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模拟器扮演指南(64)
他留下手腕没被束缚的众人离开,托盘里的餐具磨到锋锐,性质早已从工具变成凶器,而且就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谁都能随手捞起一件,给周围人开个血洞。
是的,监狱长从不禁止危险物品。
外界很少有人思考过,每周都有新犯人进来,为什么危地监狱却永远无法填满呢?因为监狱长放任这一切,只要不将战火波及到狱卒,囚犯随手能拿起扳手和菜刀捅对方几刀,焚尸炉从早到晚轰隆隆地运转,他们每天做梦都能闻到空中化学污染和满是灰烬的味道。
卫年苦笑:“真希望我能活到季序履行约定的那天。”
姜怡没接话,她掏出瓶止疼药,给自己倒了两粒,干咽下去,扔给他们。
所有人气氛沉重地分完一瓶止疼药,卫年把玩着空瓶子,地方太小,他连腿都舒展不开,憋屈地蜷缩起来,周围人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动那些‘凶器’。不可否认,季序虽然反手把黑锅背到他们身上,但来之前多次开玩笑似强调的友情提示,让他们有种一切仍在预料内的放心。
卫年又开口了:“问题来了,朋友们,我们预计被关一个月,但季序答应我们这周出去,我本来觉得就是今天,但现在,咱们被关在这里,距离周末还剩三天,他不会为了完成业务跟监狱长对上吧?我不会被殃及池鱼打死吧。”
有人持反对态度,“不可能,劫狱不是一锤子买卖,季序绝对会隐藏起来,他还指望找新客户呢,估计时间会被拖延,我还想问能不能要违约金呢。”
姜怡没理会这两人为了度过止疼药起效时间的无聊斗嘴,一瘸一瘸到角落席地而坐,她脑袋靠着门,扭头就是刀叉筷子。监狱长很清楚,对于他们这种人,凶器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但姜怡闭上眼睛,黑暗追逐着她的思绪。
止疼药起效缓慢,姜怡无法拖着骨折的腿休息,于是之前与季序的对话一幕幕划过眼前,越来越慢,每个字都在回放,直到铁门后面传来脚步声,姜怡迟钝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她刚才居然睡着了。
送饭的狱卒随手抽出托盘,看见没人动过的刀叉筷子惊讶了几秒,对里面囚犯的坚持不明所以,他将东西扫到托盘旁边,用钥匙打开禁闭室外层的储蓄室,从里面拿出专门为禁闭室预留的晚饭。
“吃饭了。”狱卒推了进去,特意加了句话才离开,“如果餐具不够,可以随时找我。”
姜怡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清醒许多,她回忆着刚才做过的梦,确认外面没人后才说:“季序告诉我,他在等今天。”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大家手里拿着馒头,浑身带伤,看上去凄惨又迷茫,“什么?”
姜怡自顾自地说:“我问过季序在群里没回答的问题,他告诉我,魏鸿说得对,他就在等今天。”
又冷又硬的食物吃不太快,只好撕下来慢慢吃,为了打发时间,魏鸿接了句众人皆知的废话:“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无所谓了,我只知道我被监狱长关注着。”卫年狠狠打了个寒颤,“季序再不劫狱,我就要死了。”
姜怡没有解释她在梦中迷迷糊糊抓到了什么灵感,实际上她也说不出来,或许今天并没有过去,他们沉默下来,慢吞吞吃着晚饭,在药物和心情作用下没多少胃口。
直到什么东西被心不在焉的卫年塞进嘴里,他差点咬下去,还好以前经历过一次,熟悉的触感让他堪堪止住,紧急刹车停在嘴边。
他一低头,什么惆怅复杂都抛在脑后了,震惊:“怎么又是纸条?不对,怎么又是馒头里的?!”
“或许为了方便你认出来。”魏鸿随口答了句,也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抢走纸条查看里面的内容,其他人立刻围上去。
卫年跳脚:“这不是我吃到的吗?!”
没人有搭理他,纸条不长,季序对他们说的只有三句话:“接下来,游戏才真正开始。请允许我再次向你们表达歉意。”
紧接着,监狱爆发出警报声。
禁闭室没有窗,他们扒在门上,又拍又推,没人搭理,无数道脚步声从走廊外跑过去,他们强行掰掉送饭口,透过窄窄的缝隙,看见许多穿着制服的狱卒匆匆而过,而原本在食堂的犯人全冲回牢房,都不需要人押送。
卫年他们冲着门外喊:“怎么回事?!”
“监狱长的办公室被入侵了!”有囚犯扭头喊道,在恐惧下,这群人连幸灾乐祸都无法升起,第一反应是赶紧跑,不然死定了,非常自动自觉自主,生怕惹到霉头,“清洁工被人打晕了,现在才醒!是他拉响的警报!”
听到这话的众人心里一个咯噔,他们才刚背过锅,正处在杯弓蛇影的敏感期,尤其是季序那句充满礼貌的道歉,让他们不受控制地多想,有些人干脆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发现止疼药效果还没消散后,安详地躺了回去。
魏鸿躺下去的时候不忘放狠话:“季序他最好能把我们劫出去,不然我真要告密了!”
刚才跑到楼上的狱卒已经返回来,他们包围了禁闭室门口,拿着钥匙开门,卫年站在安详等死和准备送死的同伴中间,攥着纸条,面露惊恐。
他左看右看,找不到能销毁的地方,赶紧塞进嘴里咽下去。
卫年可悲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感谢季序就写短短三句话,不然咽不下去。
季序,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
你说啊!!!
他被噎得喘不上气来,任由狱卒将他压到监狱长面前,一双皮鞋走到面前,让人全身幻痛的恐怖声音从头顶传来:
“来讲讲,你们中的谁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办公室?”
“……”没有回应。
“难怪我在医务室等这么久,原来大家都有别的事在忙啊。”监狱长的语气轻柔极了,“大家也知道咱们市的情况,有时候死亡证明和尸体不必非要让家属检查,我可以直接送人去焚化炉,你们说对不对?”
不不不,他们来的晚是因为撬锁不熟练,跟时间管理大师没关系。
早知道就快点过去了,果然季序的每一句劝告都藏着真情实意的提醒,谁让他们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必要,为了躲避监控走走停停,去得太晚,害得监狱长在医疗室等待太久——可他们再怎么加速,也没办法快到立刻就过去吧!
难道真像季序t说的那样,他们天天卡着容错时间用完,害得季序预估错了?
看见他们怀疑人生冷汗直流的表情,监狱长笑容更深,视线冰冷,他正要说话,外面蓦地传来几声枪响,在不用消音器的情况下,枪声往往传得极远,穿透力非常强,让熟悉它的人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监狱长猛地扭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广场里,在外面的狱卒等待好久,确定暗中的枪手离开才跑到广场中间,他拿出物证牌,标出被子弹击中的地面。
分析弹道的狱卒已经汇报结果了:“长官,子弹发射的方向在对面民宿517、518之间,已经叫人去调查。”
调查的人同样回复:“老板说没人来过,他一直坐在前台位置。我们调取过监控,也询问了行人和附近商铺的店主,他们都摇头说没见过,那个人就像幽灵,来了又走,无人知晓。”
“我知道了。”监狱长回头,看见同样懵逼的罪犯用听到勇士的表情听狱卒的回报,他回头说,“你们回来吧。”
他眯眼看向广场,六个歪歪扭扭并不规整的黄色物证牌放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如果用无形的线连接起来,就是个没有合上的圆。
“子弹不够?”监狱长否认了这个猜测,呢喃自语,“不对,这不是场袭击,他在宣告。”
或许对面连挑衅都算不上,否则就会预留一颗子弹送给他的部下,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宣告就是这样,一场无人交涉但彼此知晓的递名片场合,总得来说,那个人是在向他礼貌地自我介绍。
所以监狱长换了种观察方式,他缓缓地,说出一个让身后众人明明被狱卒压在地上无法望向窗外、听见后却脸色一变的单词,“所以说……是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