领不减。
做完这一切,范意没有再回头看那最后一个倒下的人,而是把冰冷的目光转投向路白月。
他问:“你为什么出手?”
“就算没有你,这次我们也能活。”
路白月直接开始讲他那套歪理:
“对呀,这不是确定你们这次能活,我才敢帮忙吗?顺便也好表达一下我的诚意,以免你应激,把我一起干掉。”
他起身,踩着脚下的鲜红,逐步朝范意靠近,又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继续动。
路白月说:“临昕橘,我嘛,虽然算不上个好人,但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毕竟,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可不希望你继续讨厌我了。”
许淼支起身体,经过这么多轮的耗损,她早已经到了极限,她在座位上坐着,想开口和范意解释之前的事,到头发现吐出的话音极轻,已经说不出口。
先前被追杀,抽不出空来解释,现在终于清了场,她却没有力气再讲。
陈暖不过来,她坐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粉笔盒。
似乎只能听路白月来讲——
来拼凑这则怪谈中,未被了解的最后一块拼图。
*
第二十五周目。
纪晨曦从满室的乌鸦与残躯中走出来。
范意他们去了楼上的高三,想必是有线索要查,纪晨曦往上面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管。
他决定按这场异变开始前自己的调查进度走,去一趟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