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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面雨(109)

作者:吴百万 时间:2022-05-03 08:27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年下 相爱相杀 养成

  “我看不见,一个人待在这里,心里会特别害怕。” 显然郁铎不想等在这里,将手一伸,又抬出了百试不爽的万能借口:“万一来个开车不长眼的,再把我给撞了,那可怎么办。”
  郁铎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整个停车场,唯一没长眼的就是你。”
  江弛予当然知道郁铎在说瞎话,天大地大,生病的人最大,江弛予只好回过头,拉起他的手腕往前走。
  但是郁铎对江弛予的服务并不满意,两人还没走出几步,郁铎就突然挣脱了他的手。
  “怎么了…”
  江弛予的话还没说完,郁铎就将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轻轻地扣住了,形成了一个十指交缠的姿势。
  江弛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 郁铎察觉到江弛予的异常,晃了晃交握的手,一脸无辜地问。
  江弛予没有再说什么,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步伐却不由得慢了下来。
  医院的主干道两旁栽满了羊蹄甲,眼下正值花季,粉的白的花挂满枝桠,煞是好看。
  江弛予牵着郁铎的手,慢悠悠地自花树下走过,时不时有花瓣飘落,悄悄砸在两人的头上肩上。
  行人见两个大男人拖着手走在路上,不由得纷纷侧目,待他们看见郁铎眼睛上的纱布时,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郁铎自然是感受不到周围猎奇的目光,江弛予也视若无睹。郁铎今天的问题特别多,对身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听见什么风吹草动个都要好奇地打听两句。
  两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段不长的路,竟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头。
  换药的过程十分顺利,医生还顺道替郁铎做了检查,二人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中午。回家后江弛予下厨简单做了两菜一汤,和郁铎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的时光对郁铎来说格外漫长,他现在娱乐活动有限,实在没有什么好消遣,于是一吃完饭,就拉着江弛予陪他 “看电视”。
  江弛予电视的兴趣不大,但也没有拒绝,他将郁铎带到沙发上安顿好之后,就回房间取出电脑,坐在他身边处理积压的工作。
  结果要看电视的是郁铎,先坚持不住的也是郁铎,电视剧刚播了个开头,他就脑袋一歪,倒在江弛予身上睡了过去。
  江弛予打字的胳膊被压了个正着,文档上拖下一行长长的乱码。他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去看了郁铎一眼,没有把他叫醒,而是帮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拉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他身上,转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键盘声逐渐飘远,昨晚一夜无眠,郁铎放任自己沉入温柔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睡醒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今天的天气不好,傍晚天光晦暗,郁铎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没有出声。
  灶台上炖着的砂锅正咕噜冒泡,草药炖肉的香气时不时飘散过来,有人打开了水龙头冲洗着碗筷,又很快关闭。
  郁铎认真感受着周围萦绕的一切,这些再平常不过的日常琐碎,让他入了迷。
  “醒了?” 一连串脚步声很快就来到近前,比平日里沙哑几分的男声自上方响起。
  郁铎讷讷地点了点头。
  “饿了吗?” 那个人问。
  郁铎摇了摇头,道:“不饿。”
  那个人笑道:“那先洗澡吧。”
  随后,一只大手就将他扶起,牵着他去了浴室。浴室里早就摆好了椅子和热水,那个人先是耐心地帮他洗了头,又在浴缸里添了点热水,让郁铎自己先泡着,然后牵着他到镜子前坐好,细心地替他将头发吹干。
  在这过程中郁铎始终很安静,先前的揶揄调侃都不见了,任由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头发,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郁铎以头痛为由,靠在那个人的身上,用一种似是而非的姿势,轻轻抱住了他。
  * * *
  夜里江弛予被隔壁一连串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
  才过了一天的时间,江弛予浅眠的毛病又回来了了,一整个晚上梦梦醒醒,怎么也睡不安稳。
  半夜被吵醒,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他起身去了隔壁房间,一开灯就看见郁铎摔倒在地上,杯子壶子在他身边摊了一地。
  王姐请假,家里的另一间房自然就空出来了,“小赵” 也没有理由继续挤在郁铎那里,所以晚上两人就各回各的房间。
  “你这么过来了?” 被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郁铎也有些尴尬,他伸手扶住床沿,尝试着自己站起来。
  “别动,我来。”
  这一幕可以说是直挺挺地戳人心窝,江弛予走上前去,弯腰将人抱起放回了床上,又心疼又懊恼。
  江弛予先是检查郁铎身上有没有受伤,又找出了一套干爽的睡衣,郁铎顺从地坐在床上,让江弛予帮他脱掉濡湿的衣服。
  “有事怎么不喊我。” 江弛予拉高下摆,方便郁铎将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还要格外小心不要碰到他眼睛上的纱布。
  郁铎配合着江弛予的动作脱下衣服,随口说道:“我就是想去个洗手间,一不小心就撞到茶几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事。” 江弛予将脱下的湿衣服往床边一搭,低头帮郁铎把前襟的纽扣一颗一颗扣了起来:“今晚我留在这里。”
  因为郁铎摔的那一跤,江弛予就此搬到了他的房间,方便晚上照应。时间也在这平淡如水的琐碎中,一连过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江弛予的护工工作干得越发得心应手,每天照顾郁铎的吃穿起居,陪他 “读书看电影”,带他出门兜风散步,夜里和他睡同一张床。
  他们甚至还一起开车上了一趟南明山,在山顶小卖部前一人喝了一瓶橙子味的汽水。
  日子似乎回到了过去,原来那些看似难以逾越的隔阂,只要再次彼此靠近,就能逐渐抹平。
  生活是难得的惬意舒心,不过对江弛予来说,偶尔也有烦恼。
  说不清是郁铎的睡相太差,还是习惯使然,每天早晨江弛予睁开眼,总能看见他睡在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日子对江弛予来说像是硬币的两面,一面是短暂的美梦,一面是痛苦的折磨。他时刻提醒着自己珍惜当下,要冷静,要克制。但无处安放的欲念又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夜不成寐。
  这天清晨,江弛予醒得格外早,冬天的早晨干冷萧瑟,连楼下小花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都歇了菜。唯有洒水车拖着机械冰冷的电子音,缓慢驶过小区外的高架桥。
  床头的夜灯一夜未熄,暖气开得刚好,郁铎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正沉。江弛予将醒未醒,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顺势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意图的吻,江弛予的嘴唇只在郁铎的额间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就离开。
  不知郁铎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在这枚 “早安吻” 退开后,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将嘴唇凑近江弛予。
  这是一个索吻的姿态,郁铎眼睛上的纱布未拆,无法分辨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江弛予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低头吻了下去。
  郁铎的嘴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随后牙关微启,迎接江弛予的舌头探入自己的唇间。
  于是两人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自然而然地接了个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江弛予的五感完全被眼前这个人夺去,接收不到外界的丝毫信息。直到卧室里的喘息声急促到无法忽视,江弛予才意识到这个吻早已变了意味。
  床上的被子滑落在地,郁铎的睡衣已经卷到了腋下,前襟的扣子被扯得七零八落,他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久不见光的皮肤层层泛红。
  卑鄙,江弛予的动作停了下来,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两个字。很快他就想到,他是病人,这是乘人之危。
  随后又有一个想法撞进他的脑海,他会生气。
  各种各样的念头接踵而至,像一盆盆冷水,让江弛予滚烫的脑子在短短几秒钟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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