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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118)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7-07 03:59 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强强

  管家追不上,把伞塞到一腿脚麻利的侍人手中,“快去!”
  侍人踏着雨水跑出去。
  站在外面的崔府侍人要扶崔颖仪,被崔颖仪一把打掉了手,他上车太急,险些没站稳,从上面滑下来。
  “县侯?”车夫几乎被崔颖仪吓呆了。
  身上的寒意与马车上的暖气交攻,崔颖仪唇齿颤抖,哆嗦道:“去北苑。”
  雨声太大,车夫并没有听清,刚回头想仔细询问,车帘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崔颖仪在里面吼,“去北苑!”
  马车疾驰,飞溅起大片水花。
  冰冷的雨水顺着崔颖仪的头发淌下来。
  他控制不住发抖。
  事到如今,只有太皇太后,只有他姑姑能救他。
  崔颖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忘不了当年李昭对崔氏的所作所为,他忘不了家中长辈提起皇帝时面上流露的恨意与恐惧。
  李昭已经死了,李昭死了。
  他在心中拼命地安抚自己。
  李昭死了,谢明月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开罪于崔氏,开罪于太皇太后。
  只要太皇太后愿意救他!
  惊雷炸起,崔颖仪身体猛地颤了下。
  紫色闪电将马车顷刻间照得犹如白昼一般,照亮了崔颖仪已无人色的脸。
  ……
  大雨瓢泼,长乐宫中有些说不出的潮湿。
  谢明月将发簪从冠中拔-出,又轻轻取了发冠,搁到桌案上,长发登时散落,被谢明月拢到手中。
  他从宫人手中接过牙梳,插-入李成绮顺滑的黑发间。
  两人气氛稍稍温存,忽然天降大雨,雷声震震,惊醒了意乱的皇帝。
  皇帝乘辇回来前还表情古怪地问:“谢卿,你说这可是上天对孤言而无信的惩罚?”
  被这种事扰了的谢明月沉默半晌,摇头道:“毋宁说罚陛下,更像在罚臣。”
  李成绮极顺手地拍了拍谢明月的肩膀,安抚着说:“纵欲伤身,节制养神,你已是近三十的人了。”
  这话本没什么,倘若李成绮和谢明月只是一对单纯的君臣,谢明月或许还会对李成绮的关怀受宠若惊,然而他们不是。
  谢明月总觉得你已是近三十的人了仿佛意有所指。
  李成绮在镜子里与谢明月对视,朝谢明月一笑。
  谢明月垂首,继续给李成绮梳头。
  他动作轻柔,甚至说得上小心翼翼。
  李成绮还从未见谢明月这样谨慎过,忍不住开口道:“先生,你便是扯下孤几根头发,孤也不会罚你。”
  “臣谢陛下宽仁。”
  长发绕过指缝,缠绵得惊人。
  李成绮发间有淡淡的香气,仿佛是熏香沾染的味道。
  明明只是梳头而已,却缱绻得叫人不敢睁开眼睛看。
  长乐宫中人见谢明月待小皇帝如此亲密,心中震撼不可言说,旁边几个立侍的宫人见谢明月的动作,不知为何双颊微微红了。
  长发垂落。
  谢明月温和的声音在李成绮耳边响起,他道:“陛下的头发很好。”
  李成绮微微偏头,有点疑惑地看他。
  发为血之余。
  这样乌黑如云的长发,是多病羸弱的李昭所没有的。
  谢明月垂眼。
  这是他第二次给李成绮梳头,第一次,是在景阳钟响的那日。
  长发划过手指,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触感,谢明月却不舍得放手一般,非要长发如水般地划过掌心才肯罢手。
  李成绮见他对自己的头发爱不释手,正要开玩笑说要不孤剪一缕给先生吧,忽有人进来,跪地道:“陛下,宣亲王请见。”
  谢明月自若地给李成绮梳头发,仿佛根本没听见。
  李成绮皱了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在哪?”李成绮淡淡问道。
  “回陛下,宣亲王跪在宫门外,亲王说没有陛下旨意,不敢入宫。”那宫人看着李成绮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道:“陛下,亲王就跪在雨中。”
  李成绮往后一靠,翘唇笑了,却是个冷笑的样子,他温和地问:“宣亲王这是在做什么?逼孤吗?”
  那宫人听他声音骤冷了,慌乱地叩首,道:“奴不敢……王爷不敢,不对,奴不知道。”
  谢明月神情平静地听着,手下动作愈发轻柔,似乎害怕打扰李成绮似的。
  无心之过,虽过不罚。
  然而这样的无心之过,再一,再二,不应当有第三次,李旒身边那些人,他自己也当整治肃清一番了!
  李旒尚未弱冠时凭借秋狩时那一箭得幸于李昭,之后皇帝有意令李旒分谢明月之权,对李旒行事多有纵容。
  但是这样的纵容,还会持续多久?
  梳子穿过发尾。
  李成绮实在太看重一个人有用与否了,他从不会怜悯弃子,在他逐渐信任谢明月之后,他又会纵容李旒到什么时候呢?
  谢明月将梳子拢进袖中,安静地站在李成绮身后。
  镜中,倒映着谢侯平静的容颜。
  李成绮笑意温存,声音却阴寒,“他既然要跪,就到长乐宫外跪,莫要跪在宫门口,丢了李氏一族的颜面。”
  无论李旒来不来请罪,李成绮的怒火都不会平息。
  不过来,比不来好上太多。
  或许当今日皇帝出气过后,便能想起他与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宣亲王的好,说不定,会不再追究。
  毕竟,李旒的错误是识人不明,这个罪行,可大可小可无。
  那宫人重重地磕了下头,快步出去了。
  长乐宫中一片死寂,众人皆垂首无言。
  炉中的香已燃尽了,谢明月过去,取了香舀入香炉中。
  他拿香匙的手指素白,远甚府库中所珍藏的白玉。
  李成绮起身就走。
  谢明月放好香,方跟上去。
  李成绮随手抽了本书,面无表情地看。
  谢明月便跪坐到旁边,无声地看他。
  风雨愈大,李成绮甚至听到了雨打窗棂的响声。
  “谢卿,”李成绮合上书,“有话就说。”
  谢明月眨了眨眼,以谢明月对李旒之成见与积怨,很可能说出一句臣无话可说,可他开口,却道:“陛下,王爷毕竟是陛下血亲。”
  那是什么血亲?
  血缘单薄得出了三代,当年若非谢明月权势太盛,李成绮有意压制,哪里会有这样一个血亲。
  谢明月话说得极柔和,仿佛两人从未有过旧怨。
  李成绮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谢明月茫然地与李成绮对视。
  李成绮放下书,意味深长地说:“谢贵妃,好贤德啊。”
  谢明月笑而不语,起身过去给李成绮倒茶。
  “谢卿,你就不怕孤听了你的话,真想起孤同自己弟弟的旧日情谊,”李成绮撑着下颌,笑吟吟地问,只是他眼中半点笑意也无,“一时心软将李旒带入长乐宫,听他说自己无意为之,孤不做责罚,反而与他没有龃龉了?”
  谢明月将茶推到了李成绮手边,“陛下,水温正好。”
  李成绮扣住了他握茶的手。
  “谢卿,还未回答孤。”
  要是李成绮能被几滴眼泪,几句悔恨打动,李成绮就不是李成绮了。
  谢明月垂眸,恭顺回答:“一切全凭陛下的心意。”
  李成绮松开手,拿走了茶。
  他眼神冷然,方才的笑容一扫而空。
  李成绮轻啜一口茶,道:“先生,出去告诉李旒,告诉他不必再来。”
  “不必再来?”谢明月问。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间地收紧了一下。
  难道就只因为是弟弟,便值得李成绮这般宽容?
  当年康王,李成绮可是半点没留情面!
  李成绮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玄度,你从前可不会问这样的话。”
  有些事,李成绮从不降明旨,需得臣下自己领会。
  谢明月道:“是,臣明白了。”
  他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立刻有宫人过去为他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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