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反派道侣(37)
也分不清是溅起的水花,还是他眼中的雾气。
谢翎感受了下寒冰珠饱满的灵力,瞬间知道了造成沈辞秋现状的罪魁祸首。
就是他自己。
谢翎默,这回当真手足无措。
而且月华泉上没了白雾,加上沈辞秋的姿势,他上身都在水面外,腰线分明,长腿在澄澈的水中,也再无遮掩。
谢翎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恨不能一头直接穿回自己本来的世界,但他作为肇事者,总不能把沈辞秋折腾成这副模样后放在这里不管吧?
谢翎默念清心经,说话时舌头差点捋不直:“那什么,要我帮忙吗?”
沈辞秋闭了闭眼,心口起伏,用疲惫微哑的嗓子道:“……不用,你走吧。”
带着某种余韵的嗓音勾得谢翎心尖一颤,但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又让谢翎慌乱的脑子一点点沉了下来。
是,抛开这场意外,他们理应还是泾渭分明,无事不见面的关系。
沈辞秋现在体内想必灵力溢满,要消化掉这些灵力,得先让他自己恢复能运转功法的体力。
但现在沈辞秋受不住任何进补的丹药,只能等。
谢翎胸前起伏,深呼吸,难言的焦躁又冒了头:“你如果天亮也恢复不了力气,万一那时候有别的人上山怎么办?”
沈辞秋的手指一蜷。
他这副样子绝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我们也没到相看生厌的地步吧?”谢翎道,“还是说你仍然在乎水镜里的幻影?”
沈辞秋立刻脱口而出:“我不在乎。”
谢翎心头一边滴血一边嘴硬:“我也不在乎,所以我们接触一下你有什么怕的。”
他觉得嘴里是越说越苦:“你选吧,毕竟要不要帮忙最后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沈辞秋抬头,抿唇看着谢翎似乎坦然的神情。
但有选择的明明是谢翎,他完全可以撂下自己不管,就这么转头走人。
沈辞秋慢慢蜷紧手指,哑声道:“……有劳。”
谢翎心头还在发酸,不轻不重嗯了一声,俯身弯腰,要把沈辞秋抱起来。
两人都未着片缕,沈辞秋因为烈火珠的缘故身上还很热,谢翎一碰,只觉得泉水软滑,白玉灼手,烫得他差点一个踉跄。
谢翎狠狠闭眼,掌心裹住沈辞秋的肩膀,无视所有感觉,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水声哗啦,谢翎用清洁术将两人身上的水意眨眼清除,又给沈辞秋裹好衣裳,雪国的小侯爷敢握着小皇子的脚踝给他摘金铃,但此刻帮沈辞秋穿衣,谢翎只敢用灵力操控。
他系好沈辞秋的腰带,沈辞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用还没完全恢复的嗓子慢慢道:“今夜月华泉灵气消耗太过,容易惹人猜疑。”
谢翎自然也明白,他摸出一瓶玉露倒进泉水里,补充了点,维持在让人看不出端倪的程度。
他转身抱着沈辞秋下山,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过轻盈的弧度,白梅冷香浅浅散在他鼻尖。
守山的弟子们看着谢翎把沈辞秋抱下山来,嘴惊得能塞进鸭蛋,下巴纷纷砸到了地上。
那是沈辞秋,那可是沈辞秋!
他们清雪含霜的高岭之花沈师兄,就这么温顺的被人抱在怀里,闭着眼,面容恬静,竟然半点不挣扎!
沈辞秋是长得美不假,但他的修为和剑意足以震慑大部分人,起码在玉仙宗内,没几个不长眼的敢肖想他,都把人当成天上的月,只可远观。
守山子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一闭一睁,定睛再看——
还是谢翎抱着沈辞秋,不是沈辞秋抱着谢翎。
一个弟子在内心无声惊叫,抬手掐了旁边的弟子一把。
那位弟子差点痛呼出声,但生生忍住了。
等到谢翎带着人走远,两人才开始互掐跳脚,一边瞳孔震颤:“怎么回事,不是说沈师兄是上面那个吗,可他怎么是被抱着下来的!?”
另一个弟子艰难咽了咽嗓子:“说明,说明沈师兄其实在下……”
两人惊得不行:谢翎有什么本事,一个练气二层的废人,竟然能让沈师兄心甘情愿躺下?
不得了,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事!
一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在谢翎怀中的沈辞秋才睁开了眼。
就在方才他们从山上下来时,谢翎的修为气息就从筑基后期又变回了练气二层。
大部分掩盖修为的术法或者法器,都是藏着修为让人看不清,但凡能实现精准伪装到某一阶效果的,都是不传秘法或者宝贝。
这类好东西,不可能是妖皇给的,毕竟他都把谢翎弃了,要是早知道谢翎有这些东西,绝对会收走。
谢翎也是个浑身是秘密的人。
沈辞秋并不想窥探他的秘密,只是时不时,也会被谢翎展露出来的东西所惊。
黑鹰一直老实守在山下,看着谢翎把沈辞秋抱下山,脸色顿时非常精彩。
他看谢翎时,痛心疾首;看沈辞秋时,嫉恶如仇。
就仿佛瞧见了一个惑乱君心的妖妃,偏偏殿下还对他这个忠臣的谏言视而不见,与妖妃越厮混越离谱。
黑鹰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谢翎隐藏了修为,所以不方便御剑,他也没有带着沈辞秋一起搭乘黑鹰顺风剑的意思,打了声口哨,玉仙宗的代步仙鹤听到哨声,翩然落下。
玉仙宗的弟子要滴滴打鹤,需要用腰牌来唤,但谢翎这样的大妖就是有优势,一个口哨就行。
谢翎抱着沈辞秋上了仙鹤的背,仙鹤展翅,载着两人飞上高空。
高大的树木眨眼被他们扔在脚底,仙鹤飞上夜空,月色再无任何阻碍,温和地照在两人身上,谢翎掐了个避风诀,把飞行途中的劲风拦在了他和沈辞秋之外。
沈辞秋似乎对他无话可说,因此又闭上了眼,这时候,谢翎才敢低头,仔细瞧一瞧他。
沈辞秋的力气还是半点没恢复,不知是不是因为闭眼后就看不到寒霜,他整个面容在月色下格外宁静,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美。
怀中抱着静谧的美人,又在夜色中翱翔,谢翎那颗焦躁的心在广袤的天空中一点一点背奇异地抚平了。
他禁不住想,我何必如此烦恼呢?
无论如何,我跟他都还被同命咒和冰火双生珠绑在一起,与其寤寐不宁,徒劳焦虑,倒不如顺其自然。
顺下去,无论最后他俩会生死相搏,还是……变成别的什么样,都是命。
眼下实在没必要自寻烦恼,还故意逃避,连沈辞秋的面都不敢见。
谢翎的心随着漫天的月色一下变得开拓宽广,仙鹤的羽毛在他面前舒展,谢翎缓缓吸入一口沁人肺腑的气息。
无论如何,白梅冷香挺好闻的。
心静了,他瞧着沈辞秋的眉眼,趁沈辞秋还闭着眼,索性大大方方用视线描摹沈辞秋漂亮的面颊。
颓丧了多日的尾巴毛抖了抖,神鸟头颅大有重新睥睨群雄的趋势。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目光如有实质,沈辞秋即便闭着眼,也能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哪儿。
毕竟对他们这种警惕且感知敏锐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能感受到谢翎的目光慢悠悠划过他的眉,他的眼角,然后是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唇瓣上。
这一停,时间就比之前稍微长了点。
沈辞秋:“……”
他想睁眼逼退谢翎的视线,但又觉得此刻睁眼或许难捱的是他自己,简直进退两难。
不过好在很快,谢翎就把视线移开了。
沈辞秋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忘了,自己在谢翎怀里,身体但凡有一丁点动静,也没法瞒过谢翎的眼。
不习惯被我看?谢翎哼哼:我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仙鹤飞到冷锋居所,谢翎抱着沈辞秋下来,头也不回对黑鹰道:“你先回去,我稍后自己回屋。”
黑鹰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忠臣的心,但是当着妖妃的面说坏话肯定没用,因此换个路子恳切劝道:“殿下,纵欲伤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