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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宠(69)

作者:四月流春 时间:2019-12-29 10:32 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银针?承天帝愣了愣,目光往下移,发现自己胸膛上被扎了银针。
  “陛下能认出草民,也能开口说话,可见神志清醒了。”宋慎低着头,专心致志起针。
  承天帝作为父亲,永远无法允许儿子与断袖厮混,又冷哼了一声,却依言躺着没动弹。
  众人纷纷愁眉舒展,凑近观看。
  宋慎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少顷,起完银针后,伸出双手,活动十根手指,示意道:“请陛下略微活动活动四肢,让草民看一看针灸的效果。”
  承天帝虽然嫌恶断袖大夫,却理智,并未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轻轻动了动胳膊腿和手指、脚趾。
  众人见状,欣然笑起来,“宋大夫果然医术高明,一出手,父皇便清醒了!调养一阵子,想必会康复!”
  “陛下记得自己是如何病的吗?”
  承天帝精力不济,瞥了瞥宋慎,又瞥了瞥规规矩矩的四子,无力训导,苍老的嗓音回忆道:“当时,朕一阵晕眩后,莫名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但心里明白,醒时听得见身边动静,却睁不开眼睛。”
  宋慎收好银针,不卑不亢,简略嘱咐:“草民前两年就提醒过,您得忌怒,急怒攻心损身体。稍后服了药就歇息,踏踏实实休养一阵子,慢慢会好转的。”
  “朕身为一国之君,政务繁多,偶尔难免动气,你当朕喜欢发怒?”
  “不是,草民只是提个醒而已。”
  “哼,宋慎,你的过错——”
  承天帝欲言又止,想发发帝王之威,却忍下了,感慨心想:仪表堂堂的一个高明大夫,为何是个断袖?自己断也就罢了,你竟敢勾着皇子一起胡闹,简直是逼着朕出手惩治!
  瑞王忍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插嘴,劝道:“父皇,眼下保重龙体最要紧。”
  “四哥说得对。”五皇子也小心翼翼。
  庆王为父亲掖了掖被子,若无其事地打圆场,“宋大夫来自民间,性格耿直,有时直言不讳,却是一片赤诚之心,且医术可信可靠,父皇大人大量,留下他吧?他若能伴驾照顾,应有助于您早日康复。”
  承天帝沉思片刻,虑及太医院靠不住,无奈妥协了,威严道:“他若能遵守宫规,留下倒也行。”
  众人一听,齐齐望向宋慎。宋慎会意,恳切表示:“宫规本就应该遵守,草民从来不敢触犯!”
  不敢?承天帝闻言,懒得再冷哼,闭目养神了。
  殿内顿时静悄悄。
  幸而,不久,药煎好了,打破了寂静。
  “陛下,请进药。”几名御医合力侍药,嘘寒问暖,毕恭毕敬,宋慎便退开了,不料还没站稳,承天帝余光一扫,淡淡道:“下去吧。”
  “是,草民告退。”
  宋慎乐得不用看皇帝脸色,转身退出寝殿,经过瑞王时,脚步刚一缓,庆王便敏锐望过来,明显在说:安分些。
  瑞王悄悄给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宋慎薄唇弯起,默默退了出去。
  忙碌一通,待行至殿外,抬头一看:浓如墨的夜色已褪去,天际出现一道黛青色朦胧光,天快亮了。
  春季凉风习习,吹得宫廷花木枝叶婆娑,风里有几缕不知名的花香在缠绕流转。
  宋慎步伐慵懒,踱向汉白玉栏杆,耐心等待。
  小半个时辰后,皇帝寝殿门开启,三位皇子和御医出来了。
  “唉,真是万幸,有惊无险!”五皇子困得哈欠连连,“好困,咱们去皇子所歇会儿?”
  庆王面露疲色,点了点头。
  瑞王走得略急,边走边寻找,一抬眼,便发现了不远处背靠汉白玉栏杆的宋慎——黎明前夕,廊檐尽头,角落里昏暗,他的眼里仿佛闪着熠熠光芒。
  瑞王立即说:“三哥、五弟,你们先去歇息,我找宋大夫聊、谈点事。”
  兄弟们岂会不懂?五皇子意味深长笑着颔首,庆王叮嘱道:“别聊太久,以免父皇生气。”
  “知道!”话音未落,瑞王已经走远了。
  宋慎抱着手臂,剑眉星目,眼里满是笑意,玄色武袍在风里猎猎飞扬,待对方靠近了,拍拍栏杆,示意其站在自己旁边。
  瑞王毫不犹豫照办,两人并肩,宽大袍袖紧挨着,他尚未开口,左手忽被一把握住,十指亲昵交扣——


第61章 立储

  黎明前夕,正是酣眠时, 乾明宫四周静悄悄。
  帝王寝殿坐落于高处, 风飒飒, 凉如水,瑞王的淡蓝发带在风里飘扬。
  游廊尽头,昏暗角落里,宋慎利用宽大袍袖的遮掩, 悄悄握住了对方的手, 低声问:“圣上刚才骂你了没有?”
  “父皇病着,精力不济,满心放不下的是政务, 无暇责备我。”
  瑞王歉意问:“但方才针灸时,他当众冷待你,生气吗?”
  宋慎爽朗摇摇头,“一点儿没生气, 我确实有过错。圣上关爱你,才会冷待我, 于你而言, 是好事儿!”
  “可是——”
  宋慎不愿对方歉疚,忽然打岔,抬手指向天际,“看,启明星!”
  瑞王一愣,循声抬头, 笑道:“还真是。真亮。”
  宋慎扭头,凝视对方,目光深邃专注,“好看吗?”
  “好看。”瑞王仰脸赏星,在灯笼朦胧光下,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远不如你好看。宋慎莞尔,触景生情,缓缓告知:“去年夏季,我回家乡办事,回师门老竹楼待了月余,有天夜里,我在露台上喝酒时,碰巧看见了一场流星雨。”
  “哦?”瑞王饶有兴趣,“我在《左传》里读过关于流星的记载,却从未亲眼见过,不知它长什么模样?”
  宋慎嗓音低沉浑厚,语含笑意,细细告知:“夜空里,无数颗星斜斜滑落,各自拖着一条长尾巴,密集如雨,陨如天火,灿若宝珠,光彩夺目。”
  你可知那时,我多么希望,咱们是在一起的。
  “民间称流星为‘扫帚星’、‘灾星’,认为它是不祥之兆,我却觉得它美极了。如果你在场,应该也会喜欢的。”
  瑞王不禁神往,赞同颔首,“听起来确实美,可惜轻易见不着。‘灾星’一说属无稽之谈,世间有些人,遇见烦难便怨天尤人,甚至埋怨流星,何必呢?倒不如承认自己倒霉。”
  “哈哈哈,言之有理!”
  两人并肩站立,暗中十指交扣,同时遥望天际启明星,抓住难得的相聚机会,亲密谈笑。
  宋慎不自知,用指腹摩挲对方手背,歉意道:“上次你的生辰,我本打算悄悄来都城看看你,谁知启程前夕,手头出了点急事,走不开,唉。”
  “幸好没回来。”瑞王被弄得有些痒,抽了抽手,却被霸道攥得更紧了。
  “怎么?不欢迎?”
  “岂会?”瑞王回头望了望:随从们识趣,退得远远的,装聋扮哑。
  他靠近些,耳语告知:“自皇后驾崩以来,朝堂暗涌一日比一日乱,后宫也不安宁,你悄悄回都,一旦被发现,敌方必将大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宋慎郁闷叹息,随后,纳闷问:“奇怪,圣上病情忽然恶化,严重到了四肢发冷口不能言的地步,今晚为什么只有你、庆王和五殿下守着?其余皇子呢?”
  “我们是被父皇的亲信秘密叫来的,其余兄弟不知情。”
  宋慎略一思索,猜测问:“圣上亲信押了庆王赢吗?居然不知会大皇子?”
  “你有所不知。”
  瑞王无奈苦笑,透露道:“我告诉过你,圣上昨天傍晚发了一场怒,致使病情加重。唉,他正是因为贵妃动的怒,并迁怒于大皇兄。所以,近侍不敢知会大皇兄,怕圣上不高兴见。”
  宋慎转了个身,背靠栏杆,面对面道:“哟,这倒是个好消息!但不知韩贵妃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皇帝发怒,还连累了自己儿子。”
  “争宠。”
  宋慎挑了挑眉,“她跟谁争?后宫新进秀女了?”
  “跟我母妃。”
  宋慎一怔,皱眉问:“据我了解,惠妃娘娘端庄贤惠,是个注重体面的本分人,哪里斗得过韩贵妃!是被陷害了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瑞王单手撑着栏杆,神色低落,烦恼道:“家务事,实在一言难尽。最近,父皇病中食欲不振,妃嫔为了表示关切,请安时纷纷送羹献汤,我母妃也不例外。父皇尝了觉得味道好,让我母妃继续送。”
  “结果,昨天,母妃送补汤来乾明宫时,碰见了送糕点来的贵妃。据下人说,贵妃当众责怪我母妃,指责其‘不懂事’、‘自私打扰圣上静养’、‘违反后宫规矩’等等,我母妃位份低一级,又不擅争论,忍气吞声了。”
  “我恰巧入宫请安,发现母妃哭红了眼睛,父皇正发脾气,责备贵妃多事,贵妃强词夺理地分辨,大皇兄则在旁帮腔,父皇更怒,当场削去贵妃暂理后宫之权。”
  宋慎拍了拍栏杆,“削得好!解气!”
  “哼,果然‘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暂理而已,架子却端得比昔日杨皇后还高,盛气凌人,仗势压人,活该挨圣上责骂!”宋慎苦恼道:“可怜惠妃娘娘,无端受了委屈,我想去看望,又怕她见了我就生气。”
  瑞王摇摇头,“别去。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先专心给圣上治病吧。其实,母妃已经气消了,曾几次聊起你,抱怨太医的方子不管用,怀念你的医术。”
  “是吗?”
  “骗你作甚?”
  “喜讯啊!等时机合适,我一定要去给娘娘请安!”
  瑞王笑了笑,“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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