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龙傲天又在攻略我[穿书](102)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双方都松了口气。
在分房这件事上,师徒二人难得达成默契。
在楼梯口微笑道别时,更显出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和谐,令路过的修士纷纷为之动容。
入夜,戚清抱着被褥,搬进了乾元剑尊的屋子。
他也不见外,径直打起了地铺,看乾元剑尊正在修炼,便跟着摆了个打坐的姿势。
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烛光时不时随风闪动,将二人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芒似随时都会熄灭。
戚清一会儿看看烛光,一会儿又悄悄把目光移到床榻上闭目盘坐的人身上。
“你有心事。”乾元剑尊闭着眼,却好似看透了他的神情,淡淡道:“想说什么,不妨开口。”
戚清便道:“什么都可以说?”
“除了你那间屋子,都可以。”
这话听起来非常宽容,青年却没有第一时间提问。
在长久的沉默以后,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以来存在的困惑。
“为什么……您在一开始会放弃岳寂呢?”
若非乾元剑尊莫名其妙将岳寂退货,他根本不会成为岳寂的师父,剧情亦不会一偏再偏,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乾元剑尊缓缓睁开眼,看向了他。
“因为你。”
……
岳寂推门而入,将面壁的铜镜重新翻过来。
镜中的血痕依然狰狞交错,像一张被划花的空白面容。
他取出一块纯黑的石头,屈指敲了敲。
石头上很快浮出一道有些虚幻的黑影,声音懒洋洋的:“讲。”
岳寂没说话,神情冷淡地灌入一缕魔气。
那边的人很快察觉到不对,诧异道:“稀客啊,您竟会主动找我?”
“少废话。”岳寂将石头一弹,黑石头骨碌骨碌转了两圈,滚到了铜镜面前:“给我查,这道阵法出自何门何派?”
黑石头碰到镜中血痕,冷不防被吸去一丝黑气,黑影更透明了些,连忙收敛几分,声音陡然凝重:“咦?这倒少见。”
血痕灼灼,黑影试探性地用法术试探了一下,马上隔空传来跳脚的动静。
“好生霸道的阵法!”他讶然道:“连魔气也敢吞噬,来头不小啊!”
黑衣青年抱臂靠在一旁,冷淡道:“要查多久?”
“等我出魂渊,少说也得四五日,不过……”
那边的声音变得油腔滑调了些:“得劳您出出力,惊动一下那位阵修,否则我可没法找到他的方位。”
岳寂轻嗤一声,不等他再开口,一道黑气如游龙般猛地灌入镜中。
——血痕被激怒了。
黑气来势汹汹,撞破了它好不容易织出大网,每道红丝都如活物般游动,竟挣脱镜面扑了出来!
岳寂歪头闪过攻击,放出黑气与红痕在空中撕咬纠缠,锋利红芒擦着衣角掠过,在墙上留下灼烧般的痕迹。
似是发现黑气的难缠,一道红痕忽地冲破重围,直直冲向了楼上。
——师父!
岳寂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翻窗追了出去。
……
戚清傻了眼:“我?”
乾元剑尊默默望着他:“戚师侄以为,我当年所说闭关参悟,乃是推脱之辞?”
戚清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狡辩道:“我岂敢揣度长老您呢……”
白衣的剑尊指尖轻挑,一道银白的灵气缠绕上来,缓缓送到戚清面前。
戚清下意识伸出了手,任这缕气息停在掌心。
它带来的感觉十分玄妙,纯粹到近乎极致,似乎隐隐蕴含着天地至理,戚清仅是触碰,便觉某些顿悟在脑海里闪过。
乾元剑尊道:“这是天地间的一缕因果。”
戚清手一抖,立马觉得这东西烫手了起来:“因果长这样?”
“修为至臻者,了却一切因果,自会飞升。”
乾元剑尊长身而起,于窗边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神情淡漠:“你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会感悟因果之说。——而这个感悟的出现,正是你闯进我的试炼之时。”
戚清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脑子有些发懵,道:“你的意思是……是我打乱了您和岳寂的师徒缘分?”
如果他当初没有去找岳寂,没有一脚踩进游江林,如果……
电光火石之间,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他呼吸急促了几分,越是回想,越忍不住想问——竟是如此?
原来一切的源头不是乾元剑尊莫名放弃了岳寂,而是……因为他?
是他斩断了原本属于岳寂的命运和机缘。
也是他承担起了岳寂从今往后所有的情,所有的欲,以及所有飘摇不定的未来。
因果轮转,有情皆孽。
戚清连手上的灵气何时散去都不知道,心脏怦怦直跳,正想张口辩驳,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谁!”
他立刻警觉地喊。
又是一声哐当闷响,像是重物坠地,乾元剑尊淡淡瞥向门口,戚清已披衣起了身,大步走过去开门。
——然后就跟和血痕扭打在一起的岳寂打了个照面。
“……”
四目相对的刹那,白日里的信誓旦旦全都化作了诡异的沉默。
戚清看着他,他看着戚清。
岳寂不可置信地往屋里看去,再看向他。
“戚清。”
他声音转冷,厉声道:“……你说的乾元剑尊帮忙,就是帮到了他的床上?!”
第85章 夜谈
半刻钟后, 三个人齐齐盘坐在乾元剑尊的屋子里。
烛火被拨亮了些,映得室内一片沉默。
岳寂泛着凉意的目光在戚清和乾元剑尊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戚清脸上, 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显然在等着他的解释。
戚清轻咳一声, 决定转移矛盾:“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岳寂衣摆的破损处:“不是白日里才和我说了没问题?”
岳寂理直气壮地嗤道:“比起我这点小事,明显是师父的问题更大吧?”
“为师有什么问题?”戚清不由争辩道:“乾元剑尊好心相助,不过是事情一时难以解决, 让我在此暂住几夜罢了。”
“还有几夜?”岳寂的声音陡然提高, 双眸微微睁圆, 猛地看向乾元剑尊:“这分明是趁人之危……”
“岳寂!”
戚清连忙打断他,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岳寂停下话头,幽幽地看着他。
乾元剑尊轻叹一声:“你误解了, 岳小友。”
他神色平静, 道:“这只是保护你师父安危的权宜之计, 若你需要, 自然也可以来此暂住。”
“长老当真是心胸宽广, ”岳寂凉凉道:“偏生弟子这个人命薄福薄, 受不得好意。”
戚清握住他的手,不赞同道:“不得无礼, 为师在此只是暂避危险,并未发生什么不妥之事。”
岳寂立即把矛头调转到了他身上:“师父白日怎的不与我说这话?现在倒知道解释了?”
戚清忍不住道:“你不也瞒着我?”
他硬起心肠, 迎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回去。
岳寂不吭声了。
二人目光相接, 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见状, 乾元剑尊给二人分别倒了一杯热茶,难得当了一回和事佬:“戚师侄隐瞒固有不对,但岳小友这般与师父争执, 未免有失礼数。”
岳寂冷笑不语。
戚清深知自家徒弟是个什么秉性,没再多等,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出去谈。”
他拉起岳寂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外带——岳寂倒也没挣扎。
廊下打斗过的痕迹被遮掩妥当,诡异的红痕也遭了收拾。
楼中大部分修士都已歇下,正值万籁俱寂,唯有风过竹林的簌簌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