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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相悖(27)

作者:迟雎 时间:2018-12-24 09:21 标签:娱乐圈 狗血

  “你看姜煜世那样子,其实他很单纯的,也很傻的。认定什么一头就栽进去,完全不去权衡利弊,只顾自己开心。”
  “我希望他的感情不会为你带来困扰。”
  林砚生连连摇头,说没有。
  “阿世第一次给我说,我愣了好久,我在想那么多女孩子围着他,他干什么要喜欢一个离他那么远的人,还是个男孩子。我说,万一人家不喜欢你,不喜欢男孩子,你也要去纠缠吗?”
  “然后阿世就说啊,喜欢这种事又不受人为控制。他会告诉你他的心意,用他能够做到的最郑重的方式。”
  “但如果你不愿意,不接受,他也愿意,让那一切再次变成他一个人的心意。”
  林砚生心像是放进酸水里浸了,涩涩的。
  “当时我就觉得,也没什么好多讲的啦。十七岁的阿世讲这些话,让我觉得他从那个常常把女孩弄哭的小混蛋一下子长大了,开始明白责任、空间、温柔和爱。”
  “林生,是我自私。”老太太敛了些笑意,“我想请求你,就算将来或许有什么原因、什么冲突,让你们不能一起走下去,也千万不要伤害阿世的爱。”
  “不管怎样,你们都该是彼此美丽的记忆,你们的爱与心都该永远热忱。”
  林砚生胡乱地点着头,他还能说什么,他不知道如何回馈那一份份浓厚的爱意。
  老太太深深望了林砚生一眼,拥住他,手缓缓在他背上拍打着,给了林砚生阔别已久的一种情感。
  “和阿世多回家。”老太太说着,“今天我是留不住你了,那个扑街仔好像有大事要做。”
  林砚生混混沌沌地,根本没有注意老太太后半句的话,只顾着应着。
  直到被姜煜世拖出家门,林砚生都还是懵的。
  “哥现在看起傻乎乎的。”姜煜世牵着他走到无人的上山道,锦簇的白花纷纷扬了满地,轻轻走也能够被带起。
  冬天也会有花开吗……林砚生呆呆地想,“我没有。”
  姜煜世吸了吸鼻子笑起来,“我想唱歌。”
  林砚生经受了山上的冷意,随口说,“我点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
  “不会。”
  “费翔当时是我妈梦中情人。”林砚生突然有点伤感,在他和姜煜世的外婆接触之后,那种感觉一下子又涌上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定义,是家的温馨吗?那些东西他早就没有了。
  姜煜世握紧他的手,半晌,开口说:“阿婆讲,他现在有两个孙子啦。”
  他又面对着林砚生,去顶林砚生的鼻尖,“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冬天里的一把火。”
  “早没放了,傻逼。”林砚生垂眼。
  他彻底沉溺进什么里去了,也知道自己很难拔出来了,毕竟贫瘠的人对光热都很渴望。


第30章
  游客永远不信太平山顶的凌霄阁的景色远不如沿途上山的绵长美丽。姜煜世带着林砚生沿着少人的上山小道,在冬夜做一场浪漫的登徙。
  今夜雾气浓重,将灯火霓虹埋在深处,山间小径也氤氲着。
  林砚生趁着远处渲来的灯光瞧清了那个路标,他记起姜煜世曾经讲过中意夜晚的芬梨道。
  他在姜煜世的衣兜里勾住了姜煜世的小指,他觉得姜煜世现在看起来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姜煜世。”
  姜煜世怔怔地转头看他,又看见林砚生指了指路牌,“芬梨道。”
  姜煜世低头笑起来,低低唱起杨千嬅的《芬梨道上》。
  唱“趁着夜深 他和我雾中踏云”,唱“从前共他 于这里谋杀光阴”。
  林砚生停下脚步,和姜煜世站在转弯处的一盏路灯下,昏黄的,又朦胧的。
  “留下过寒冷热吻 留下最尽责的街灯”,姜煜世唱到这一句,弯下身去啄林砚生的唇,却又觉得远不够,再绵密地和他接吻。
  姜煜世迷瞪瞪地抵着林砚生额头看他,而林砚生却是伸出手来把姜煜世的围巾扎紧。
  衣兜里突然开始震动,姜煜世接起一个电话。
  他有意背开林砚生,身体向外转了转,走到小径的靠海一侧。
  林砚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却还是听见姜煜世在叫“梁叔”,似乎还笑起来说着多谢,最后挂掉了电话。
  他们终于来到山顶,那里熙攘地聚集了些游客。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林砚生连忙松开姜煜世的手,谁知被姜煜世一下给扯了回来。
  也是,这么暗,没人看得清他们,林砚生自我安慰的想着,轻轻回握住姜煜世的手。
  林砚生掏钱买了只很难吃的鸡蛋仔,最后在姜煜世手心里放凉了也没有吃完。还是去了凌霄阁,今夜人不很多,至少能将观景台完完全全地让出来一部分。
  有大陆来的小孩在一边鼓捣着望远镜,有港妹背靠着观景台自拍,却只能捉到背后璀璨的夜景。林砚生路过顽石和心锁,稚嫩地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环着写着彼此姓名的情人锁,好像这样就能让爱情冠上永恒的名头,让爱与盛世共存亡。
  林砚生向来奉承现实主义,放在以往,对于这样腻腻歪歪的小情侣行径是绝无半点兴趣的。可当一个当地姑娘用着英语问他要不要买一把锁的时候,他竟然想也没想的就买了。
  回过神来又觉得赧然,就只是将它攥在手心。
  姜煜世瞧见,从他手里拿过,直燎燎地签下了自己和林砚生的名字。回过头冲他孩子气地笑了笑,极其没有素质地踩上一边用来休息的长椅,将那把写着他们名字的锁,挂在了心形石头的最高处。
  “我不信这个。”林砚生低低开口。
  姜煜世转过头来认真看他,半边脸被昏黄的灯映得明亮,“我信。”
  “我信永结同心,我信我们天长地久。”
  林砚生抿了抿唇,用手背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在凌霄阁上鸟瞰,将最美的港岛夜色尽揽眼底,那徐徐的维港海水,像梦一般的霓虹灯火,轻飘着的山间雾气。
  林砚生静静地望着,有点入迷了,终于知道,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让你变得讨厌这个地方,可让你重新爱上香港,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姜煜世撑着栏杆,有些局促,不时地瞥向自己腕间的表。
  23时,最后一班缆车驶离。
  少了人烟,凌霄台变得清冷了许多,连刮在脸上的风都似乎降了几度。林砚生恍惚听见有工作人员用粤语问着还有没有要下山的,他转头去看姜煜世,“走了吧,好冷。”
  姜煜世不自然地捏了捏自己这么多月仍然红肿的耳垂,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好大一捧花。
  烈烈的红玫瑰像一团团灼热的火,又像是面前人忱忱的心。
  林砚生看懵了,又听见姜煜世说,“五年前没有送到你的手上。”他又羞涩地笑了笑,让林砚生恍惚间还觉得姜煜世还是十七岁那个对他说“我要跟你走”的腼腆却热烈的少年。
  林砚生半天没有动作,急得姜煜世生生地将花束塞进了林砚生的怀里。
  “送花干嘛?”林砚生看他这幅模样觉得有点可爱,鲜少见到姜煜世说不出话的支吾模样。
  “都要送的……”姜煜世呆呆地低喃一声,又去看表。
  “为什么一晚上都在看表?”林砚生来劲了,“怎么了,大明星事务繁忙还有下个行程要……”
  “十。”姜煜世打断林砚生的话。
  林砚生措手不及,只见姜煜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已经听不清姜煜世究竟数到哪里了,眼前只有他张张合合的嘴唇。
  “三。”姜煜世凑近了他,“二。”
  “一。”
  林砚生下意识地在心里和姜煜世同步念出来。
  两岸每一幢高楼外墙的霓虹灯光,在姜煜世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全部熄灭。不夜之岛在顷刻被拉了闸,世界陷入漆黑一片。
  姜煜世在无尽的漆黑之中吻住了怔住的林砚生。
  那吻极其缠绵,极其绵长,像是一种真挚的许愿,一份神圣的祝福。
  红玫瑰散落在地面,花瓣如细雪飘落。
  林砚生呆呆的像只木偶,被姜煜世转向面对着港岛夜景。
  只见对岸海港城外的那一幢高楼壁上的霓虹瞬间亮起,像烟火升空,重新点亮整个世界。屏幕变成暗红色,上面逐字逐句地跳跃着莹白的英文字,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爱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它巍然矗立到末日的尽头)
  林砚生长长地回不过神,强烈的霓虹光芒在他的虹膜上留下瑰丽的斑,让那景象始终停在他的眼前。
  那来自于莎翁的一首长诗。
  姜煜世念学时领略过讲经一般的英国文学课,什么荷马史诗,什么十四行诗。那些繁复的英文文言让他头痛,他只因话剧演出需要记下了莎翁几首诗、几段词,却无人可讲。
  “Shakespeare讲爱是亘古不变的塔灯,是指引迷舟的恒星。”姜煜世抵着林砚生额头,掌着他的下颌,迷迷地说着,“那就是我渴望做到的。”
  “我当然没能力做什么恒星、什么塔灯。”姜煜世咬紧臼齿,有些难过,“但我想哪怕一点、一点也好,让你觉得我的存在能够给你带来光热。”
  升腾的水汽让林砚生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
  “我会在意你的过往,是因为那些过往堆积起了现在的你。我总是想,你这么好,别再困在过往的苦涩、无法言说的感情里。”
  姜煜世胡乱地讲着话,想起林砚生写的一句歌词“浪漫都在夏叶里与冬夜中”,他想,浪漫是他注视着林砚生的每一刻。
  “林砚生,你说得对,每个人都该做自己。可你也不对,我是我,和我爱你,并不冲突。不如说,爱很厉害,她让我找到自己,让我成为更好的人。”
  渐渐地,自那大厦,两边高楼的霓虹也逐第闪烁,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姜煜世抚过他的眼下,神色破开了踌躇。
  “我喜欢你,中意你,爱你,只要你。”
  “讲给世界,更讲给你。”
  低沉的声音是港岛夜里最美的悠长情歌。
  林砚生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傻逼,滚烫的液体像潮水一样涌出眼眶,迷茫地跃上他的脸颊、前襟,洇开一个又一个黑湿的圈。他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像个疯癫的高中少年,倒出了一辈子的眼泪。他哭出声,近乎嚎啕,抽噎与呜咽全部堵在喉咙里,堵在大脑里。
  热辣的眼泪被姜煜世抱紧怀里,姜煜世只是用尽力气抱住了林砚生。
  后来林砚生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为什么他这一天会哭的这么惨,在那一瞬间太多情绪涌上来,不只有关感动,而是救赎。
  他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会想是他不配得到这样真诚的爱;会想起远去的沈泽,逝去的青春的懵懂感情;想起离开的父母;想起他灰暗平仄的人生;想起扔掉的富坚义博的漫画、书架上的Oasis的唱片;想起很多,还有有关姜煜世的,中头奖般得到的他的一切。
  “……我能陪伴你吗?”姜煜世在他肩胛沉沉开口。
  林砚生发不出声,点着头,攥着姜煜世的风衣,抵在他的颈弯。
  姜煜世才觉得一切是梦,他做的这个长达五年的青春梦,在这一刻得到了终章的结局。他湿着眼眶却笑起来,说话变得没有逻辑,胡乱地喊着,“哥,哥,林砚生,生生……”
  他还想说他宁愿做林砚生的小狗,被当成垃圾扔掉也要转过头来找他,这份爱是畸形的,可姜煜世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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