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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桶+番外(47)

作者:写文的尼罗 时间:2022-07-06 09:15 标签:甜文 温馨

  将这一切都看够了,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亭下的灶台上,心里说:“万恶之源。”
  确实是万恶之源,这位女仆成天的不是炒就是炖,她在楼下只要一制造出香气,楼上便会人心浮动,整层楼都弥漫着要下班的气氛。
  然后他问二霞:“你家先生睡在哪间屋子?”
  二霞抬手指了一下,因为实在是有些怕他,所以想拦又有点不敢拦:“他熬了一夜,刚睡踏实了……”
  “没关系。”葛秀夫向前迈了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给他带了个好消息。”
  *
  *
  葛秀夫进了傅西凉的卧室。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间卧室可真是太简陋了,只摆了几件家具,一样装饰品都没有,好在还算是够洁净。傅西凉蜷缩在床上,脑袋藏在枕头下面,手臂也是蜷缩着的,连枕头带脑袋一起抱了住。
  葛秀夫从未见过如此苦恼的睡相,伸手硬将枕头拽了开,他唤了一声:“西凉贤弟?”
  傅西凉哼了一声,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看见葛秀夫,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看,葛秀夫没有消失,还在。
  “葛社长。”他昏昏沉沉的打了个招呼。
  葛秀夫拖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了:“有件好事,想不想听?”
  他点了点头。
  “我给你的委托,提前一天结束了。”
  “什么意思?”
  “你自由了,今晚不用再去给我熬夜了。”
  说到这里,他将一个红纸卷子放到了傅西凉面前:“但是该给你的钱,我还是会给你。”
  傅西凉愣了愣,猛然坐了起来:“我再也不用去那间黑屋子了?我夜里可以在家睡觉了?”
  “当然。”
  傅西凉瞬间清醒了过来——受罪受到头了!
  他快乐到了狂喜的程度,索性伸腿下了地,然而站起来之后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所以就只是对着葛秀夫微笑。葛秀夫问他:“不睡了?”
  “不睡了。”他很痛快的回答:“夜里可以睡,白天就不睡了。”
  随即他拿起床上那卷子银圆,又递向了葛秀夫:“这钱我不要。今夜不用再去受罪,已经是够好了。只要别再让我去那间黑屋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那么难熬?”
  “难熬得都没法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告诉了我,也许我就会早些结束我们的合作了。”
  “我已经答应你了,不能半路反悔,况且有钱可以赚,也不是白受罪。”
  葛秀夫拿起那只红纸卷子,向他晃了晃:“真不要?”
  他答道:“无功不受禄,我真不要。”
  葛秀夫站了起来:“委托是我要提前结束的,不管你的情形如何,总之是因为我,让你少赚了三十块钱。这样吧,中午我请客,我们一起出去吃顿午饭,如何?”
  他用红纸卷子指了指傅西凉:“不许拒绝,一定要去。这样的大太阳天,我冒着犯过敏症的危险来找你出门,你敢说半个 ‘不’字,我都一定要生气。”
  傅西凉不是很想出门,可人逢喜事精神爽,出去一趟似乎也行。他不肯白吃别人的,拎起自己的邮差包打开来看了看,他确定了早上所得的三十块钱还在,便对葛秀夫说道:“我请你。”
  “都行。”葛秀夫说道:“谁请谁都是小钱,我们又不要开什么大宴会。”
  他是这么的和蔼亲切,又是这么的好说话,让傅西凉也不由得来了兴致:“那你等我,我要洗个澡,还要换身衣服。”
  葛秀夫走到他面前,用手背蹭了蹭他的下巴:“还得刮刮脸。”
  他也摸了摸下巴,然后高高兴兴的回答:“我知道。”
  *
  *
  半小时后,傅西凉洗了澡,刮了脸,梳了头,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天热,上衣穿不住,脱下来搭在臂弯,领带和领结也不需要了,白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也得解开。
  站在大太阳地里,他仰头望了望蓝天,有劫后余生之感,仿佛是刚从那黑夜囚牢中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终于又回到了这个阳光明媚的明亮世界。
  前方院门开着,院外停了一辆汽车。葛秀夫怕晒,已经先坐上了后排座位,车门开着,葛秀夫朝着车外的他招了招手。
  于是他带着微微的汗意,又饿又快乐的走过去上了汽车。


第四十章 :烈日灼人
  汽车发动起来,驶上大街。
  傅西凉自从坐上汽车之后,便被窗外风光吸引去了注意力,侧身扭头面朝着车窗,他兴致勃勃的盯着那一闪而过的红墙绿树,红墙绿树就已经是很好看了,然而上方还有更美的蓝天白云。他将车窗打开了一半,这条街道很洁净,所以空气也是干燥而又清新——空气像棉被一样,也被阳光晒透了。
  他快乐,快乐得简直要发昏,闭起眼睛时,会感觉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纵然是坐着,也仿佛随时可以倒下去或者飞起来,睁开眼睛就好了,树在墙外,车在街上,他在车里,人和景各居其处,全都稳稳当当,没有哪一个是错了位的。
  真是一个好世界。
  足足有十分钟,他沉迷于窗外这个久违了的好世界,忘了身边还坐着个葛秀夫。
  葛秀夫斜倚着车门,隔着一层墨镜镜片看看这,看看那。傅西凉的坐姿略微有些佝偻,因为个子比一般人高,腿也比一般人长,在这一般尺寸的汽车里,他没法由着性子伸展开来。一件浅灰色的西装上衣被他搭在臂弯、抱进怀里,以他这个紧紧的抱法,等不到下汽车,笔挺的衣服就要被他抱出褶子了。
  葛秀夫对着他,既无法谈什么抽象的问题,也无需使什么攻心的策略。欠身将那件西装上衣从他怀里拽出来抖了抖,他将它搭在了座位上:“西装要这样放,你总搂着它干什么,怕它跑了?”
  傅西凉被他这一句话唤回了神。扭过头看看上衣,再看看葛秀夫,他答道:“对,我忘了。”
  “不只是忘了衣服吧?是不是连我也忘了?”
  傅西凉答道:“是。”
  他不想再看外面了,看过瘾了,而且看久了也会眼花缭乱,更加的晕。将两条小臂横撂在前方座椅的靠背上,他俯身枕了臂弯,侧过脸来,改看葛秀夫。葛秀夫待他一直不错,最初不认识他时,曾经嗤过他一回,但是后来就再不嗤了,大概是熟悉了他,而且接受了他。
  这么一想,葛秀夫和别人就正好是反着来。别人初次见了他,对他会是先存几分客气和敬意,以为他是个什么不可小视的人物,要一直等他说错话了,出乖露丑了,才开始从鼻孔里嗤出两道冷气来。
  他到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错了哪句话,只能是多加小心,然而加了小心也没用,也还是要说错话。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少说、或者干脆不说。所以现在即便是在家对着二霞,他无事也是不开口。
  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望着葛秀夫,又出了神。葛秀夫这边也开了车窗,热风扑啦啦的吹进来,掠过了他苍白的脸,也拂乱了傅西凉后脑勺几丝短发。
  面无表情的和傅西凉对视了片刻,他在风声与市声中忽然问道:“怎么一直看我?”
  傅西凉有个问题想要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怕自己只得到一声敷衍,甚至是得到一句谎言。
  葛秀夫抬手摘了墨镜。墨镜是他和世界之间一层有色的帐幕,现在他移开了这帐幕,直面了傅西凉:“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傅西凉依旧枕着臂弯,侧脸看他:“我们算是朋友吗?”
  葛秀夫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你认为呢?”
  “我在问你。”
  “我认为算。否则这大热的天,我又不是有求于你,何必非要请你出来吃饭?”
  傅西凉认为葛秀夫答得有道理,于是快乐而又眩晕的向他一笑。葛秀夫重新戴上了墨镜,也笑了:“和我交朋友,你愿意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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