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78)
这种事又怎么能拿来算计、斤斤计较呢。寒无见摇摇头,这不算自私。
寒无见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斥责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立刻制止这逐渐脱轨的一切。
“这件事过后我就离开了。”寒无见沉默半晌道,“对不起。”
谢兰因偏过头,还是一脸冷淡,似乎不接受他的话。他生气,但也没有更表现出来。
“兰因,”寒无见起身,手撑在谢兰因头两侧,“听我的,去娶个王妃吧。”
谢兰因刚想说什么,寒无见俯身吻住了他。谢兰因伸手环住寒无见的腰,承了这份情。
谢兰因熟睡后,寒无见爬起来,穿好衣服,将迈出去,又把浮屠木牌捡起来,对着月光细看了上面六个字,谢兰因,寒无见。
兰因的字写的甚是好看。
他拉扯嘴角,凑出一个笑容,望向床上熟睡的谢兰因的脸,却是红了眼睛。
月过花阴,守门的侍卫一个没忍住打了哈欠,同伴却先一步倒下了。他一下警觉下意识要抽出长剑,四下无人,颈肩一阵疼痛。他也倒下。
寒无见看了一眼,从他身上跨过去,拿谢兰因的钥匙开门。更多的侍卫是守在门外的,他们防患在外却忽视了内部。
寒无见悄声入内,这是书房,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重重把关那可能是——
一支长箭夹带风声向他而来,寒无见旋身避开,箭擦着他的腰身过去,稳稳扎在木架上,箭尾微颤。
顾影踩着木桌翻身过来,一掌劈空,寒无见想点他穴,顾影内力比他想象中强厚,这种伎俩无济于事。
两个人近身过了几招,顾影的武功恐怕还要略胜他一筹,几次三番,寒无见差点打落他的面具,顾影伸手强硬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制在身前。
掌声忽近,谢庭和顾且出现在门口,还跟着一脸冷漠的谢兰因。
王爷道:“押下去。”
寒无见知道自己应该是中计了。
第69章 离开
寒无见靠着柱子小憩了一会儿,大概清早,天刚蒙亮,门锁响动,他以为是审讯的人到了。
门打开,林琅和一个不认识的仆人走了进来,帮他解绑。
他活动活动手腕,想说什么,林琅道:“寒将军,快与我这边走。”
寒无见想问他谢兰因,他们绕路没走几步,就在角门处看见了他。
“世子,”林琅让开一步,“人带过来了。”
谢兰因点点头,带寒无见出来,外面是一辆寻常马车。
寒无见刻意避开谢兰因的目光,谢兰因道:“父王是准备调兵向都城,我们和都城的利益干系已经分得很清楚了,我了解父王,他只会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归顺他,要么你死。我同样很了解你,所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你自己走吧。”
寒无见道:“你要是放了我,你父亲会对你怎么样?”
“随他怎么样,与你也无关吧,不是你一早就打算利用我的吗。”
“我……”他想辩解什么,又无从解释起。
“我没有觉得你利用我会怎么样。”谢兰因道,“其实,如果被你利用就能跟你呆得近一点,也无妨。”
他说完这句话,寒无见只觉得喉咙一紧,心中发涩,又带着别样柔情。兰因是个如此倨傲的人,却能对他说出这番话。
寒无见对谢兰因存了很大的愧疚,他知道自己不会跟他一个阵营,还能做到如此。
两个人相对无言,谢兰因道:“上去吧。”说完这句他转过身,寒无见也转身。
若是这一去,恐怕之后都再难见。
“兰因。”寒无见叫住他。
谢兰因回头,有些诧异。也许他没想到寒无见还会叫住自己。
寒无见却只是拿出那块浮屠木,放回谢兰因手里:“……这个,还给你,”他微声,“今后怕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凭空觉着自己应该再继续说点什么,哪怕随便说些什么也好。
他小心看了谢兰因一眼,谢兰因似乎在沉思,慢吞吞接了,再不说话。
“那,我走了。”寒无见长长吐出一口气,走了两步,然后快步走向马车,他觉得也算是了了一件事了。
谢兰因突然追上来,从背后抱住了寒无见。他似乎意识到寒无见是在同他诀别了,只是紧紧抱着他,不使他再继续走一步。
“真是……要疯了。”谢兰因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忍了许久,“你还要我怎么样,寒无见,你要我怎么办。我会去找你的,你去哪里我都找到你,天涯海角,只要你别刻意躲着我。”
寒无见被他箍得难以呼吸,“兰因,兰因。”寒无见挣脱他怀抱,转身抱住了谢兰因。
林琅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小心打破这种一般他是不好意思打破的氛围:“世子,将军,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两个人松开,谢兰因比寒无见身量还高一些,微垂着眼看他。寒无见以为他临别还要吻自己,谢兰因道:“我送你出城。”
两个人都上了马车。寒无见道:“一定要这样?”
“这样守关卡的兵才不敢拦你。”
寒无见没有问他们动作如此之快,连城门都已布置好了。
“父王知道你跑了,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城门口守卫,我们有鹰。”谢兰因在窗口吹哨,一抹灰色掠过,一只苍鹰停在窗框,“鹰比人快。父王很欣赏你,但这不意味着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破例。”
寒无见知道他们在漠北,驯鹰是训练的一部分。谢兰因解了卷纸,寒无见问:“是什么事?”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不妥。
谢兰因并无多大介意:“陛下……的人到玄州了。”
寒无见惊讶:“陛下怎么会?”
“不知道。或许是想和我父王谈判。”
寒无见迟疑着问:“那陛下人呢?”
谢兰因问他:“你担心他?”
寒无见看着他:“我也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苍鹰展翅飞走了。外面的日光苍白而虚弱,窗帘经风微微晃着。
谢兰因抬住寒无见的下巴,倾身过来吻他,一番抵死缠绵,两个人相互拥着又温存了片刻。谢兰因在他颈边吐气,“不要拒绝我,”谢兰因道,“不要叫我去娶王妃。我不喜欢听。”
寒无见一下一下抚谢兰因的脖子,手指顺着滑下他的脊背,“好。”
寒无见想了想,又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或者利用你。”
谢兰因看着寒无见的目光柔和了太多,就像春日里逐渐融化的柔软冰块。他道:“我知道。只是你之前对我太冷了。”
“我不是要拒绝你,”寒无见道,“离我太近容易受伤。也许远点会更好。”
“你还想远到哪里去呢?”谢兰因张开手,手心是那块浮屠木,他把东西放进寒无见手心,道,“你的坠子我会帮你拿回来的。你先拿着这个。”
谢兰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他再度拒绝自己。寒无见拿过来了,“也不必那么,把这种事当真。”
谢兰因道:“他要是骗人,我就把他杀了。”
寒无见拉住他的手,摸了摸谢兰因的脸,“好吧好吧,”末了,他犹豫着又加上,“那也不用把坠子换回来给我了。”
林琅望着世子和寒无见上了马车,一犹豫,想着还是跟上去吧,不然在这里遇着王爷也不好解释。
他刚要去牵马,迎面撞上陈相因,叫住他:“喂,陈相因!”林琅上前拉住他,“你怎么还在这里,寒将军已经出去了,王爷反不反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你跟寒将军一道是陛下岔过来的人,他走了你还不快跑?”
陈相因道:“不是这两日,”他反问林琅,“那你呢?我刚刚找你也不着。”说这陈相因回顾两边,似乎在顾忌什么。
“你这么鬼祟干嘛?”林琅问他,“难道,你带了什么人?”说着要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