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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墟(108)

作者:故栖寻 时间:2022-07-10 01:51 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江水迢浑浑噩噩地使出这两招,竟三两下躲过点苍绝技,心中震骇不逊他人,正细细琢磨,王余恩不屈不挠,再挺剑攻来。
  他提剑迎击,又听凤隐道:“小荷才露尖尖角。”
  他稍一迟疑,缓缓送剑而出。
  凤隐又道:“一尖已刷胭脂笔。”
  他于是剑尖画圆,同时往右横跨一步,心中却疑惑,这两招前言不搭后语,怎可联用?
  未待他想出其中深意,王余恩已势如破竹,瞄准他左胁攻来!
  江水迢一惊,方始明白,凤隐这是在教他用假动作卖个破绽,诱敌深入!
  果然,凤隐厉声:“花动一山春色!”
  江水迢对此招烂熟于胸,右腿蹭地收回,身子急拔,跃起丈许,剑花翻飞,左穿右插,如落英缤纷,虚实难辨,只瞧得人眼花缭乱。
  听得呼喝来去,铮铮乱响。
  待动静止歇,场上唯闻喘息声。
  而江水迢的剑,已稳稳架在了王余恩的脖子上,剑锋贴着脖子轻轻一滑,就留下一条醒目的血痕。
  “你现在若想杀他,轻而易举。”凤隐凉凉道。
  江水迢的剑轻轻颤抖,王余恩却连眉头也没皱上一皱,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僵持显得无比漫长,凤隐好整以暇地等着。
  “呛”!
  他抬眼——
  江水迢归剑入鞘,冷漠转身。
  “干么不杀我!”王余恩不喜反怒,跳起来就骂,“你娘的孬种!”
  江水迢回首啐一口:“竖子,杀汝犹雀鼠耳!”
  两人于是又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起来。
  群雄失笑,凤隐只教他们从此止戈,可没让他们连骂都不能骂。
  兴许是只骂不打没意思,两拨人骂了一阵,相继闭嘴。
  凤隐向来奖罚分明,花间会人人砍了一只手,点苍派自然也不能豁免。
  王余恩无话可说,只得咬牙照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命在,断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至此,圣碑一事总算解决完毕,此时无神台上散落着五具尸体,十只手,人人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在此之前,无论谁也想不到,凤隐竟是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家人更狠,别人只是丢了一只手,他的人却是实实在在丢了命!除了恐惧,群雄心底更生出一丝敬畏,他们知道,天池圣教能有今日,绝非偶然,像凤隐这样的人,无论身在哪门哪派,都会是振兴之主。
  可偏偏,他想当的,是中原武林之主,这真的有可能吗?
  众门派各怀心思,落座用膳。
  在此期间,数名红衣教徒提着水桶上台来,先将台上的尸体残肢收拾了,再用水一遍一遍地将玉石上的血迹冲刷干净,血水流淌,一阵阵的腥气扑面而来。
  楚宝儿被恶心得根本吃不下饭,但一想到往后三天都将颗粒不进,就是捏着鼻子,他也要将自己的肚子填满。
  用膳完毕,弦乐奏响,以燕云十六婢为首,三百名圣教女弟子身穿霓裳彩衣,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婀娜妖娆。
  她们一圈又一圈地围绕圣碑,形成众星捧月之势,而圣碑后方,就是高耸入云的篝火台。
  圣火历来由圣女点燃。
  时辰已到,司空逐凤手持火把,披发跣足,款款而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这神圣肃穆的氛围感染,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女人高傲挺拔的身影。漆黑的衣裳,漆黑的发,漆黑的眼睛,漆黑的心。人们不约而同地想,究竟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征服这样的女人?或许,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是不可征服的,她生来就是为了征服别人。
  像一朵盛开的黑莲,司空逐凤衣袂招展,轻功飞上篝火台,在众目睽睽之下点燃圣火。
  火光冲天的刹那,乌泱泱的圣教徒双手高举,齐声高呼:“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英雄无常,皆归尘土。
  熊熊圣火,斥退魍魉。
  承光明志,顺昌逆亡。”
  “承光明志,顺昌逆亡。”
  响亮的口号声一直被北风吹到山巅上矗立着的奈何宫,奈何宫的飞檐上,青袍猎猎,站着一人。
  沈墟用拇指缓缓摩挲不欺剑古朴的剑鞘。他由地宫暗道上来,已在此地站了许久,直站到身上的湿衣已经干透,几乎化作冰棱,与这冰冷的宫殿融为一体。
  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吗?
  他眉头轻蹙,望着山下,眼底藏着明灭火光。
  不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第78章
  沈墟身形疾晃,掠至那人跟前,伸手一抓一扣,已捏住对方脉门。那人不闪不避,沈墟心中疑惑,待要开口询问,对方出其不意,一把掀开面上薄纱,压低了嗓子娇声唤:“墟哥哥,是我!”
  沈墟动作一顿,打量眼前明艳少女:“瑶儿?”
  瑶儿欣喜点头,左右顾盼一番,顺势拉着沈墟轻轻跃下中庭:“我那便宜师父叫我在这里等你,起先我还不信,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上来溜达一圈,没想到真让我给等到了!墟哥哥你胆子好大,选在今天上奈何宫来!”
  沈墟听她一见面就叽叽喳喳,性子还如从前一般活泼,心下稍宽,故意避重就轻:“你的便宜师父?”
  “不就是郝不同么?”瑶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拜圣教右护法为师好像是什么特没面子的事一样,她替自己疯狂找补,“本来我是真瞧不上他那几个圆圈圈的,压根也不想学他的武功,但我实在架不住他老大一个男人,成天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我拜师,还说只要我拜师,磕三个响头,他就一年给我一百两,一百两啊,当然啦,我也不是纯粹为了钱……”
  沈墟但笑不语。
  瑶儿脸上飞起红霞:“墟哥哥你在嘲笑我对不对?”
  “没有。”沈墟压下唇角,“只是一段时日不见,你的轻功长进了许多。”
  “那还用说?”瑶儿得了夸奖,登时眉飞色舞,“我师父吧,人是丑了点,行事是荒诞些,性子也夹七缠八的,但教起武功来,还是挺像那回事的。”
  沈墟听她对郝不同明贬暗褒,晶亮的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崇拜,心下已跟明镜儿似的,这师徒俩是啥样的锅就配啥样的盖,绝配。
  “你已拜入圣教的事可与花姐姐说了?”沈墟问。
  瑶儿一听,立马吞吞吐吐,眼神乱瞟:“我,我只去信报了个平安,至于另拜,拜师的事……”
  “等时机合适了再说也无妨。”沈墟宽慰,“彼时情势所迫,想来她也不会怪你。”
  “我不敢。”瑶儿嘟嘴,“我怕她打折我的腿。”
  沈墟道:“你现在是圣教右护法的徒弟,谁敢动你?”
  “怕的就是这个。”瑶儿长叹一口气,“她若从此跟我生分了,比打折我的腿还教我难过。那些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么?什么我不怨你恨我,唯怨你不在意我。”
  说着说着,她小嘴一瘪,竟像是要哭了,沈墟不禁失笑:“没事少看些无聊的话本子。”
  “我没看。”瑶儿小声辩解,“只是尊主看的时候念了几句,我在旁边伺候着,不小心听了来。”
  沈墟听见尊主二字,一双眉骨猝然抬起,随后又缓缓落回去,干巴巴道:“你……还要伺候凤隐?”
  “师父去拜见的时候偶尔会带上我。”瑶儿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惊恐,“你不知道,尊主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大发雷霆,说什么‘原来如此,什么’‘怪不得他对你如此上心’,意思好像是我长得像谁,他很不高兴,差点还因此杀了我!要不是我师父拦着,我早就化作一缕青烟了!”
  “唔……你是有几分长得像我的一位师姐。”沈墟直言,莞尔,“他误会了。”
  这人背着他到底是吃了多少莫名其妙的飞醋?
  瑶儿如听哑谜,师姐?哪个师姐?我长得像墟哥哥的师姐是件很大逆不道的事么?为何尊主会动怒?她想不通,沈墟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表情,也不像要解释的样子,她就只能讷讷点头:“不过后来他又不生气了,还经常指点我的武功呢,但我还是挺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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