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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劣竹马(3)

作者:鹿八今 时间:2022-03-01 11:18 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花季雨季

  梁凯禹怕狗是遗传,闻言往后退,楼上已经亮起好几盏灯,有大人往下赶了。
  蓝莓已经扑过来,汪汪大叫,此刻宁砚在他心目中已然化身成恶魔,宁砚是不会整人,可他有狗啊。
  他从小接触狗不多,不知道越跑狗越追,逃命般跑了两步,突然踩到块鹅卵石,一个踉跄跪在了草坪上,蓝莓顺势趴在了他背上,并没有咬下去,可是一条成年金毛犬体重不轻,直接给他压趴下了,他两手撑地——虎口剧痛。
  那一夜二楼赶下来的大人都听见了他的惨叫,宁砚听得最清楚。
  他发脾气有分寸,蓝莓的母族三代都没有过咬人史,经过精挑细选才能养在宁家,梁凯禹要是怕狗,顶多被吓一跳,就算摔倒也是皮外伤,谁知道他正好摸到枚钉子。
  钉子把梁凯禹虎口捅个对穿,鲜血滴滴哒哒往下淌,方婧诗连怕狗都忘了,跑过去踢开蓝莓,捧住梁凯禹的手,吓得浑身打颤。
  她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瞪着宁砚,宁砚吓傻了,从小照顾他的阿姨捂住他的眼睛,絮絮叨叨:“祖宗祖宗,发烧了还能出来闯祸,管家呢?快给医生打电话!”
  话一说完,宁砚就软在了她手中——彻底没了意识。
  宁家最后没等来私人医生,而是拉着两个孩子去了医院。
  梁凯禹被狗追前以为免不了顿狂犬疫苗伺候,没想到最后等着他的是破伤风,万幸的是没伤到手神经,打完针养养就好,反而是宁砚不太好,自那开始一病不起。
  宁善兴在隔天赶来,听信管家煽风点火,与方婧诗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宁砚躺在病房里,梁凯禹与方婧诗在病房外交谈,方婧诗哭过一场,眼睛肿着,和梁凯禹商量离婚的事,把梁凯禹吓一跳。
  其实方婧诗一直觉得他们在宁善兴面前抬不起头,婚姻的正常状态本不该如此,但又没办法,宁善兴严格意义上讲是他们母子的恩人,当恩人变成丈夫,又总差那么点意思。
  而且宁砚不喜欢他们,宁善兴也很难办。
  梁凯禹知道这次大部分责任在他,向方婧诗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说:“你要是不开心,离婚也成,但要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这话让方婧诗陷入两难,现状一团乱麻,她准备等宁砚醒了再说。
  宁砚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清醒,这两天梁凯禹去找了宁善兴,他从书房出来当天,宁善兴辞退了渎职的管家、看护不利的女佣,只留下了厨子和打小在宁砚身边的阿姨,宁家大换血。
  就是金毛犬不知该如何处置。
  吵完一架,加上沉淀了两天,宁善兴终于主动去哄方婧诗,向她解释:“我不知道你们俩怕狗,这狗是宁砚他妈妈养的,他看得紧,要不我把狗找个房间关起来?”
  总之送是不可能送走的,宁善兴见方婧诗眉头松动,趁热打铁给她讲了蓝莓怎么来的。
  宁砚他妈是因病去世,倒不是什么癌症,重度抑郁症。
  这病是生宁砚之前就有的,有段时间说是好了,谁知道生完孩子后又产后抑郁,等宁砚能跑能跳时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情绪低落,宁砚缠着她玩,可她哪有精力?
  于是就有了蓝莓,蓝莓代替着宁砚的妈妈,在他妈妈死后,也一直陪着他。
  蓝莓对宁砚来说绝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大人尚且需要情感寄托,何况孩童?就此剥夺他的感情实在残忍,宁善兴不忍心。
  方婧诗最终还是做了让步,没提离婚的事,让宁家在后院建了间木屋,狗被关了进去。
  待宁砚醒来,后院大变样不说,蓝莓也不准进屋了,自然是大闹一场,又哭又耍赖。
  那天书房也不知道梁凯禹跟他说了什么,他愣是狠心没管,宁砚见哭闹不成,换了策略,成日在狗屋待着,几次夜里甚至睡在了狗屋。
  教训在前,阿姨可不敢再惯他,半夜等他睡着把他抱回房间,几次下来,宁善兴对于这场抗议愣是一次没发觉。
  宁砚灰了心,一病醒来全世界都成了敌人。
  跋扈的小孩开始沉默,宁砚与梁凯禹再没有过交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宁砚成年,蓝莓生了重病,梁凯禹已不常在宁家住,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他们在寒来暑往的九年光阴中互相错过,又在九年后的夏天再次相遇。


第3章
  宁砚的狗死了,凌晨五点,医生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就是蓝莓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它没力气吃饭,把它送医院时贫血很严重,医生也早跟他说过做好心理准备。
  宁砚早晨把蓝莓接走火化,晚上抱着骨灰盒回家,回家路上在后座里哭,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机不敢打扰他,把车停在宁家门口,宁砚把他赶走了。
  他抱着蓝莓的骨灰盒,眼泪不要钱似的洒,哭到最后都有点脱水,感情也有点麻木,把经历过的所有伤心事回想一遍,又想不起来为什么哭了,然而低头看看蓝莓,鼻子又开始发酸。
  如果不是有人敲了敲车窗,他恐怕可以坐在车里哭一夜。
  车窗打开,先是露出一只手,那只手的虎口上有块圆形的疤,很小,近距离才能看清,搭在了窗边,接着是梁凯禹俊美的脸,漫不经心地看向他:“怎么不进家?”
  在看清宁砚通红的眼睛后,他闭嘴保持缄默。
  宁砚擦擦眼泪,说:“这就进去。”
  在他们俩小时候惊天一战后,两人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不存在勾心斗角,倒像合租的陌生人。
  宁砚心情不好,自然没精力跟他装,抱着骨灰盒又发了会呆,扭头一看,梁凯禹还在。
  他哭太久有些呆滞,慢吞吞问道:“怎么了?”
  “你不会开车吧?”梁凯禹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来帮他,“我把车开进去,你先回家。”
  宁砚呆呆地看着他,梁凯禹被这双红肿不堪的眼睛盯着,心绪难得浮动几下,替他拉开车门,原本是想伸手拉他的,看见他怀里抱着东西,便把手缩了回去。
  宁砚下了车,抬头见宁家亮着灯,转身梁凯禹已经把车开进了家,他又愣了会。
  说实话,他看见梁凯禹时挺奇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的,不过他这些日子都围着蓝莓转,三天两头往宠物医院跑,不知道也正常。
  进了家门,宁善兴竟然也出差回来了,正和方婧诗坐着等他。
  宁善兴见他手里抱着盒子,叹口气:“走了?”
  宁砚点点头——打宁善兴把他的狗关后院后,他就对宁善兴忽冷忽热,此刻更是不可能热情,什么话都没讲,抱着骨灰盒上楼。
  方婧诗喊他:“吃个饭吧,小砚?”
  宁善兴说:“算了,别劝他,不然又把你当仇人看。”
  宁砚加快步伐,把这些声音甩在身后,故意将门摔得震天响,听到楼下彻底没了声音,片刻后梁凯禹回来,他们开始低声交谈。
  他把蓝莓放在桌子上,空调开到最低,头蒙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
  近一星期没好好睡过觉,明明疲惫至极,却还是睡不着,哭过太多,泪腺暂时封闭,精神上不太清醒,他就没有好受的地方。
  孤独感将他罩拢,他十分低落。
  这么凑合着睡到后半夜,又被渴醒,宁砚下楼去找水喝,居然碰到了在打电话的梁凯禹。
  梁凯禹听到倒水声,回头看是宁砚,眉毛一挑。
  宁砚也不知道避讳,他捧着水杯,坐在了沙发上,一张脸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中白得发亮,睡衣领口太大,滑下去大半,他的肩膀也露着,整个人就像黑夜中惹人注目的夜明珠。
  梁凯禹被那颜色刺了下,移开视线,继续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一个合伙人,几天前是他们公司开发的一款游戏公测,才开始不温不火,今天突然人数暴增,导致了游戏bug。
  底下人互相甩锅,他只能亲自上场,回家第一天就修bug到半夜,问题解决,开始商量如何处罚工作人员的失误,他觉得要辞退不作为的人员,可问题是公司目前条件有限,需要人来帮忙,简直是一笔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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