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力法则(23)
这也是为什么周宿会留心这个礼盒。
周宿手里一边转着笔一边给化学公式配平:“所以,你查到了吗?这礼盒怎么来的?”
丁一闻先做了简单说明:“它这个牌子就叫‘兴安岭’,是一个16年在黑龙江注册成立的新品牌,主打兴安岭特产的高端养生食品和保健品。”
“牌子目前只有三家实体店,都不在我们省。也就是说,这个礼盒要么是有人在黑龙江或者内蒙古的店子里买了后,千里迢迢拎着送到晁保平家里的,要么是从网上买的。”
“网店也只入驻了京东。我在店里找到了同款,月销量1盒。”
周宿忍俊不禁:“销量能高就有鬼了。”
丁一闻继续:“我把盒子上的条形码给了商家。他们查到了晁爸那一盒是18年出产的,同年7月份从网店仓库发货寄走。”
“买家信息能查到吗?”
“买家名字叫牡蛎潜水员。收货地址和电话也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猜猜?”
“别卖关子。”
“地址是高岭市夕线区第十一中学初中部。”然后,丁一闻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周宿手里的笔一停,“啪”地按在了试卷上。
他不寒而栗:“所以,陆效禹在我之前,就认识晁保平。”
牡蛎潜水员,是科幻小说《沙丘》的作者弗兰克赫伯特早年从事的一个特殊职业。陆效禹很喜欢《沙丘》,他甚至能背出里面的句子,必然是赫伯特的书迷,对作者应当有一定了解。
2018年7月,陆效禹应该刚刚中考结束,准备成为高中生。
他为什么会认识晁保平?怎么认识的?
他们交情很好吗?能让陆效禹买高端礼盒亲自去探望对方父亲?
就连丁一闻查到这也有点毛骨悚然了:“不是我阴谋论啊,他去看过晁爸2个月,你们家就案发了。你觉得......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听筒里好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丁一闻又等了一会儿。周宿才说:“你先撤手,不要再查了。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
丁一闻不满意:“这怎么行?这才刚开始啊!这才是重点!如果陆效禹和你家的案子有关......”
“丁一闻。”周宿厉声道:“我说了,到此为止。”
“我不明白。你给我一个解释。”
“查下去你想证明什么?你觉得是陆效禹帮晁谋划了杀我全家?他有什么动机?如果他们真的过从甚密,为什么刑警查不到他?还是陆百宁权力大到儿子参与杀人都能掩盖?完事后,还假惺惺把我这个幸存者领到他们家过家家?陆效禹也同意?”
丁一闻也知道这个设想有点荒谬:“可......可他们俩早就认识也很蹊跷啊。你真的不好奇?”
“你真的要查,不要在陆效禹身上下手。”周宿做出最后的警告:“往晁保平身上查。”
“晁保平......还有什么可查的么?”
“我记得陆百宁跟我说过,他之前没有前科。”
“确实没有。那一阵,网上恨不得把他内裤都扒干净,很早就说过他没有犯罪记录。要不然,他也不能获得舆论上那么大的同情。”
“没有犯罪记录不代表没犯过事,只不过没被发现而已。”
丁一闻觉得这是个好角度:“这查起来恐怕要费一点时间。”
“要不要查,看你自己。”周宿还是叮嘱他:“但是这段时间,离陆效禹远点。”
这句提醒仿佛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一开始,他让丁一闻去查那个养生礼盒,其实压根没有往陆效禹身上想。他只是觉得那个礼盒有点格格不入,为了谨慎起见,让丁一闻有时间就顺便看看。
没想到,这个最不让人在意的细节却衍生出了最骇人的信息。
震惊过后,先是不安,然后生出更多的是疑问。
陆效禹真的和灭门案无关吗?就算无关,他会不会事先知道晁保平的计划?或者至少看得出来对方的意图?他会不会一早就知道周家和周宿?如果晁和陆关系真的很好,他们还有没有可能犯过别的事情?陆百宁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如果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陆效禹曾经说,他把周宿带进了他的深渊里。这话是不是还有别的的暗示?
陆效禹的深渊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陆效禹本身就是一个深渊?
周宿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完全靠丁一闻,他必须亲自去验证。
正好陆百宁回家的时候说起:“今天最高法那边有消息递过来,晁保平的上诉被驳回了,估计过几天就会正式发文。接下来,就等最高法核实死刑,最晚不会超过12月行刑。”
他当着陆家母子的面说:“阿姨,我想见见晁保平。您能帮我安排吗?”
陆百宁毫无防备:“你......怎么突然想见他?”
“他快要死了吧?我想在他死前和他谈谈。”周宿大方地说:“有一些事情,我要当面问他。”
陆百宁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更温柔一点:“你有什么想问的,阿姨可以帮你转达。他毕竟是个罪犯,很危险的,你如果你去见他,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就不好了。”
“监狱里会有狱警叔叔看着他的吧?我不会有危险的。但是我想自己问他。”周宿坚持。
陆百宁和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效禹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个要求也合,他只是想要个说法嘛。”
陆百宁瞪了儿子一眼。
“阿姨,如果你担心我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周宿主动邀请陆百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百宁不好拒绝:“好吧。那阿姨先去监狱那边走流程。探视犯人,尤其是死刑犯,是要提前申请的。等手续走完了,我陪你一起去。”
陆效禹朝周宿眨眼笑。
周宿撇开脸没他。
陆百宁还有别的消息:“对了,今天检察院正式发了对姚巳的批捕令,两个同伙也已经到案。”
“现在同伙和姚巳的证词不一样。同伙说是来找你谈事情,谈着谈着才打起来,但谈的什么他们不知道。我估计他们是为了减刑,想把故意伤害变斗殴。”她补充:“姚巳说他是想抢劫。”
陆效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如果是抢劫,能成立吗?”
“因为你也没有实际上的财产损失,只能算抢劫未遂,最后估计就是故意伤害轻微伤。”
“姚巳想保王之宪,他不能说他是为了逼问我那笔钱的去向,只能说想抢劫。”
不过,陆百宁也查到了一些好消息:“我们查到了姚巳和王之宪的联系。姚经常去起义路的一家麻将馆,我们派人在那里驻守了一周,发现王之宪的表哥,也就是王现在的司机也去了那里。根据麻将馆老板的证词,他们俩是牌友,一周至少要去那里玩两次。”
陆效禹讽刺:“还知道不直接联系,还有点脑子。”
“姚巳的说法是,他和王之宪的司机只是牌友,是在麻将馆认识,他不知道对方是王之宪的司机,也否认认识王之宪。”
“如果他否认,是不是就攀扯不上王?”
“明天我会带人去布谷鸟,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司机传唤到警局问话,总能问出点什么。”
陆效禹担心母亲:“太高调了,是不是不好?”
陆百宁要的就是高调:“他都敢找到学校来了,我就是要给他个警醒,什么人该动什么人不该动,脑子清醒一点,不要以为我们母子俩好欺负!”
陆效禹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妈,你知道布谷鸟有个高管被带走调查吗?听说是因为洗钱?”
陆百宁一愣:“洗钱的话,属于经侦科的业务——经济侦查是另外一个部门,和我们不一样。具体我要去问问。”她顿了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