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131)
天气渐热,他换了一身月白衣衫,像心月楼的其他琴师那样自头顶罩了一块薄纱,朴素但不失典雅。有人从他旧衣里捡出一块木牌子,刚想看看,被寒无见一把夺了回去。
“走吧。”寒无见道,“不是说有人在等我吗?”
那人没趣,有一个小厮打灯引他过去,寒无见还没走上台阶就看见来人,叫他吓了一跳,居然是顾影。
顾影站在灯下,身形劲挺如松,如果不是他带着面具,寒无见只怕自己又要看岔眼。
顾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着寒无见向自己走过来。有人悄然把门替他们打开了,然后轻声道了一句“顾公子,您请”便退了下去。
及至其他人都退下,寒无见快速拽住顾影进屋,左右环顾,然后把门关上,急切问顾影:“你怎么在这里,是兰因叫你过来的吗?”
顾影不说话,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强硬地拽了回来,按进自己怀里。
寒无见抬手一掌推开他肩膀,警惕地看着他。
对方退后两步,半个身子隐匿在影子里,冲他歪了歪头,唇角微微上扬。
寒无见似乎意识到什么,快步上前取下了他的面具,谢兰因望着他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你真的是,”寒无见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不可理喻,“玩够了?”
谢兰因捧住他的脸,开玩笑:“我听说你被人卖了,想看看你是不是很容易被欺负。”
“你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来者不拒?”
寒无见似乎真的生气了,推开谢兰因,后者又攀上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换成影卫的样子才容易躲过那些眼线,否则出不了宫,还会连累你被盯上。”
作者有话说:
谢兰因多少是有点那啥攻竞欲望……寒无见可能根本都不care顾影,硬生生被刷出存在感
你这么玩迟早要出点事
第122章 纵容
“那你也真的是……”寒无见瞥了他一眼。
他想问的话有很多,兰因来看他他固然高兴,但心里始终五味杂陈的,很不是滋味。尽管如此,他仍然朝谢兰因笑了。
谢兰因抱着他坐下,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像是要睡着。
寒无见想抽出被他压住的白纱,问:“是很累吗?”
“有一点。”谢兰因坦诚,“在宫里不敢睡觉,见到你才觉得安心。”
“怎么能不睡觉呢?”
谢兰因笑:“又没说不睡,只是睡的不踏实而已。”
寒无见习惯性皱眉:“你这找太医看了吗?也许存着什么祸根。”
“太医看了,说这是心病。”
“太医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你根本就没找过太医。”
“你真是越来越不懂情趣了。”
“你的乐趣我确实是越来越不懂了,”寒无见笑,“扮演别人来调侃我然后被拒绝叫你很开心吗?你都是君主了,怎么还这么胡闹……”
“继续说教吧。”谢兰因的手掌抚上了寒无见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抱得更近些,撩开面纱亲吻他,“你现在叫什么都好听。”
寒无见被他亲的吐不出完整的话,索性闭上眼睛,手臂搭上谢兰因的肩膀,和他凭着逐渐起来的感觉慢慢往里探,慢慢地卷,吮吸,纠缠,在呼吸喘动里勾动对方的肩膀。
谢兰因把他往自己身下压,手指已经勾开了他的衣襟,抚摸揉捏他的胸膛。寒无见热气上脸,慢吞吞含着他的舌头,假装还不知道那根逐渐抬头戳住他腰的东西。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拉开一条缝,寒无见迅速睁眼,推开了谢兰因,回头就看见门口男孩儿被烛光照亮的半张脸。
寒无见讷讷:“景行?”
寒景行跑开了。
寒无见拉紧衣服追了出去:“景行,等等我,小心点!”
好在寒景行没有跑太远,听见寒无见喊他,他还是停了下来,站在一块石头旁喘气,看着寒无见追上来。
“景行,你怎么……”寒无见手忙脚乱系了衣服,凉风一吹,他的脸还是红热的,只在寒景行不远蹲下来,看着他,想揣测他都看到了什么,“怎么到这边来了,不是叫你在房里等我吗?”
“一个主事的妈妈叫我过去的,她说你在给她办事,因为她给你钱,还会给你赎身。她请我吃东西,但是我没吃,她肯定是想借我要挟你,我跑出来了。”
寒景行看着寒无见,突然一把抓住寒无见松开的衣服:“叔父,我们逃走吧,我带你走,离开这里,不让他们这么侮辱你。”
寒景行被催得太早熟了,恐怕能猜中几分自己的事情,但可能又有失偏颇。
“景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但现在不是说想走就能走的问题,你祖父也还在上京途中,我们一跑他就会被连累。”
“不会有事的,我们去找阿余叔叔,他在闽南招兵买马,他会帮我们救祖父的,你觉得我在说孩子话,那你也应该相信阿余叔叔啊!”
寒无见一时不知该如何同景行说道这些,只是苦笑。
“景行,其实,一切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或者说,叔父没你想得那么好。”
“你是被逼迫的。”寒景行似乎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寒无见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寒景行道,“你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他是不是在强迫你什么?”
“不,没有,他没有强迫我什么。他是,他……”寒无见在想如何说起谢兰因,景行对兰因似乎是心存排斥的——这是当然,处在这种地位局面,他当然不会喜欢谢兰因,但是……
“我见过他。”寒景行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眼神飘忽,声音低下去,“不是小时候。”
“什么?”寒无见有些不解,寒景行眼神闪躲,还有些支吾。寒无见知道这之中肯定还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缘由。
寒无见拉住寒景行的手:“没事的,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完全放心告诉我,我是你叔父,我不会叫人伤害你的。”
“是阑珊。”寒景行道,“他要杀了阑珊。我在王府看到他,他叫人包围了王府,囚禁了王爷王妃,逼他们把阑珊交出去。”
寒无见心头热意像是被冷水浇灭了,他感到发冷,谢兰因想杀谢阑珊,无非是知道了阑珊是内定的储君。
“那……现在怎么样?”
寒景行摇摇头:“我告诉他们,也许他们可以把我当成阑珊交出去,他们没有同意,想暗中把我送走,因为我不是王府的人。但是四下无门,刚好撞上小夏子,他说带我来找你。”
景行刚来时并不谈这些,想必是不想叫他过分担心,毕竟自身难保。寒无见听得心疼得紧,景行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牺牲自己舍己为人了,要是他真的被代替交出去……寒无见不敢往下想。
“我不喜欢他,叔父。”寒景行盯着寒无见的眼睛,“他杀了好多人,他叫人害怕。”
寒无见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当他受了惊吓,抱住了他,拍拍他薄弱的脊背:“没事的,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还有阑珊。”
“对,还有阑珊。”寒无见松开他,“我先送你回去,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你乖好不好?”
寒景行懂事地点点头。
路过那间房不远处,台阶上还站着一个落寞的影子,寒无见回头了好几次,直到寒景行不得不提醒他要走近道。
令寒无见大为放心的是煦华已经回来了,正在擦拭琴弦,寒无见把寒景行托付给他,他也不计前嫌表示会照顾好他,寒无见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寒景行还恋恋不舍地勾着他的衣袖,要他快些回来。
寒无见做了保证,一出门就用劲全力跑向那间屋子,但台阶上已经没有人影了,房间里也是人去楼空,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大喜过望,差点把端水过来擦地的仆人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