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七年(下)(68)
“云汐！”圣杰脸色苍白，眼神决然，空荡殿堂之中，话语铿锵而掷地有声：“你是不是数月前屠杀忘忧堡管辖城池之人！”
瞟了眼地面结满地凌霜，虽然极地常年严寒，异能者居住地室内却常会有取暖工具，又或直接利用贸易城交易得来地低阶火系晶核升温。不顾扫射在身地道道窥探视线，黑眸直直仰望着那高不可攀的极地女皇，不置一言。
“数月前极东莫名多了一座死城，城中火系能量肆虐，大量怪异刀刃残留，还有破坏力极强地焰矢轨迹，你说使用飞刃地不是你，还有谁？”
云汐依然看着辰韵寒，对圣杰地咄咄之词视若无睹。
“上来。”
容颜似雪，神圣不可侵犯的极地女皇润唇轻启，淡淡嗓音响起，竟是犹如一道炸雷轰鸣智囊团脑海，最后在众人骇然地眼神中，云汐拾阶而上。
慢慢走到了辰韵寒身边，云汐和她齐肩而立。
“继续。”清冷地琥珀不曾波动一下，辰韵寒俯视众生，淡淡道。
“女皇陛下！”圣杰脸色变了几变，苍白面颊渐渐失了血色，看着辰韵寒地眼底掩着一丝委屈与不解。
下方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晟睿藏在袖袍下地拳头紧握，青筋蛹动，赫然是在极力隐忍。
“证据。”云汐寡淡地声线，拉回了众人思绪，再度将视线纷纷投向圣杰。
“我就问你，那没有刀柄地怪异飞刃是不是你的武器？”深吸几口气，少年身子单薄，背脊挺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置身事外地晟睿，一抹倔強之色逐渐在眼角攀爬而上。
“凌影城通缉犯也用，不成立！”鼻息哼笑一声，云汐看着圣杰一副孤立无援地样子，黑眸冰冷。
“不用混淆视听，我们智囊团人人皆知只有凌影城头号通缉犯，以及在逃地凌妃雅小情人李纱衣会使用飞刃。大的我不敢说，但是在极东区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用这种武器！况且，你难道不是凌影城头号通缉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破晓之地会为了讨好远在万里地凌影城，而将我这个怀疑对象再压个十万八千里送回去？”轻轻摩挲着手指，云汐才不信破晓城会做出如此打脸的事，凌影城头号通缉犯算什么？她现在还挂着辰韵寒暗部地名头。
“抛开凌影城暂且不谈，第五城主和我们破晓之地属于联盟，世界动荡以来，彼此互相照应一直相安无事，而前不久闹出地屠城直接隶属忘忧堡管辖，城中那些残留兵器指向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听说过这茬。”
云汐头一歪，模样好奇地看着圣杰。
“你没听说？”圣杰眯了眯眼。云汐又说：“很奇怪吗？我一直待在破晓之地的领域，那段时间更是和女皇大人形影不离，连发生在我们附近地森林大屠杀都错过。因为七阶英级丧尸地事，我和极地城主不得不在森林中渡过了一段时间养伤，但是期间为什么只有我们单独二人呢？”
黛眉微微一蹙，辰韵寒不带感情地冷觑云汐一眼，她的话浅了理解是暧昧，深了，便是暗讽智囊团。
果然，智囊团众人面色微微一变，转瞬又恢复正常，目光齐齐投向圣杰。
“音爆魔蛤和你怨仇极深，它引发袭城地诱因就是因为你招惹了它，当晚贸易城高层夏佐约你会面，之后不久便不知所踪杳无音讯，夏佐虽是放在明面上算不得什么人物，但这一切串联起来想想，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证据。”
“摄像头都已经记录下你进入了夏佐别墅！”
“拿出来。”圣杰此话说得笃定，云汐挑了挑眉，觑他。
诈都诈不出来……圣杰咬牙冷‘啧’了一声，那晚夏佐还真不是唬云汐，他的每一处居所都安装着摄像头，这个习惯夏佐自是知道逃不过破晓城耳目，故而那晚独自撤去了别墅内所有监控装置，就是怕囚禁云汐遭辰韵寒怀疑，甚至连备用录像都伪造好。然而又哪里想得到云汐身负系统，早用感知扫描过一遍，最后提及有摄像头诓她都诓不住。
若非如此，前有夏佐埋下种子，圣杰后又诱骗，难说一个不察便会掉入圣杰布下地语言陷阱。
“你几次三番地招惹音爆魔蛤，而音爆魔蛤每每见你都会陷入暴怒，弄得生灵涂炭，对此你又作何解释？”眼角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暗处玲珑有致地黑影，圣杰眼神一闪，旋即袭过一抹凶光，再度发难。
有飞刃，巧合；有青焰，再度巧合；再加上同样使用杀伤力极大地箭矢，再逼不死她，那智囊团就是一群傻子！
第234章 耳际低语
殿堂之上, 一道道炙热目光，仿佛要将高处少女洞穿。
“我什么时候几次三番地去招惹音爆魔蛤了？圣杰大人，你身为智囊团首座说话可得讲证据。”云汐面色不变, 一点儿都不担心圣杰发难, 从收到纸条到乜柔请她到此为止，她一路无话可不是玩沉默, 而是在思考对策。
经过漆雕拓一番提点, 云汐察觉破晓之地局势十分怪异——圣杰明显弱势却是在辰韵寒庇佑之下稍处晟睿下风。但关于暗部乜柔是圣杰的人, 别说云汐不知道, 甚至连漆雕拓乃至于晟睿都无感。
“最近极地之海闹腾得翻天地覆, 千里之内天地莫测，敢说不是因为你时常夜里去招惹它？”
“我总共也就见过音爆魔蛤一次面。”如果要证明她招惹了多次音爆魔蛤，那么乜柔就必须出面，而乜柔一旦出面，则侧面说明辰韵寒执掌地暗部站在圣杰一方，可想而知破晓城将会掀起一场何样风暴，云汐决定抵赖到底，讥讽道：“我唯一一次和音爆魔蛤对峙, 还是在兽潮时极地城主的封锁空间中, 当时晟睿大人可也在场呢。”
圣杰顿时将目光投向晟睿, 辰韵寒地眼角竟也微微瞥了过来。晟睿眼神微微闪烁, 他的回答，将左右这一场他推波助澜地风波。
“兽潮时女皇大人的空间封锁内只有我们三人，音爆魔蛤注意力全集中在我和女皇大人身上, 并未提及云汐是招惹它之人。”心中电闪雷鸣，最终，晟睿沉声道。
“不过……”眼神一闪，随即瞳孔一阵收缩，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音爆魔蛤问过云汐是何人，但很难说清是一时兴起，或者别有其他。”
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甚至连辰韵寒都挑不出毛病，晟睿暗暗冷笑，这种稚嫩手法也想将他一军，随手便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黑眸冷光一闪，云汐和圣杰同时在心中嗤笑。
“我有一件事很奇怪，想问问圣杰大人。”瞧见圣杰微眯了眯眼，眼底精光微闪，云汐不等圣杰开口，抢先道。
“说。”圣杰冷觑了她一眼。
“刨除贸易城大战地那一次会面，之后你说极地海域闹腾得很，那么我一个四阶异能者是如何招惹音爆魔蛤又能全身而退？你们发现了我是闹事者为什么却没能出面阻止？”
“凌影城大小姐——凌妃雅，她的小情人除了以低阶力量系异能者出名之外，怪异飞刃以及精湛箭法同样被人谈及。”该死得疯女人！圣杰不得不避重就轻，回答云汐问题乜柔就会被牵扯出来，怎样都无法周全，他面上一派肃然，从善如流道。
温度骤降，‘咔哒’结冰之声赫然不绝于耳，此刻不仅是云汐，连辰韵寒都略有些不悦。
“我是一名剑客，但不会箭矢，不明白你说的是哪一个。”云汐漠然道。
这个白痴！心底长叹一声，晟睿旋即迈步而出，打起了圆场。
一场精心安排地暗涌，最后因极地女皇不悦而夭折。
智囊团众人散去，独留圣杰一人倔强地孤立原地。云汐眼角瞥了他一眼，这人头顶血条竟然是中立橙黄，看来此次发难并没有过多针对意味，完全就是站在破晓城角度，欲除祸害。
云汐和辰韵寒两人一起漫步，她依然穿着一件薄薄风衣，肩环狐裘，嘴里不断哈着热气。
看着辰韵寒一袭白衣翩然于世，仿佛谪仙般清冷地回了屋，经历过方才一番狡辩，云汐没了心情交谈，遂一个人在院子中独处。
“我没想到乜柔竟然是圣杰的人。”背上忽然一暖，竟是辰韵寒为她披上了大麾，嘴里微微苦涩，云汐黑眸微垂，低声说。
“我知道。”辰韵寒淡漠地掀了掀眸，琥珀澄澈。
“你知道？”
“暗部从不涉及筹谋争斗，它只是一把利刃，便没对乜柔说起过你。”
“没想到啊，我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被乜柔给套了话。”曾有一度……云汐将乜柔当作了朋友，竟是才知道辰韵寒从未对乜柔提及过她，乜柔是圣杰的人，故而每次疗伤契机都是打探虚实。
辰韵寒捏了捏她的指尖。
“所以当圣杰觉得差不多时，一场针对我的阴谋便悄然展开了吧？”云汐自嘲道。
“没想你竟然对她如此不设防。”
“我领着她找音爆魔蛤麻烦，而她第一次见面就说出了我掩藏地身份，我以为是你交代了些什么，而且乜柔身上有一种很特殊地气质。”
“信任。”
“对。”云汐叹息，“她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有了安全感，就容易产生信任。我果然还是太嫩。”
冰冷触感沿着指尖蔓延，逐渐爬满了掌心，馥郁冷香萦绕着鼻息。
云汐：“我起初也不是很信任她，但转念想了想，乜柔是你的人，同时隶属暗部，所以她只要不是晟睿的人，就算不偏向我也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乜柔选择圣杰的阵营是我始料不及，他突然向我发难，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人心。”云汐无奈苦笑。
清冷香气凑近了些许，黑眸微低，轻声说：“你告诉我，乜柔投靠圣杰，和你有没有关系？”
“人心既然不可控，便掌控源头。”莹润手指微微用力，相握五指被雪地衬托得更显白皙，辰韵寒不置可否，乜柔选择圣杰确实是她授意。
“人心，呵呵……人心。”低低笑声，竟是不断自薄唇溜出。
少女单薄瘦削地身子略微抖动，琥珀眸色微深，辰韵寒抬起了藕臂，从身后轻轻圈住她。
“就像是你为我披上绒麾地动作一样吧？”清冷吐息喷洒在耳蜗，云汐低头，然后浅浅勾起嘴角，无一丝温度。
感知一直散开着，她们才进入院子时周边还有人，直至辰韵寒出屋为她披上大麾时才消失。
“往好了想，你是出于对我的在乎，关心我，才会为我披上绒麾。”
“但是换一个角度，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与我亲近，将我推到风口浪尖，无非就是想利用我，榨干我的价值。风衣狐裘，我的这一身装束很明确地表明了身份，这样一来利益上我就算不想和你一条船，也是一条船。”
“你的想法。”辰韵寒轻声说。
“我站中间。”云汐佻着眼角看她，薄唇勾了勾，道：“上次你说过之后，我好好反思了原因，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辰韵寒默。
“你的感情中掺杂了太多东西，我见识过你的手段，而感情也不例外在你的谋算中，但在我的角度，独独感情不能谋算。”
神女美憾凡尘，雪丝飞舞，似有所思，阳光洒在清丽绝俗地脸上，笼着一重绚然晕光，她眼角清冷，夹杂了一丝茫然。
“可恶！”
空荡殿堂，仅剩下圣杰孤零零一人，胸腔剧烈起伏，旋即一拳暴冲而出，重重砸在了石柱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