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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劫(268)

作者:水千丞 时间:2021-08-11 09:22 标签:虐文 狗血 前世今生

  解彼安撑不住了,他眼前浮现了当年那个被黑死气环绕的堕魔的宗子枭,是宗子枭的仇恨加上天机符对人心智的侵蚀,造就了那个冷酷邪戾的魔尊。而他无能为力,他重活一世,也不过是让过去的一切重演。
  倘若天命如此,何苦让他将老路再走一遭!
  解彼安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他陷入了黑暗中——
  解彼安感觉自己浸泡在温暖中,这温暖唤醒了他僵麻的身体,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范无慑的脸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装得满满的。
  解彼安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道该将这张脸,当做谁。
  但范无慑也并未给他时间思考,他察觉到有灵力在注入体内,帮他修复伤势,他舌根发苦,想必是被喂了疗伤的仙药。他茫茫然看着这张脸,却久久没有回神。
  范无慑一扫不久前的虚弱,天机符为他注入的阴气令他恢复如初,而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阴冷。
  见解彼安睁开了眼睛,范无慑继续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同时低头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
  只是如此轻浅的动作,也令解彼安的身体一抖,仿佛如梦初醒,眼中顿时爬上了惊恐、绝望和抗拒。天机符出世了,曾令整个修仙界暗无天日的魔尊和那上古神宝,真的重临于世了,他苦修多年,在钟馗坟前立下重誓,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那眼神令范无慑很是不悦,但解彼安伤势不轻,灵脉受损严重,他也不免后悔和心疼:“别害怕。”他的语气堪称温柔,但也足够淡漠,“你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解彼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的眼神愈发空洞。
  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令范无慑皱起了眉:“我已经重新夺回天机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不仅仅是你,所有人都将由我来主宰,你也不例外,看来,天命就是如此安排,你注定只属于我。”
  “……结界。”解彼安喃喃道。
  “放心吧,结界还在,倘若人间乱了,我去统治谁呢。”范无慑顺了顺解彼安汗湿的额发,“大哥,别再犯傻了,从前有一段日子里,你是清醒的,你知道我说话算话。你听话,我会对你好。”
  将他打横抱起,御剑升空,灼灼目光盯着遥远的前方,“程衍之的身体,在无极宫吧。”


第230章
  藏在天师宫密室里的薄烛,战战兢兢地躲了几个时辰,挨过数次的地动和巨响、沸腾的阴气和灵力的交锋,他知道大事不好,更加不敢出来。幸而天师宫的结界由钟馗亲手布下,历经了一夜的动荡,依然勉强撑住了。
  在一阵最为强横的灵力和地动的冲击后,一切仿佛归于了平静,久久都再没有响动。
  薄烛依旧胆战心惊,不敢轻易出去,他等着白爷来找他,却害怕白爷不再回来,只能躲在黑暗中偷偷抹眼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天都快亮了,中元节就要结束了,他猜。密室的入口有了动静,他眼前一亮,从地上跳了起来,欣喜地跑了过去。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背光站在门口,一袭黑衣,看不清脸,他的身形太过高大健硕,几乎将外面投进来的光切割成不匀称地两束。
  薄烛心头一紧,惊恐地倒退了一步,那不是白爷,是……
  “出来。”范无慑简短地命令道。
  “……黑爷。”薄烛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半路被天师捡回来的外人,这个人狂妄自负,阴冷不近人情,还对白爷有着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就好像白爷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所有物,如今薄烛明白,自己确实没看错。
  薄烛缩在角落里更加不敢动,带着哭腔说:“白爷呢,你把白爷怎么样了。”
  “相见他就出来。”范无慑不耐烦地冷冷道。
  薄烛犹豫了一下,他担心解彼安,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躲,只好走了出去。
  范无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像提溜一只猫狗般拎了起来。
  薄烛吓得瞪圆了眼睛看着范无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这个人,也不过比他略高上两寸,如今怎么长得这般高壮,那双漂亮却阴鸷邪狞的吊梢狐狸眼,那目下无尘、唯我独尊的威赫之势。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曾经以为他认识的黑无常范无慑,而是——魔尊?!
  范无慑摊开掌心,有什么东西从薄烛身上钻了出去,飞入他手中。
  “你!”薄烛眼看着解彼安叮嘱他守护好的公输矩和程衍之的冰棺被夺走了,急得伸手去抓。
  范无慑淡漠地扫了眼掌中的法宝,将薄烛扔在地上,旋踵既走:“跟我来。”
  薄烛只得跟了上去,他很快看到受了重伤的解彼安。
  “白爷!”薄烛忙跑了过去,解彼安一身白衣已经脏污不堪,尤其是胸前那一片血迹,刺得他眼睛又酸又胀,立刻模糊了。
  解彼安缓缓睁开眼睛:“薄烛……”
  “白爷,你、你怎么样了。”薄烛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握住解彼安的手,他没什么修为,探知不到解彼安的内伤,但光看那惨白如纸的脸,也知道伤得不轻。
  “程衍之……”解彼安一见到薄烛,率先问的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在我手里。”范无慑在一旁冷冷地说。
  解彼安深吸一口气,身体显得更加无力,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抽离,只剩下一副绵软的躯壳。
  “白爷,你有没有吃天师留下的仙药啊,有那个,那个什么丸,还有……”薄烛紧张得舌头直打架,解彼安虚弱的样子令他心里难过极了。
  范无慑看着解彼安受伤,又心疼又愤怒,想到这个人的伤是为了杀他才造成的,一句伤心早已经描绘不了他痛苦的万一,哪怕他已经重新夺回了前世的力量,似乎能控掌控一切,可到头来,他最想掌握的那个人,依然掌握不了。
  一切好像又陷入了死循环。
  范无慑握紧拳头,忍住了想要关心的冲动,沉声道:“我已经喂了他最好的仙药,也给他输了灵力。去拿伤药和纱布来,再给他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薄烛扭头怒瞪着范无慑:“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什么还要伤他,他对你那么好。”
  范无慑俯视着薄烛,眸中流泻出一丝杀气:“照我说的做,别让我再听到多余的。”
  薄烛单薄的肩膀颤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去拿东西了。
  薄烛走后,范无慑坐在了床边,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解彼安的衣物。相较于解彼安被宗玄剑第八重天的剑气打出来的内伤,外伤相对轻一些,但战斗了一夜,伤口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处,每剪到血痕附近时,范无慑都会格外轻手轻脚,但还是能看到解彼安疼得额上直渗出汗珠。
  “当年无极宫的对决,你就想用这招与我同归于尽,结果如何?”范无慑将浸着血污的碎布条一一扔到脚边,它们原本是一身高洁如玉的白,如今像溅落进了泥地的残花,已经极尽地枯萎。
  解彼安沉默地看着范无慑。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不会有胜算。”
  “那么,前世,你赢了吗。”解彼安忍着痛,状似轻描淡写地说。
  范无慑目光一冽,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
  解彼安疲倦地垂下了眼帘。
  “我没赢,你更是输得一塌糊涂。”范无慑咬了咬牙,“你想这一世也重蹈覆辙吗。”
  若非实在笑不出来,范无慑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惹人发笑的。他想吗?他拼尽全力,又是个什么下场?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解彼安木然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得到我前世没能得到的东西。”范无慑静静注视着解彼安。
  “如今不是百年前,人间有许之南,鬼界有江取怜,你已经不能一手遮天。”
  “那就看他们会不会挡我的路了。”范无慑的指腹在解彼安雪白的皮肉之间轻轻滑过,刻意避开了伤口,但见解彼安依然疼得直皱眉头,他的心也揪了起来,他自己伤得也不轻,还是大把地为解彼安渡入灵力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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