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回忆录(148)
“而且前辈老寒腿不是很严重吗?”柏庭说着,蹲下身来,抬手摸上人的小腿,被宽松的睡裤包裹着,肌肉结实有力。
他抱着人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细心按摩着,目光柔和,流露出淡淡的心疼来。
“咳……”裘易寒扭头,视线飘忽,对方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他没躲开。
错失良机,他不想显得太刻意,但又觉得该说些什么。
可是看着那人头顶的发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这样沉默着。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按摩手法太过高超,裘易寒竟觉得自己小腿发热,渐渐放松下来。
“咳……好了。我现在也不疼。”察觉到手掌越发向上,掌心温度烫得可怕,裘易寒连忙拉开人的手,把人拉起来,放下腿。
然而放下的腿却是酥酥麻麻的,热意直接涌上了脖子。
“那前辈疼的时候和我说。”柏庭勾着人的衣角,嗓音低沉,“我帮前辈按摩。”
一瞬间慌乱,裘易寒拉起行李箱立好,转移话题,“你也去收拾你的行李吧。我们换衣服,还要赶飞机。”
说着就把人往外推。
柏庭的客房经过了一番整理,那两棵盆栽搬回了客厅,腾出来给裘易寒住。
——
飞机落地是晚上八点,到达民宿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裘易寒他们先到,在门口和江天吴景泽撞了个正着。
吴景泽冲着他们招手,“易寒哥,舟舟。”
推着行李小跑两步上前,“好巧啊,你们也一起到了。你们这是兄弟装吗?好像啊。”
听他这么说,裘易寒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柏庭的穿着,同款的羽绒服,同款的卫衣,颜色也很像。
他没有冬装,衣服都是柏庭让陈修准备的,所以也没太注意。
裘易寒抬眸,对上柏庭无辜的眼神,见他看他,还吃冲着他笑笑,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不是故意的才有鬼!裘易寒无奈叹气,对着吴景泽回道,“毕竟都是同一个公司的。”
“大家都到了?”章枫爽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诶?易寒哥舟舟你们情侣装啊?”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吴景泽帮人回答。
“那为什么天天不一样?”章枫转头看向江天,零下十度的天,外面就只有一件冲锋衣。
“你不冷吗?”
江天抱着胳膊,忍住发抖的身体,表情臭臭的,“不冷。”
章枫搓了搓手掌,“我看天气预报,今晚会下雪,应该很冷。”
“对了,这里海拔5000米左右,大家备好布洛芬和红景天,预防高反。”裘易寒提醒道,“如果实在不舒服不要硬扛,高反不是一件小事,可能会很危险。”
“好。”吴景泽和章枫点头,“我们都带了药和氧气,以防万一。”
进了屋,寒冷被驱散,总算暖和了些,但身上似乎还带着冷空气的粘腻感。
又到了房间分配的环节,柏庭自发拉着裘易寒进了同一间。
好在是双床房,裘易寒没有那么抗拒。卸下行李,裘易寒将自己的吉他拿了出来。
章枫手里拎着两串羊肉串,拢住的衣襟鼓鼓囊囊的,来到裘易寒他们门口,“易寒哥,你们饿吗?节目组准备了烧烤,要不要吃点?”
“马上来。”
两个人回到客厅,那里已经摆上了,异域风情的厚地毯,不用穿鞋也不会冷,几个人在壁炉前席地而坐,章枫刚才偷偷摸摸拿的东西原来是酒。
看到他们,章枫拍了拍中间的位置,“易寒哥,快来,坐。”
他递给裘易寒一罐酒,“喝吗?”
想了想,裘易寒点头,“没问题。”
这样寒冷的地方,微醺和烧烤很配,他也不是那种扫兴的人,转头却见柏庭不赞同地看他,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但柏庭只是看他,没说什么。
转头对着章枫道,“给我也来一罐。”
暴雪如期而至,火炉烧的通红,似乎还能听见屋外的寒风。
“易寒哥,这么喝是不是有点干巴?要不唱首歌吧?”章枫兴致勃勃掏出自己的新宝贝,“这是我新买的乐器,手鼓,嘿嘿嘿,大家那么优秀,我也不能拖后腿不是。最近可是有在疯狂学习哦。”
“咚咚——”
他在手鼓上敲了两声。
“好啊。”裘易寒欣然同意,也拿出吉他,调试音阶,“就弹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吧?会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唱。”
接着悠扬的曲调便泄了出来。
柏庭坐在他旁边,眯着眼看他,眸子里满眼都是弹吉他的人。
吴景泽和章枫也不例外,就连江天都在看他。
裘易寒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旦和音乐沾边,便能快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沙哑低沉的嗓音,富有质感的节奏。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粤语似乎天然便比其他语言多了一些忧郁,唱出来的调子感人至深。
屋外的雪还在窸窸窣窣下着,好像一瞬间便置身于歌词之中的情境。
樱花开了几转,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更遥远。
好像是在说错过,时间不对,错过便是一生。
柏庭突然生出一种感慨,人的一生原来那样短暂,四十二载岁月,樱花开了四十二次,遇见了一个裘易寒。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世的距离,难道还要再错过这一早吗?
——
“看什么?”
柏庭洗漱完后,看见裘易寒守在窗边,未喝完的酒被他带了进来,放在窗台,外面的雪依旧没停,但小了很多。
“看雪。”
“前辈。”柏庭突然从身后将头搭在裘易寒的肩膀,双手撑在人前的窗棂上,似乎撒娇。
裘易寒的手顿在空中,最后还是落下,在人头上轻轻揉了揉,语气竟是温柔的,“怎么了?”
“让我喜欢你吧。”撑在窗棂上的手狠狠攥紧,几乎爆起青筋。
柏庭像是被什么困住了,理智和感情互相拉扯,他放不下他的球球,理智却在告诉他这样做不道德。
可是他难过得快要疯掉。
他内心阴暗到想要那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就这样死掉好了。
凭什么呢?他不过睡了一觉,这一觉就是八年的跨度,醒来后,他爱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
他想要歇斯底里地吼叫,不顾形象,不顾颜面,他嫉妒到癫狂。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裘易寒远一点,静静看着他,默默守候,只要他快乐,幸福就好。
可是这些快乐不是因为他,幸福也不是因为他,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裘易寒抚摸对方的手一顿,收了回去,被柏庭一把抓住,脸颊贴上去。
裘易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表情,眉眼垂着,透露着阴郁,眸子里近乎可怕的执拗。
柏庭重复道,“前辈,让我喜欢你吧。”他拉着人的手腕,头磕在对方胸口,“我知道前辈有家室,都是我……是我喜欢你,缠着你,勾引你,你不要有负担。”
“但不要说出拒绝我的话好吗?”他近乎哀求,“我很有分寸,也会很乖,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裘易寒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他不能就这样给人回答。
他还没有厘清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这一刻是因为对方那相似的面容所以才让他心软,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本身。
他不能那样不负责任,他还那么年轻,可能只是一时迷恋,但也应该得到应有的郑重,他不想伤害到年轻人的真心。
但对方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
良久,裘易寒无奈地叹了一声,捏了捏人的脖颈,“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