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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燃关系(40)

作者:夏汭生 时间:2019-04-03 13:22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年下 师生 校园

  傅奕珩点了点头,语焉不详:“恭喜。”
  “恭喜什么呀?”
  “恭喜你正式成为完全行为能力人,可以独立承担法律责任了。”
  没前没后的,魏燃睨着他就笑了起来。
  傅奕珩看他像是魔怔了,皱起眉:“笑什么?”
  “你说那么一长串,不就是想说恭喜我年满十八成年了吗?”
  傅奕珩绷紧下颌,用鼻音哼了一声儿。
  “我还记得,傅老师刚见我那会儿,就问我多大了来着。”断断续续的笑声没能影响魏燃正常说话,“我问你是不是想泡我,结果你说……”
  “我不泡未成年。”傅奕珩也记得这事儿,答案顺口就溜出来了。
  “然后我问。”魏燃渐渐敛了笑意,“那要是成年了呢?”
  魏燃不停地摆弄手机,按亮屏幕,又熄灭,接着按亮,他那张年轻的脸就跟着光源一起时明时暗,望过来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
  接着傅奕珩听到他轻声问,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傅老师,我现在还问你,那要是成年了呢?”
  这时候,一辆满载乘客的大巴鸣着喇叭从拐弯处横冲直撞而来,傅奕珩有点分神,紧着踩了一脚刹车,后面匀速行驶的小轿车差点追尾,司机探出头来飙脏话,大骂是哪个蠢货没带脑子出来当马路杀手。
  是我这个蠢货。
  简直蠢到家了。
  被一打岔,傅奕珩咬了咬舌尖,临时起意,决定装聋作哑,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权当没听到那句问话。好在魏燃可能是出于交通安全着想,也没再追问,撇撇嘴,低下头不再撩扯司机。
  把人安全送到车站,魏燃很爽快地挎上背包,下车走了,连声谢谢或再见也没说。
  傅奕珩停在原地,静默着目送那道挺拔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门口,直到一点影子也瞧不见了,才长舒一口气,脱力般趴上方向盘。这一趴,误触了汽车喇叭,把打从车前过的一对小情侣给吓了一跳,吓得不轻,蹦起来能有两丈高的程度,男的冲那辆一言不合突然诈尸的沃尔沃扬了扬拳头,颇有些忿忿不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傅奕珩摇下车窗探出身,十分抱歉地打了个招呼,女方不想惹事,看车主彬彬有礼的,穿得也讲究,就把叫嚣着的男人拉走了。
  “真他妈万事不顺。”傅老师怀疑今天出门遭了邪,被逼出一句不那么“人民教师”的粗话。
  在车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平静下来,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调出那张身份证的照片,放大了仔细看日期,发现明天还真是魏燃小朋友的生日。
  过生日,是不是得送点礼物?
  送的话,送点什么合适呢?
  要不还是不送了吧?哪有老师给学生送礼物的?
  这不是跟他挺熟的吗?熟人送个生日礼物不也正常吗?
  “那要是成年了呢?”
  千万思绪中,这句话又冷不丁跳出来,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烦不胜烦。
  “我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傅奕珩努力回想,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不过这个问题放到现在,他不用想就能答上来,“小朋友,等你哪天不叫我老师了,再说吧。”
  这时候,寂静的车厢内,细微的振动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传来。
  傅奕珩原本自个儿跟自个儿对话,还挺私密的,旁边冷不丁出个响,能把他吓得三魂去了六魄,等出逃的心脏忐忑回笼,傅老师探头望过去——是一部手机,看着有点眼熟,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部手机是谁落下的。
  怎么人走了?还留个不消停的物件儿呢,在脑子里烦死个人还嫌不够的?
  傅奕珩认命地叹口气,拿过手机摁下接听键。
  还没出声儿,那头魏燃的声音就火急火燎地传了过来:“喂?傅老师吗?您能给我把手机送过来吗?我已经检票进站了,出不去。麻烦了哈,我等你。”
  说完,自顾自撂了电话。
  傅奕珩捏着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boy上线,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第40章
  当傅奕珩顶着一张送葬脸坐在这辆开往周边小县城的拥挤中巴车上时, 他不太确定是他疯了,还是魏燃疯了。
  “既来之,则安之。”魏疯子劝他。
  傅奕珩呵了一声,有点喘,他接完电话,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来的, 前脚刚踏上车,后脚乘务员就宣布出发了。当时傅老师扶着杆儿, 目光扫视整个车厢没扫着要找的人,三句话里两句话都给喘没了,没力气替自己辩解说只是来送个手机不乘车, 乘务员大婶儿也没什么耐心听他捯气儿, 直接薅着人就往里怼, 还不忘提醒一句:这位先生, 先上车后补票, 下不为例啊。
  等车开出站,坐在后排的魏燃隔着一车攒动的人头冲他虚虚地抬了抬手指,示意自个儿的位置。就这动作,要不是傅奕珩保持高度注意力刻意寻找,就凭他平时不戴眼镜时不很清晰的视野,找到明年都不一定能发现。
  傅奕珩:“……”
  你早两秒吭声能少二两肉?早两秒,我就能赶在车门关上之前下去,也不用这会儿被强制补票,更不用缩在后排呼吸这密闭空间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空气了。
  “你为什么非要坐在车里?”坐下后, 傅奕珩万分不解,“一般等人来找你的话,不应该出去找个显眼的地方?”
  “我这不占着座呢吗?”魏燃理所当然,“走了就没了,到萍阳要三个小时,一路站过去,受不了,腿疼。”
  傅奕珩用棺材脸看他。
  魏燃补充:“我娇气。”
  你还娇气?你娇气你用订书机缝伤口?
  傅奕珩忍不了,拆穿他:“前面还有俩空座。”
  “哦。今天这种好运气其实不多见。”魏燃睁着眼睛鬼扯,“真的,平时都座儿少人多,老爷老太们能为了一个座位打起来。”
  行吧。
  傅奕珩深吸一口气,安抚好自己的脾气,把口袋里魏燃的手机拿出来,刚准备递过去,就瞅见魏燃手里还握着一只手机,那种翻盖的老款式,黯淡的皮粉色,莹绿色的屏幕闪烁着,像在眨眼睛嘲讽某个拼死拼活跑来送手机的好心老师。
  傅奕珩当即额角的青筋就按不住了:“你有备用机还非让我赶过来送?”
  “啊,有啊。”魏燃无辜极了,“不然我用什么给你打的电话?”
  “不是,号码也没个备注,我以为你随便找路人借了个手机。”
  “没有啦,后来我不是还用短信给你发了车牌号吗?”
  “……”
  到这步,傅奕珩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这死小孩是给他下套儿呢,想邀请他去做客,也明白直说了肯定会被拒绝,就拐弯抹角地落下个手机,步步为营,请君入瓮呢。
  计划挺周详,最后还真被他得逞了。
  有那么一瞬间,傅老师简直笃定自己的智商出现了无法填补的黑洞,他冷哼一声,把手机丢给魏燃,抱起双臂把缺氧的脑袋妥善安置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就不说话了。
  有什么办法,这贼车上都上了,也没有中途撕破脸滚下去的道理。
  但认归认了,他还是气,主要气自己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崽子算计了。
  他气,魏燃不气,魏燃小朋友还挺高兴,时不时来骚扰两句:“老师你饿吗?都过了吃晚饭的点儿了。”
  傅奕珩强行让自己陷入长眠:气都气饱了,饿个屁。
  魏燃很理解他这会儿不大想说话的心情,不紧不慢地开始从背包里往外一样一样掏食物:“我这里有阿姨刚才给的橘子苹果和香蕉,对了,还有凤梨酥,老师你饿了就直接拿着吃,别跟我客气。”
  傅奕珩暗地里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客气什么?合着你这堆东西都是借佛的花转头献佛,佛收了花还得跟你客气两句?怎么这么美呢。
  魏燃当然不知道他触发了傅老师深植于灵魂的疯狂损人属性,仍然忘我地套着近乎:“萍阳地方小,山多,但风景挺好的,每年都有很多城里人去漂流,现在还有点冷,不是漂流的旺季,但可以去水库钓钓鱼,明天我就带你到处转转,消消气。傅老师,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可以听听歌?”
  “……”
  傅奕珩动了动眼皮,想说我不听你那些死亡重金属,听了脑仁疼,结果嘴皮子还没掀,微凉的指尖就触在了他的右耳耳廓,放入一只更凉的耳机,旋转着往里塞了塞,固定好退出时,拇指还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两下耳骨。
  滋滋的电流从软脆的耳骨流向四肢百骸。
  耳道里的温感极其敏锐,先是异物感带来的凉意,随后被手指触摸过的地方就烧了起来,直烫到大脑皮层,很不舒服。傅奕珩皱着眉偏头避让了一下,刚想自己动手把耳机摘下来,深远悠扬的乐声就奏响了,手生生地刹在半空。
  歌曲没有前奏,空灵的女声从无到有,打破外界嘈杂,用一种傅奕珩从没听过的动人语言吟唱起来。
  很纯净,很温暖,很不“魏燃”。
  傅奕珩挑了挑眉,有点意想不到的意思。
  “萨米族语。”魏燃低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朗诵起来,诗歌一样,“璀璨星空下,我在寻找着,北极光的征兆。命运浮沉,上下求索,原来身边的你,就是那道北极光。”
  傅奕珩闭着眼睛,看不到魏燃的神情,但那声笑就好像贴着耳朵,笑完了,耳膜还在震颤。喉结轻轻上提,他问:“这是歌词吗?”
  “是。”
  起码前半部分是。
  傅奕珩抬了抬下巴,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评价道:“还挺浪漫的。”
  “是吧。”
  魏燃按熄了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之前,屏幕上最终的画面定格在男人听着歌阖眼假寐的照片。
  三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难熬,魏燃特意选了个老年人助眠歌单,没两首,某直往老年人行列奔去的青年才俊就睡得人事不省,车厢里一浪更比一浪高的鼾声都没能吵醒他。
  到了地方,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傅奕珩是被人摁着头揉头发揉醒的,眼睛艰难地拨开一条缝儿,入眼便是颈侧一条若隐若现的青筋,埋在皮肤底下一鼓一鼓地跳动,还挺活泼,他可能是睡魔怔了,抬手就掐,拧了一把。
  魏燃本来还在感叹傅老师的睫毛真长啊,睁眼一扫,整个脖子那一圈都痒痒的,好景不长,他还没痒完,就疼得跳了起来,捂着脖子脑袋直往另一边躲:“你掐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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