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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42)

作者:竹荪虾滑 时间:2019-10-09 17:27 标签:穿书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她们都好奇地盯着他看,恐怕甚少见到宫里来的年轻内侍,陈灯虽红了脸,仍目不斜视,推开门走进去。
  谢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陈灯也不叫人,自己上去推他,一身酒臭味,陈灯皱了鼻子。
  他壮着胆子喊,“谢大人,皇上传你进宫。”
  谢靖睡死了,无论他叫几声,推几下,都没反应。
  若是卢省,恐怕就是叫人把谢靖绑起来,抬也要抬进宫去。
  陈灯想着,卢省叫他快去快回,已经耽搁了一个时辰,等谢靖醒来,天就要亮了。
  他心里着急,不愿待在这儿,便转过头,准备回宫复命。
  回去的路上,那些女子更放肆了,用那松散的前襟里,漏出来的肌肤温度,从他身边擦过。
  皇帝听陈灯回来,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他还穿着中衣,总要换身大内穿的便服,才好见人。
  陈灯来了,神色有些惊慌,皇帝一问,他涨红了脸,吞吞吐吐。
  “群玉苑是什么地方?”皇帝听了,一脸疑惑地问卢省。
  “这……”卢省居然撇开眼。
  “你说,群玉苑是什么地方,”皇帝动了火气,言语中带出几分厉色。
  “回皇上,群玉苑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一。”卢省答道。
  他早先得知,谢靖去了群玉苑,就想着要找机会把这个捅到皇帝眼前。
  若让他去找也就罢了,可叫陈灯去,八成是带不回来。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皇帝变了脸色,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又去问卢省,“他去青楼……做什么?”
  他这幅模样,仿佛不知道,青楼是干什么的。卢省心中暗道,这就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好人谢靖。
  “皇上……臣这没了下边的人,也不知道哇。”
  皇帝揪起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派头。
  谢靖下午,才说了他的不是,怎么晚上,还有闲情去逛青楼,莫非他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放在心上。
  他若是不气了,就该来告诉自己,没得这样不欢而散,叫人一夜都坐立不安。
  他去了青楼,可见兴致不错,想必和皇帝之间的龃龉,也算不得什么。
  当初他离了京城,便去钱塘过中秋,浑然不知这京城里,还有人眼巴巴等着他回来。
  过了这么久,朱凌锶以为自己都忘了,现在想起来,还不就是一回事儿么。
  亏得之前还几番思量,真是笑死人了。
  他在谢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皇帝忽然用力咳了一声,伏倒在锦被之上。
  卢省心道不好,赶紧把皇帝扶起来,只见他微微睁着眼,唇边缓缓流出一道血痕。
  “传太医,”卢省大叫,皇帝却用力抓住他的手。
  他嘴角带血,眼睛却仿佛有火在烧,“传朕口谕,往后不许谢靖进内廷。”
  卢省一听,心道您这又是何苦,人家也没有说要来,不过是和他赌气罢了。
  “你去,快传!”皇帝的手,抓得死紧,卢省只得说,“遵旨。”
  他出了宫门,先去把东厂和锦衣卫当值的人,全都叫了起来。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又有卢公公亲自前来,这些人平时脾气再大,此时也都忍着睡意朦胧,穿戴整齐。
  一行近两百人,便浩浩荡荡地,骑着马去群玉苑抓人。
  皇帝起先不让卢省去找,现在又让他去传旨,可见心意变换。
  卢省心里品味着,真是妙不可言,这一晚机缘巧合,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谢靖就彻底失了圣心。
  想谢靖初初回京时,还气势汹汹,以为他卢省是任人鱼肉之辈,不到三个月,便情势逆转了。
  谢靖在那群玉苑中,睡了一会儿,酒意消散,还未全醒,忽然被人抓起来就往外跑。
  “九升,你赶紧回家。”这人是原先北狩时,一块儿出去的锦衣卫同知邵寻,他今夜当值,在衙门里睡得正香,忽然被卢省的手下给叫起来。
  一听要来拿谢靖,其他人均是跟着卢省,他隐在夜色中一马当先,来给谢靖报信。
  邵寻心中暗忖,不知谢靖何时得罪了卢公公,如今的卢省,可不是轻易开罪得起的。
  谢靖听他说了几句经过,连忙谢过,骑上马回家,才进屋的功夫,卢省就到了。
  后明建立之初,太*祖皇帝严禁官员狎*妓,上青楼是大罪,后来渐渐规矩松了,言官虽然还会弹,却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若在青楼、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却要大大丢了体面。
  谢靖逃过一劫,卢省心中有气,便命东厂和锦衣卫弄出声势响动,谢靖家这边,住的都是京官,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眼下虽家家闭户,其实人人隔着门窗,都听见了。
  皇帝叫卢省来传口谕,他却搞得像是来抄家。
  “皇帝口谕,往后不许谢靖进内廷。”
  卢省看着谢靖变了脸色,得意洋洋。
  而今就是你从云上跌落之时。
  谢靖想的却是,离京三载,果然情分有亏,下午那句错话,确惹了皇帝不喜。往后收了自己的疯病,专心做个忠臣,才是正道。
  这旨意来得如此古怪,其中必有蹊跷。若是往常,谢靖未尝想不到,只是他心里难受,便不能去想。
  第二天上朝,皇帝精神居然还不错,双眼炯炯有神,或许有呛出一口淤血之功。卢省在后面,看着阶下的谢靖,无端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下一阵暗爽。
  朱凌锶管着自己,别再去找谢靖站的地方,他虽情难自制,也知道保命要紧。原书里的小皇帝,二十五岁就挂了,要是往后老像昨晚那般折腾,恐怕要步原主后尘。
  李显达的一封八百里加急,如石块落入池塘,把众人的心思,全都惊醒过来。
  他派出去的一队人马,中了埋伏,损兵折将逾三千。
  内阁先收到这个,众人俱是惊诧不已。
  原先脱目罕那打算在夏末,长驱直入,一气拿下后明,却不想被李显达打了个措手不及。
  于是他那五十万人,全都分散开来,往大山里一躲,便找不着了。
  若要进山搜寻,后明将领不熟地形,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中了埋伏。
  而北项的军队,又喜欢趁着夜黑风高,天气不好的时候,悄悄摸出来,偷袭一下后明的驻军。这就和他们之前对顺宁的做法,如出一辙。
  于是李显达的人马,打也不是,守也狼狈。
  这种情况下,引而不发,确实是最好的做法。也亏得李显达这暴脾气,能沉得住气,别人怎么笑他龟缩,京中还有猜忌传来,他都只管叫人守住了。
  脱目罕那的人,任他再凶猛,也是要吃饭的,不过是躲在山里,吃些野物,扛的时间长一些。总不能一直不出来。
  李显达又派人,守住那些山下的水源,这年入夏后,北边一滴雨都没有,如此一个多月,北项人果然坐不稳了。
  于是又趁着夜黑风高,把李显达派出的一万前哨,用重兵重重围了,领兵的人带着七千余人逃了出来。
  这般变故,李显达原已料到几分,只是想不到脱目罕那下手之狠,他早有对策,命几路将领以辐辏散开之势,往西往北伸展,既各自为战,又易于合围。只待北项人攻出来。
  然而这吃了败仗的折子,却是不得不写,不报便是隐瞒军情,传到朝中,又是罪状一条。
  可如实报了,又有麻烦,朝中才刚刚知道,就有言官站出来,说李彰把三十万大军带出去,却又只是在边境晃悠,几个月了才打了一场遭遇战,就输了个透底。
  言官说,请陛下即命李彰速速回京,还要治他一个“贻误战机”之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通常说来,言官们的建议,对皇帝了解臣下和民情,快速发现问题,有非常大的帮助。
  但是在发兵打仗、这种相对有些技术含量、需要灵活机变的事情上,他们的建议,可能就不那么合理。
  然而,同样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只让有专业背景和知识的人说话。对北项之战是国家大事,需要考虑不同思路和立场的人的看法。
  这时候就需要决策者拿出能力和魄力,甄别出正确的做法,然后以权威推行。还要忍受众人的质疑,以及承担一旦决策失败后,权威丧失的风险。
  朱凌锶用李显达,其实是非常冒险的做法,他启用了一个并没有充分实绩的年轻将领,去完成一场艰险的战争,真正的理由只是书里说,这个人打得赢。
  不过在书里,李显达是谢靖看上的,应该确实有两把刷子吧。
  但是,在成功之前,他的确没有百分之百说服众人的把握,毕竟任凭天降奇才,吹得天花乱坠,也有翻车的可能。
  人是不会被没发生的事情说服的。在大胜凯旋之前,李显达依旧什么都不是。
  他还需要证明自己。
  正在考虑怎么开口时,忽然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沈科长(明代六部都给事中称“科长”),当初说发兵的时候,老夫记得你可是头几个叫好的,”张洮一开口,其他人便都往旁边散了散。
  “阁老,微臣也是就事论事,当日情势,自然是该发兵,李彰他早早把将士带出去,却迟迟不打,致损兵折将,难道不该罚么?”
  工科都给事中沈仲忆据理力争。
  “糊涂,”张洮大喝一声,“老夫虽不曾带过兵,也知兵法有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胜可知,而不可为。’”
  “故尔打出去也是战,守紧城门也是战;动也战,静也是战。李彰他是和北项作战,不是一个人逞威风,你当这是他能说打就打的么?”
  说到这里,张洮又大力摇头,“沈科长,你不要光顾着嘴上爽快,叫将士寒心。他李彰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可也不是孬种,当年在京华大街上一个打八个,都没求饶。”
  张洮的小儿子也是那被打的八分之一,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他这样一嚷嚷,别的不说,要召回李显达的声音,便小了很多,沈仲忆一脸不服退了回去,朱凌锶松了一口气。
  因为有了突发军情,内阁六部九卿,又到文华殿开小会,张洮到了地方,把他在朝上说的话又重复一遍,还顺带讽刺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毛毛躁躁,沉不住气。
  于是大人物们达成共识,回复李显达:来报已悉,朝中无恙,一应对策,全权由李将军定夺。
  李显达看到京中来信,虽然心中早有“管他们bb什么老子都不会听”的觉悟,但是这样充满信任的言辞,还是让他眼睛一热。
  就在心里,把好兄弟谢靖和皇帝陛下,又感谢了一遍。
  开完碰头会,大家陆续离开,朱凌锶想着,谢靖会不会留下来,承认一下错误什么的,没想到谢靖夹在人群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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