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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47)

作者:阿漂 时间:2018-10-06 11:43 标签:重生 年下 架空 宫斗 宫廷

  突然听得巨大的一声,身边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重物摔落的声音,木片残渣四溅,姬允始料不及,来不及躲闪,倒是顾桓反应很快地上前,挡住了要飞到姬允身上的木片。
  等巨响一阵阵消弭,姬允透过被遮挡的缝隙,才看见原来是刚才升上去的云梯不知怎么突然不受控制,急速落了下来,摔在地上烂成一堆。而碎木板下慢慢洇出一滩血迹,恐怕是那几个等第二拨乘梯的官员的。
  刚刚同姬允一起下来的两名官员见此都不禁脸色煞白,一边庆幸,一边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唯有顾桓脸色未变,拍了拍落到自己身上的木屑灰尘,回身对姬允道:“乘这云梯未免太危险了些,虽然省力,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失了控制,枉丢性命。”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姬允道:“陛下说是不是?”
  这云梯刚刚姬允乘坐都还好好的,即便真的有故障,也不是这么前后脚的时间马上出事。
  顾桓这是故意杀鸡儆猴做给他看,如果顾桓有心,他在刚才乘梯的时候,就已经像这样,从九楼直坠下来,摔成一滩肉饼。
  姬允终于慢慢地变了脸色,在如有实体,危及生命的威胁面前,那愤怒虽然丝毫未减,但之前被挤到一边的恐惧终于大张旗鼓地冒出来,与愤怒的情绪各站一头了。
  他惜命,他认怂。
  顾桓见他白了脸不说话,虽然一心想要给这人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让他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够为所欲为,但看见姬允张大了瞳孔,显出一点畏色,心中也还是有些发软了。
  只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软化迹象,甚至有些冷厉的意味,他道:“陛下千金之体,不宜身处危险。请由臣护送陛下回宫,护卫陛下安全。”
  这却是要时刻看守他,甚至于软禁他的意思了。
  姬允微微咬住了牙根,但在团团士兵包围之下,刚刚还目睹了一场形状可怖的死亡景象,这时是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更丢人的是,姬允上车的时候,因为腿软使不上力,差点跌下来,还是被顾桓扶了一把,才站稳住了。
  而十分不巧地,藏于姬允袖中的字稿,因为他刚才动作过大,不慎掉落出来了。
  姬允眼睁睁地看着顾桓弯腰,将那东西捡起来,大略扫过之后,他挑了挑眉。
  随后顾桓也上了车。
  姬允一贯贪图享受,车内总是宽敞舒适,豪华精致。软椅桌几一样不少,再添两三个宫女捶背捏肩,剥果倒酒,都还能余出两分空裕。
  但如今车厢内只有姬允顾桓两人,连徐广宁都被顾桓撵了下去,姬允却莫名觉得逼仄不已,从顾桓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太过强烈,如有实质般充斥了整个车厢,仿佛空气都被这个人攫走,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姬允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了起来,心中虽然憋着不少气,但那点底气和气势,在对上顾桓的脸之后,就丁点儿也发作不出来了,甚至心跳加速,不安得几乎有些手抖。
  顾桓将那几张手稿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眉毛似挑未挑,唇边似笑非笑,看着莫名有两分阴郁瘆人。
  “臣该庆幸陛下,只准备架空臣,还没打算要臣的性命吗?”
  姬允眼皮一跳,头皮发麻,敏感地觉出了这话里暗藏的危险。
  他勉强镇定神色,道:“大将军自言身体不佳,朕念在大将军辛苦,想为大将军分忧解劳。”
  顿了顿,又有几分不能够忍受自己气势太弱,半讥半讽地又添一句:“倒是大将军兴师动众来此,看着不像是身体不佳的模样。”
  “社稷有难,臣就算是卧病不能起,也不敢耽误。”顾桓道,“莫说只是今日小小骚乱,若是哪天陛下如有不测,臣亦毫不犹豫,当挥兵勤王。”
  这番表忠心的话,在姬允耳里,听来却没有太多感人的意味,反而被他品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是吗?”他抬起眼皮,直视对方,道,“或许朕该庆幸,今日叛贼只在望鹤楼作乱,并未直指宫廷。”
  “陛下的确应该庆幸,只是庆幸之余,陛下也该多反思为君为政之道,否则朝堂不稳,”顾桓丝毫不避讳他的盯视,反而接住了,目中沉沉,道,“谁也说不准,下一回反贼们,又将在何时何地起事了。”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就实在太明显,几乎是要明着逼他收回之前的一系列变法了。
  纵然姬允心知如今处境不妙,密谋被顾桓瓮中捉鳖抓了个正着,物证也被自己亲手奉送上去,现在还被顾桓看管着,有如案板鱼肉,动都动不得。
  但到底是长久做了帝王,被这样威胁,骨子里的脾性反而被激出几分。
  他咬住牙,压不住怒气地道:“顾桓,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顾桓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仿佛是低低地笑了下,忽然欺近姬允,车厢内瞬间被缩小到只容两人存在一般。
  近到鼻尖微触,呼吸相闻。
  姬允不由睁大了眼睛,一时惊得睫毛都不敢动了。
  “陛下,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得寸进尺吗?”


第52章
  他这话里仿佛有许多未尽之意,姬允顾不上去思索,只眼睁睁看着那墨绿色的瞳中似泛起汹涌波涛,浪潮里倒影出他自己茫然而惊悸的脸。
  他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顾桓,你想做什么。”
  这一声又轻又弱,带着压抑的沙哑和颤抖。
  顾桓却被这一句惊醒了,他好似从某种不能自禁的臆想中回过神来,目光微微变幻,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人,从他的脸上,移到姬允刚刚受惊时,衣领微挣开的颈侧。
  这目光丝毫不比刚才的令人觉得好受一些,反而更加晦暗深沉。
  姬允头皮发麻,觉得自己颈侧都在飕飕发凉。
  正这时,两人突然听见外边有清朗声响起:“陛下可在车中?微臣白宸,求见陛下。”
  这突兀一声完全打破车内沉默,缠绕在两人间的诡异气氛消散两分,姬允从胸内长出一口气,听到这人的声音,全无来由地,他突然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种情绪不由自主会显到面上,他眉眼一松,嘴唇微微上扬,张口便要喊白宸进来。
  却被顾桓截住,先一步开口道:“陛下方才受贼人惊扰,现在不宜见人。白散骑请回吧。”
  姬允不由怒而瞪向顾桓,顾桓刚才起伏不定的神色却已经不见了,现在只余冷冷的阴沉,他向姬允道:“叛贼还未全部落网,臣不敢放松警惕,陛下也还是小心的好。”
  姬允心知他在满口胡扯,不过是为了隔离自己,当下也气得冷笑:“大将军一口一个叛贼,但迄今为止,除了大将军,朕还真没见到所谓的叛贼究竟在哪里。”
  顾桓倒是一点听不出他的讽刺似的,还道:“自然是因为臣将危险都从陛下 身边隔绝了,否则陛下以为自己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
  姬允简直要被他的大言不惭震惊了,气得脑子里发懵,一时没忍住,脱口道:“三年前刺客一事,你也敢放这样的话吗?”
  姬允说完就知道自己过于冲动了,三年前无论真相究竟如何,他自己是怎么想,都已经翻篇了。他将这件事压在心底三年多,只有偶尔梦中惊醒时,才敢忍着寒意与痛意,勉强回忆。
  而他顺着那条疑点重重的线索,将计就计弄死了姬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是同谋。他明面上既然已经接受刺客是姬准的人的事实,在这时候拿出来掰扯,既不明智,也无意义。
  但他实在耿耿于怀,顾桓的手段狠绝,他从小就自愧不如。
  “若是那个人的准头再差一些,或者我的反应再慢一些,”他咬住牙,“顾桓,你是不是就准备顺势拥立太子了?”
  顾桓之前隐约猜到姬允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姬允识时务地不提,他也乐意装作不知。其实就算姬允知道是他又能如何呢,即便是猜忌他,对他有隔阂,还是得依靠他。
  但是或许人都是善于自欺的,在窗户纸未捅破的时候,总还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并不那么坏。
  只是既然已经破了,掩饰除了徒增虚伪之外,不再有任何意义。
  顾桓神色不怎么变化,既无被质问的心虚,也无被冤枉的怨愤,他语气很淡,甚至有种坦然:“陛下,臣若是真想拥立太子,三年前陛下就不会毫发无损。今日陛下,也不会在这里质问臣的忠心了。”
  却是承认三年前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划了。
  饶是姬允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亲耳听到了,还是不由心口一跳,骇然变色。
  而白宸的声音又在车外响起:“既然大将军与陛下在一处,陛下受惊不宜见人,臣禀给大将军也是一样的。情势紧急,还请大将军拨冗见臣一面。”
  顾桓眉微一挑,片刻,他掀帘下了车。
  车帘被掀开时,车内的姬允与车外的白宸正好目光相触,白宸本是紧蹙着眉,看到他之后,眉眼迅速温柔化开,仿佛是叫他安心一般,对他眨了眨眼。
  只是不过一瞬,帘子垂落下来,重又隔住了两人。
  顾桓接过白宸递来一张羊皮卷,推开一揽,又神色不动地将羊皮卷卷好。
  他看向白宸,微微笑道:“白小郎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自己的本事,这么大张的边境防卫图,想必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后梁野心勃勃,近来更是动作不断,提前早做打算自然没什么坏处。”白宸拱拱手,对自己如何得到这张图避而不谈,只道,“大将军是国之良将,镇守四方,这份东西对大将军想来应该有些用处。”
  顾桓手中掂量着那本羊皮卷,似笑非笑道:“却不知白小郎想用这个,从本将军这里换取什么。”
  “换什么说不上,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放在合适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放眼望去,没有谁比大将军更知道该如何使用这张图了。”白宸谦恭似的微微一笑,“大将军一片忠心,满朝文武有目共睹。而如今外患将起,正是陛下倚重大将军的时候,若是这时候君臣不谐,恐怕要让外人钻了空子。”
  “大将军该比臣更清楚,何以大局为重。”
  顾桓脸上并不显出被说动的颜色,反而微微一哂:“本将军二十万大军常年边境戍防,都不敢说外患将起,白小郎话里的意思,却好像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打过来似的。”
  顾桓素来神思警敏,白宸并不意外他能品出自己话中的深意。他自然不想暴露自己,只是在这节骨眼上,顾桓形同逼宫,软禁了陛下。目前朝中又无人可挡顾桓的锋芒,以卵击石或许太夸张,但也足够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到时就只便宜伺机而动的后梁了。
  如此便只有同顾桓谈判一途,只是想要打动顾桓,筹码自然不能一般。
  白宸敛眉拱手,道:“大将军说的不错,臣的确知道后梁何时会兴师入侵。”
  顾桓终于挑起了眉。
  “臣伏了眼线在后梁,探得他们近来厉兵秣马,不日便要兴师。这也是为何臣将这张羊皮卷交与大将军的原因。”白宸道,“后梁新帝段匹焕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近几年后梁迅速壮大起来,大将军心中想必也有计量。如今大将军与陛下互生龃龉,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大将军也猜得出内外如何猜疑大将军心意,太子如今年已十五,继承大统已是绰绰有余,纵使臣相信大将军并无此心,如何禁得住众口铄金? 陛下对大将军的猜忌也正是来源于此,臣在此直白地问大将军一句,如今大将军挟制着陛下,究竟是想废了他,还是不想?”
  这问得可算是大逆不道了,连顾桓似乎也未料到陛下 身边的人,竟然敢这么问他,一时神色巨变,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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