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贱受都喊我爹(32)
“咕——”
明景:“........”
他转过身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冷若冰霜的面容猛地闪过一丝尴尬和无措。
白净的面皮上很快就浮现了可疑的红, 明则仙一直在看着他,见明景已经下意识抬起了手,通过假装抚摸鬓边头发的动作来掩饰尴尬,轻咳一声,掩盖住嘴角的一丝笑意, 低声道:“你饿了吧。”
他说:“我给你做了饭,放在保温盒里, 你要不要吃一点。”
明景说:“你会做饭?”
“.......我学了。”明则仙知道书里的“明则仙”根本不会做饭,于是明智地选择含糊过去:
“要不要吃?”
明景摇头:“不要。”
他说:“我怕被你毒死。”
明则仙:“............”
这小屁孩子,怎么年纪轻轻, 嘴巴这么毒呢?
思及此,明则仙抬起手, 掌心在明景的头顶上用力揉了一下,报复性道:
“就给你吃。”
明景被他摸得浑身僵硬,停顿几秒后, 方偏过头,似乎是想要甩开明则仙的手,但幅度不大,几乎是任由明则仙摸他的脑袋,嘴上却说:
“别碰我。”
“行,不碰你。”明则仙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起身,懒懒道:
“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明景下意识问:“你不是说要给我吃你做的菜?”
明则仙莫名:“你不是说怕被我毒死吗?既然不吃我做的菜,那我就只能出去给你买了。”
明景:“.........”
他又不说话了,嘴唇微微向下撇,但因为眼睛被蒙住了,明则仙无法通过他的眼神,判断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明则仙:“.......”
明则仙活这么大,光顾着去想怎么搞钱了,没谈过恋爱,也没养过娃,不知道孩子的脾气为什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但是既然明景说不吃,他就只能出去给他买。
他起身走了出去,关门之前还叮嘱道:
“我很快回来,你别到处乱跑,免得摔倒了。”
明景坐在床上,不理睬他。
明则仙也习惯了明景的冷漠,叹了一口气,认命给明景买吃的了。
偏过头,听见明则仙关门离去的声音,明景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凭着感觉,掌心在医院单薄冰冷的被单上滑过,直到掌心触碰到明则仙方才坐过的地方,感受到些许的温热,他才停下来。
刚才明则仙就坐在这里,和他说话。
这一次,没有他熟悉的醉意熏熏和破口大骂,以及恶毒的诅咒。
自从明则仙染上赌博和酗酒之后,明景所做的任何错事都能成为明则仙骂他的借口和理由,有时候明则仙甚至会觉得是明景做错了事情,才导致他输了今天的赌局。
陷入豪赌中的人根本不会反思自己,只会将错误转嫁至别人,当时的明景年纪也不大,听着耳边父亲声声的咒骂,竟也认为一切是自己的错。
也许是他今天没有考到满分,影响了父亲的心情,导致父亲赌输了;也许是他今天进门的声音太大,影响了父亲打牌的思路。
他甚至也开始痛恨起自己,觉得自己才是导致一切错误和失控的源头,以至于明则仙对他拳脚相加的时候,他几乎一次都没有想要去反抗过。
一是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错,二是如果反抗了,下一次明则仙打的人,就会是更小更弱的明华。
之前明则仙喝醉了,刚好明华从房间里出来,想要父亲抱一抱他,结果被明则仙一脚踹到了地上,小小的明华差点被踹到肠胃破裂。
当时他就坐在地上,痛的哇哇大哭,而明景当时已经出去上学了,家里没有人在,是隔壁邻居听到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觉得不对劲,闯进家里去看,结果发现见明则仙醉倒在地上,而明景身上带伤,善良的邻居才赶紧带着明华去看医生。
在此之后,明华对父亲就逐渐疏远起来,唯有畏惧。
明景青春期的时候,并不知道父亲在染上赌瘾和酒瘾之后,为什么会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对父亲的变化有太多的不解和困惑,因此感到十分的痛苦,所以在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选择了修读心理学。
但学到后面,明景发现或许一个人的改变,不止因为外界客官的推动,也许更多的是内心的本我的主观因素在作祟。
换句话来说,也许明则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着暴力倾向的人。
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宠爱,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总觉得这个世界要围着他转,因为人生过的太顺,所以在外寻求刺激的过程中,接触了赌博,在发现赌博的结果不能为他人为所控制之后,心中的暴力因子就被彻底激发。
但赌瘾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戒掉的,他只能将不可控的愤怒转移向更为弱小、无反抗能力的儿子。
所以,不是他的父亲变了,是他的父亲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景想明白之后,不再对明则仙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原本打算考上大学之后,就和明则仙彻底断了联系,等他工作之后,再赚钱慢慢还完家里的赌债,但为什么.......
明则仙又忽然联系他了?
是家里又欠了更多的钱吗?
正当他思索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明景还以为是明则仙又回来了,思绪猛然收回,连带着手也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哥,你醒啦?”
耳边传来的却不是明则仙低沉具有磁性的成熟男人嗓音,而是少年清亮的声线:“我给你拿了衣服过来,爸爸说你可能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知道了。”明景装作不经意问:
“明则仙是不是让你给我带吃的了?”
“是啊,爸爸给你做了虾和排骨,可香可香了。”
明华说:“不过实在放了太久了,已经凉了,我刚刚回去拿衣服的路上顺手放家里吃饭了,没给你带过来。”
明景:“........哦。”
“哥你躺会儿吧,我给你倒水。”明华说:“你头还疼吗?”
“不疼。”明景被明华扶到病床上坐着:
“你吃了吗?”
“还没呢,爸爸说他出去买吃的了。”明华说:“哥哥你想吃啥呀,要不要我微信和爸爸讲。”
“随便,都行。”明景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只道:“随便买吧。”
“噢噢,好。”既然明景对吃的没有要求,明则仙也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买了几个小碗菜,一家人就这样在医院病床支起的小桌子上吃完了晚餐。
“明华,你待会儿就打车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哥哥。”明则仙摸了摸明华的脑袋,道:
“去吧。”
明华想了想,便道:“那我先回去睡一会儿,早上再来看哥哥,爸爸你再回去睡觉。”
“好。”明则仙笑道:“去吧。”
明景听着明则仙的话,随即道:
“你也回去吧。”
他说:“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
“你看不见,怎么照顾自己?”明则仙回他:
“你躺下先休息一会儿吧,晚点护士要给你上药了,我再喊你。”
明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已经被明则仙不由分说地按在了床上,催他睡觉。
多说无益,他现在又是看不见东西的病号,没有强硬的资本,只能无奈躺下,合眼睡去。
明则仙租了医院的陪护床,躺在明景的身边,看着明景睡过去,自己才敢闭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又听到小孩哭泣的声音和病人家属说话的声音,明则仙有点神经衰弱,睡不太深,半夜醒了几次,快要到凌晨的时候护士来给明景上药,他才短暂地清醒过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明景的眼睛却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