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古代耽美>

将进酒 上(100)

作者:唐酒卿 时间:2019-08-02 10:15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宫廷侯爵

  “我很感激韩丞,”沈泽川翻握住了刀柄,顿了顿,“我对他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这次你们回去,就替我给他带份谢礼吧。”
  韩靳背上一凉,险些从马背上滚下去。
  * * *
  萧驰野在水边冲着两把刀上的血,沈泽川蹲在后边净手,他把整个手掌都埋进溪水里,等到萧驰野冲完刀也没拿出来。萧驰野蹲在沈泽川的对面,高他许多,仍然能和他头碰头。两个人的手掌在水里相遇,萧驰野捏住了他的指尖。
  沈泽川的哭泣像是黑夜里的梦,他在阳光下干净又从容。他的食指沿着萧驰野的手缓缓摩挲,从萧驰野指间的空隙里钻入,与萧驰野掌心贴合,带着水流冰凉的柔润。
  澹台虎正带着人在打扫战场,他们还要在这个林子里停留一夜。周围不远不近的都是士兵,可是沈泽川贴着手,像是漫不经心地玩儿,又像是蓄谋已久的引诱。
  他还带着血腥味。
  萧驰野由着他,说:“只留一个残兵回去,他未必肯真的带话。”
  沈泽川看着波光粼粼的溪面,说:“他是锦衣卫,只要头没断,就得做完任务。韩靳落在我们手中,他若不能把消息带回去,就是任务失败。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得漂亮点。况且那一麻袋的人头都是带腰牌的锦衣卫,他得让兄弟们落叶归根。”
  萧驰野想给沈泽川擦掉腕上的血珠,但是周围遍地都是人。两个人对视片刻,他忽然反握住沈泽川,缓缓倾身,说:“耳坠子落在了阒都,到了离北重新给你打。”
  “几千两银子还赊着账,”沈泽川看着他,“先拴紧裤腰带挣钱吧二公子。”
  “我可以嫁进有钱人家,以身相许,借机换钱。”萧驰野压低声音。
  沈泽川撑着溪底柔软的泥沙,在萧驰野耳边轻声说:“一夜五百两……”
  那一丁点的旖旎还没有弥漫起来,沈泽川忽然正色回首,对想过来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走过来的澹台虎说:“韩靳还想着尽快回阒都,又有丹城填充,他此次带的粮食肯定不多,今夜大伙儿都上灶煮了吧。明日一早,我们——”
  沈泽川骤然停了一瞬,极快地瞟了眼萧驰野,接着道:“……继续往东北去。”
  萧驰野没吭声,一本正经地淘帕子,顺带着把帕子底下盖着的沈泽川的手也揉出了浅红色。


第100章 隐患
  韩靳贸然进军的消息传回阒都, 引起了轰动。因为仅存的锦衣卫带回了一麻袋的人头, 这昭示着沈泽川、萧驰野与阒都彻底决裂,双方甚至不再有能够坐下来商谈的可能。韩靳被俘惹得韩丞震怒, 沈泽川离开阒都时锦衣卫就已经四分五裂, 以葛青青为首的锦衣卫还在厥西看顾奚家, 费盛带着自己的亲信藏匿了起来,韩丞剩余的人手不多了。
  锦衣卫在纪无凡时期最是鼎盛, 到了纪雷时期已经式微, 再到了韩丞手中,彻底变作了残破不堪的仪仗队。费盛麾下的那批人都是能人干将, 韩丞过早暴露的杀机使他错过了拉拢的机会。
  “待到大局稳定, 锦衣卫就要重理十二所。如今人手空缺, 实在不像样子,也办不成事。”韩丞坐在太后下首,稳声说,“我见近来世家子弟多居闲职, 给他们一个去处 , 也免得他们在这紧要关头胡乱生事。”
  太后头戴点翠冠, 髻发整齐,鬓角如裁,耳边坠着金镶宝珠的坠子。她就适合这样雍容华贵的打扮,就像牡丹就该生在朱门大殿,金碧辉煌才能配得起这般的国色天香。她已经到了年龄,却仍然不减风采。这会儿捏着木勺逗鹦鹉, 看也不看韩丞,说:“锦衣卫是正经办差的地方,已经养了许多世袭子弟,再放些进去,早晚要废了。八大营在丹城外边打了败仗,哀家看,不仅要填新人,还要裁些旧人。”
  韩丞正是受人所托,想要给别人家的纨绔子弟谋个出路。他听闻此言,就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明日就和兵部打个商量,写个折子呈报内阁。太后,那海良宜病得直不起腰,他也为国事操劳了一辈子,好歹不能让人累死在任上,总得有个安排。”
  他这是要让海良宜卸职回家,太后面上含笑,轻轻磕了木勺,递给一边候着的琉缃姑姑,对韩丞和颜悦色地说:“他那是心病,一时间没有缓过来。这六部里许多事情还是他最了解,紧要时候,哪能贸然就打发他回乡?再等些日子吧。”
  韩丞碰着软钉子,暗地里咬牙,面上却维持着气氛,说:“如今是太后主政,这些事情,自然由太后做主。八大营既然在丹城跟前败了,萧驰野就已经逃到了中博,兵部尽早调遣启东守备军去阻拦才好,不然等他回到离北,离北铁骑不就多了两万助力么!”
  太后净手,说:“你若是能在阒都把他拦下来,就没有这些后顾之忧。那茨州州府周桂会做事,又身处在夹缝里,以后还要跟离北打交道,他必然不会得罪离北。萧驰野回离北已经是定局,即便叫戚竹音去,也只是跟离北铁骑硬打。咱们在这里说调兵,简单得很,可是支撑大军北上的军粮在哪儿?河州负担不起。”
  “那就这么任由萧驰野回离北?”韩丞惊诧之间跟着站起身,“这对离北铁骑而言就是如虎添翼!”
  太后由琉缃姑姑扶着,站在庭门口看外边的姹紫嫣红,她说:“韩丞,你以为萧驰野回到离北,就一定是助力吗?”
  韩丞露出倾听状,恭顺道:“我不明白,谨聆太后垂训。”
  “萧既明从萧方旭手中接过了离北铁骑的兵权,用了十年时间才成就了今日,他是离北的军心所向。”太后看着花园里的花香漪正带着侍女扑蝶,不禁露出笑来,又望了一会儿,才说,“萧驰野离开离北六年之久,他如今回去,就像是闯入他人领地的狼崽。他说阒都非他梦中乡,可他太年轻了,不明白时过境迁这句话的寓意。他带着那两万禁军,会逐渐发觉自己在离北格格不入。萧方旭一直强硬地将离北铁骑设为一个统帅,这是他屹立不倒的原因,却也即将成为萧驰野难以容身的原因。群狼啖肉,想要杀出重围成为头狼,就得先有咬死前任狼王的决心。”
  太后回首,对韩丞微笑。
  “萧氏看不惯别人同室操戈,可是有时候没的选择。萧家素来是兄友弟恭的典范,但这情谊在兵权面前还能维持多久?沙场是残酷的地方,它使千万儿郎抛头溅血,权场比它更加残酷,一场更迭往往就意味着自相残杀。”
  韩丞在太后的注视里隐隐矮了半头,他匆忙地埋头附和,说:“太后圣明,可是萧既明已经重伤,这个缺口由萧驰野替补,倒也能说得过去啊。”
  太后说:“萧既明死了吗?”
  韩丞摇头。
  太后说:“萧既明没有死,他还能在后方统协军务。萧方旭重出,他又能在前方号令群雄。这对父子把控着离北铁骑,许多事情都要相互体恤才能维持。可是萧驰野既有统协军务的能力,又有上阵杀敌的能力,他闯入这平衡之中,在那极度统一的兵权里,他就是阻碍离北铁骑只有一个统帅的变故。他可能没有顶替父兄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会明白,离北也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牢不可分,他的回归就是离北分裂的隐患。”
  这样的局面不是任何人刻意主导的,它就是顺势形成。它的前因从萧方旭率领离北铁骑企图和阒都抗争那一天就埋下了,它会产生什么样的果,谁也不知道。
  “这个世间,庸人有庸人的苦恼,天才也有天才的痛苦。”太后平静地说,“既然有了萧既明,又何必再生萧驰野?六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萧驰野在阒都的痛苦来源于他不是个庸才,但是他回到离北以后,还会继续被这种痛苦所折磨。当这对兄友弟恭的典范意识到厮杀才是唯一的出路,痛苦就会加剧,不论是萧既明让位,还是萧驰野避嫌,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都会生分。”
  韩丞在这五月的暖阳里生出一股寒冷,又生出一股痛快。
  “先帝已经下葬,新君的筹备也要有点眉目。”太后问,“你说你找到了皇嗣,到底何时拿出来让哀家见一见?”
  韩丞哈着腰说:“已经差人快马加鞭地带往阒都,最迟五日后,太后便能见到他了。”
  太后看着他,说:“既然你这样笃定他是皇嗣,总要有些能让人信得过的凭据。以海良宜为首的文官不好打发。韩丞,你做个准备吧。”
  韩丞又陪了一会儿,告辞退下。他一走,花香漪便拥着花枝走近太后。
  “韩氏没爬得这样高过,稍微吹了些风,便没有了分寸。”太后看着韩丞离开的地向,拉着花香漪踱了几步,“韩靳在丹城吃了败仗,糊涂东西,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被人俘虏了,这样的人哪堪重任?韩丞今日进宫话里话外都是要哀家拨人去救,殊不知人家之所以留下韩靳的性命,就是为了要挟。”
  “我见指挥使近来气色很好,进宫请安也不再自称‘臣’。”花香漪倚着太后,“姑母,他所图不小,早早就准备了所谓的皇嗣,只怕已经不再满足做锦衣卫指挥使。”
  “他想做个摄政王,”太后摘了花香漪怀里的花,“他选的孩子,哀家已经打听过了,哪是什么先帝遗孤,不过是从他老家远亲那里找来的孩子。这样轻贱的东西也想占据李氏江山,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太后又想了片刻。
  “可眼下确实没有人了。”
  两人正言语间,忽见福满疾步而来,行了礼,谄媚道:“薛寺丞薛大人求见。”
  * * *
  澹台虎当夜就分了粮食,正如沈泽川所料,韩靳率兵追击是轻装上阵,没有带太多的粮食。但禁军已经饿了好几日,今夜也算吃了个饱。
  沈泽川在先生去后瘦得太厉害,可是这林子早被清空了,连只兔子也没有。萧驰野把省出来的白面馒头和肉干都给了沈泽川,自己跟别人一样吃的是干饼和稀米汤。
  “我已听从主子的安排,差人去给周桂打声招呼,让他有个准备。”澹台虎蹲坐在火堆旁,说,“等后日过了茨州,主子就回家了!”
  萧驰野往火堆里扔着柴,说:“给周桂打个招呼,是让他配合我们演一出。韩靳在我们手中,他不得不让路。”
  “这韩靳真是来得及时,”澹台虎咧嘴一笑,“前日咱们还想怎么过茨州,他就送上了门!”
  沈泽川烘着双手,看着火光没说话。
  澹台虎泡着干饼,说:“这样的粮,早些年我在灯州守备军里也吃过。如今再看看这中博,已然与从前大不一样……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丁桃把自己碗里的米倒出来一点,喂给袖子里的麻雀,闻言说:“这里还好呢,你往更东边去,那才是真正的不一样。”
 

上一篇:一剑霜寒

下一篇:将进酒 下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