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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17)

作者:公子闻筝 时间:2017-11-04 15:04 标签:重生  娱乐圈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一上车,顾挚让他侧躺在后座,让他将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吩咐司机尽快开车,陈再先是疼的喘不过气来,顾挚不停地给他揉着胃,“好点了吗?”
  陈再实在没力气讲话,眯着眼睛瞧他,背上全是汗,大约是过了好一会,医院都到了,陈再蹭得一下坐了起来,眯着眼狡黠对着顾挚笑了笑,“谢谢顾叔叔送我来医院。”
  顾挚望着他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医院来都来了,去做个检查。”
  “我不疼了,”陈再无所谓撇撇嘴,就是不下车,“就一点点痛而已,而且我吃过药了,早不疼了。”
  顾挚伸手顺了一把小崽子的毛,语气坚定,“下车。”
  “不下!”
  顾挚二话不说,直接提人下车。
  全套检查做下来陈再半条命都快折腾没了,没个正形靠在顾挚身上,“顾叔叔,我没什么病吧。”
  顾挚将检车结果细细看了一遍,“除了胃,其他都还好。”
  陈再打了个还欠,若无其事道:“顾叔叔,我都听你的做检查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陈再靠在他肩头,闷声道:“我想去看我妈,我想问她件事。”
  当初陈可死的时候,陈再给她买了个大师口中说的‘风水宝地’,那地方离这不是很远,陈再和顾挚到那的时候,天还没黑。
  陈再就站在墓碑前,给他妈送上一束花,小雏菊,之后站在那,好久,一句话也没问。
  顾挚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天边绚烂黄昏,又把烟给灭了。
  “天黑了,该回去了。”
  陈再没有动静。
  “陈再。”
  陈再埋眼,抿嘴,“顾叔叔,我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想我妈了。”
  削瘦的背影笔直站在黄昏与黑暗的交界里,孤单寂寞,无依无靠的模样让顾挚忍不住想上前抱着他,想让他向前世那样在自己怀里痛哭一场。
  可是不行。
  顾挚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生生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良久,陈再给他妈鞠了个躬,“妈,我以后再来看您。”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陈再?”
  陈再转身,瞧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老人家捧着一束小雏菊走近,边走边叹气,“我是住你家隔壁二十几年的王叔。”
  陈再恍然大悟,面色不改的喊了声,“王叔好。”
  王叔将小雏菊放到墓碑前,蹲了下来,一朵一朵的将小雏菊摆在墓碑前,无比落寞道:“今天是你妈生日,她最喜欢小雏菊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还以为……”
  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陈再见他蹲下,起来时候竟然有些吃力,连忙上去扶了一把,王叔看着他,“好孩子。”
  陈再瞧着王叔实在比几个月前苍老了许多,鬓角白发,脸上皱纹,忍不住问道:“王叔您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行,我家那小子买了辆车,就是他载我来的,车还在外面停着。”
  “那挺好的。”
  “你呢?”
  陈再笑道:“我也挺好的。”倏然想起了什么,迟疑问道:“王叔,您能和我说说我妈吗?”
  “你妈?”
  “对,您不是在我妈病床前陪了些日子吗?我想知道我妈都说过些什么。”
  王叔看着他,又将目光望向远方,眉心皱起,神色有些纠结。
  “王叔,您就告诉我吧,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陈再目光真挚的望着王叔。
  顾挚看着这目光,心上一片柔软,眼泪汪汪的小崽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你,眼底尽是祈求,这模样是最让人无法拒绝了。
  王叔踌躇片刻,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妈当年确实是做错了,她啊,在病床上的那几年,一直都在内疚后悔。”
  “后悔?”
  “其实当母亲的都是这样,为了自己孩子自私,她呢,当年穷,有了身孕还以为那个男人会负责,可是没想到,预产期只剩下一两个月了,男人没担当跑了,你妈在医院胎检的时候发现孩子可能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治疗得需要钱啊,你妈不忍心,所以才将你和那个孩子……”
  陈再一时无语,顾挚在他不远处,凝眉,语气不善,问道:“故意的?”
  王叔这才注意到顾挚,还刚想问是谁,陈再笑道:“顾叔叔,您先去车那里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顾挚脸色特别难看,手心攥得死紧,最终把视线落在陈可的墓碑上,猛地转身离开。
  “这是……”
  陈再解释道:“这是我一个叔叔,认的,脾气不太好,您别介意,时候也不早了,您也回去吧,我和我妈说说话。”
  “行,你说吧,早点回家。”
  陈再低眉苦笑了一声,点头。
  直到王叔离开没了身影,陈再望着墓碑看了一会,突然道:“妈,王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挚在不远处喊他,“陈再。”
  陈再转身高声道:“诶,就来。”
  继而继续看着他妈的照片,蹲了下来,指尖滑过墓碑上他妈的照片,眉眼与笑容,嘴角与下颚,他竟然,从来不记得他妈长什么样,唯一的标识与记忆,只是大红唇而已。
  “妈妈,您真的后悔吗?”
  没人会再回答他。
  陈再低头,啪嗒一滴泪,砸在花叶上。
  低声哽咽道:“您这些年照顾我,我真的很感谢您。”
  “陈再!”
  “来啦!”陈再眼泪一抹,起身,看着他妈的照片,大红唇以及那个大大的微笑,想到了他妈和他吵吵闹闹对骂的日子,陈再抬头望着天空,已经黑了。
  ——再儿,记得,天黑了就该回家了。
  原来自己终其一生,从未被爱过。
  “陈阿姨,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我还有个家,一个小公寓,在四环。
  “以后……我就不来看您了,您自己保重。”
  转身,有风吹过,墓碑前摆放整齐的小雏菊被吹得七零八落,呜咽之声夹着风声而来,吹得身上有些凉,陈再拢了拢身上外套,再也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倚在车边打火点烟的顾挚,笑了笑。
  “顾叔叔,我们回家吧。”
  顾挚看他踽踽独行,缓缓而来。
  熄烟,朝他伸出了手。
  “嗯,回家。”

  ☆、第二十八章

  从墓地出来, 陈再就一直没有说话,愣愣的望着车窗外,什么表情也没有。
  顾挚看惯了前世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陈再, 也见过慌张失措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 可唯独这副安静的模样,在他记忆中实属屈指可数。
  他在想什么呢?顾挚想。
  是在想陈可, 还是想林家?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太过出人意料,小崽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可顾挚就是担心他死脑筋, 钻进死胡同里不回头, 什么事都闷在心底不说出来, 嘴巴又严实,不想说的,什么都撬不出来。
  顾挚叹了口气, 最近小崽子不好哄啊。
  搭在膝盖上的指节有节奏的敲着,顾挚问道:“在想什么?”
  陈再从那车窗的倒影中顾挚的脸,幽幽叹了一声,“我在想, 今天晚上,可以不可以和你睡觉?”
  指节蓦然一顿,顾挚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双眼轻眯,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不可置信,又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什么?”
  陈再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无辜的眨着,“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睡觉吗?”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邀请,顾挚是个男人,重生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陈再的男人,有时候午夜梦回,顾挚做梦想起陈再在他身下的隐忍与哭泣,都会让他暴躁得像头身处困境中的狮子,真想直接将人抓过来,直接拆骨入腹吃个干净。
  如今陈再发出邀请……
  顾挚身子朝他倾斜,嗓音听起来有些喑哑与低沉,“你要和我睡觉?”
  陈再觉得顾挚的眼神有点不大正常,声音低沉得让他心头莫名的一颤,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顾叔叔!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想去你那住一晚上,我不想回爷爷那里!”
  这一句真是当头棒喝,直接将顾挚砸醒了。
  看着顾挚脸色,陈再挑眉继续说,“顾叔叔,爷爷说了,让你照顾我,以后你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就和爷爷告状了。”
  顾挚对他真是又爱又气,“以前那样对你,我以前怎么对你了?”
  陈再细数他的‘罪行’,“你让我站墙角,你还打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打你。”
  “你打你打。”陈再还把脸凑了过去,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把顾挚瞬间就给气笑了,伸手拧了他一下脸颊不松手,“小崽子,真当老先生成了你靠山,无法无天了?”
  陈再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还真拧了,一时间被拧得疼了,陈再龇牙咧嘴,“疼疼疼,轻点轻点,松手松手,我要破相了!”
  顾挚也没用多大力气,滑嫩嫩的脸颊上带了几两肉,捏起来还真是舒服,竟然舍不得松手,“以后还送上来打,我可不客气。”
  “松手松手!我要破相了!”
  顾挚看他脸颊红了些,这才松开了手。
  陈再连忙缩在车门边上,一边揉着脸蛋一边瞪着眼睛怒视着顾挚,“你还真动手。”
  “送上门来,顺手。”
  “还是长辈呢,您就这心胸,和一个晚辈计较,”陈再将拇指抵在小指的第一指节,冲着顾挚比手指,“心眼就这么小!”
  顾挚挑眉,“我小心眼?”
  陈再哼唧,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又偏过头来,狗腿似的笑道:“顾叔叔,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
  顾挚知道他插科打诨的目的,掏出手机,“行。”
  陈再咧嘴一笑,看着顾挚打电话,忽悠老先生。
  顾家一到,陈再说累了想休息,吩咐人给他准备好衣服就让他上去了,顾挚今天也算是忙了一天,东奔西跑早累了,处理了些遗留的文件,泡了个热水澡就打算睡觉,哐当一声,听到楼下传来声音。
  在楼上探出身子往下瞧,客厅沙发上,陈再正握着酒瓶往嘴里灌,在他面前茶几上,林林总总放了好几个空瓶。
  皱眉,下楼,望着醉醺醺的陈再,望着一侧面带难色站着几名佣人,沉声问道:“谁给他拿的酒?”
  不等那几人说话,陈再啪一声把酒瓶敲茶几上,摇摇晃晃起身走向顾挚,脚下不稳,直接跌倒在顾挚身上。
  “陈再!”
  陈再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还偏偏挣扎着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含糊不清的卷着舌头道:“喝……酒。”
  顾挚夺了他手里的酒瓶,一把将人打横了抱起往楼上走,扒了衣服扔床上。
  显然,陈再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没什么感知,被扒的光溜溜的,还偏偏一把拉住顾挚,手脚并用的攀到他身上,在他耳边吐着热气,口齿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喝酒,要喝酒……我都好久没喝酒了。”
  醉酒后的陈再不撒酒疯,酒品好到不行,可偏偏就是最折腾人的。
  顾挚认命的将他手脚扒拉下来,“等着,我给你拿冰棒。”
  陈再不高兴的嚷嚷,“吃什么冰棒,我不吃冰棒!我要吃西瓜!”
  “现在哪给你找西瓜,一天一个样,惯得你。”
  这话不轻不重,可在陈再耳朵里听了就觉得委屈了,整个人爬到了墙角,缩成一团,悄悄抬眼看着顾挚,委屈道:“你不给我吃西瓜,你一定不喜欢我了。”
  顾挚无奈,“行,我给你去买,你先过来,我给你洗个澡。”
  陈再听到洗澡两个字,死命摇头,抗拒道:“不洗不洗,会被淹死的!”
  “胡说,怎么会被淹死。”
  “会的!”陈再昂起头,和顾挚据理力争,“在水里是不能呼吸的,会被淹死的。”
  “是洗澡,又不是让你游泳。”
  陈再看着他想了一会,怯弱说,“我不是鱼,不会在水里呼吸,你不能把我摁在水里。”
  顾挚一顿,朝他伸出的手蓦然一颤,轻声道:“不洗了,咱们不洗澡了。”
  陈再听了这话,眼前一亮,欢天喜地爬过来,掀开被子,自己睡一边,朝着顾挚拍拍另一边,颇为大方的让出一大边地方,“来来,睡觉。”
  顾挚上床,陈再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呼吸均匀。
  陈再什么也没穿,顾挚身上实在是火烧火燎的难受,想把他手脚挪开,偏偏还越抱越紧,“陈再?”
  陈再双眼紧闭默不作声。
  顾挚看着他轻眨的眉睫,“装睡?”
  “没有,我睡着了。”
  倏然,陈再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挚,“你好烫啊。”
  顾挚被他磨得没脾气了,认命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陈再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月光透过窗帘洒进,留了些倒影。
  “你明天,要来接我下课吗?”
  顾挚双眼猛地打开,偏过头去望着睡容安静的陈再,一时之间,如鲠在喉,“……什么?”
  陈再闭着眼睛说,“你明天来接我下课好不好,我给你看我的奖状,第一名的奖状,上面有大红花。”
  千回百转,顾挚怎么也没想到,陈再醉酒竟然是小时候的模样,乖巧的样子让他心头微颤。
  “真乖,这么厉害,那……老师夸你了吗?”
  陈再带着点小委屈,愤愤不平,“没有,老师说我是抄的,可是我明明没有抄,我就是比他们聪明,他们不会的我都会。”
  顾挚哑声道:“对,你是最聪明的,你老师说谎骗你的。”
  陈再搂得他更紧了,“我才不相信老师呢,老师总说我傻,说我笨,但是我知道,我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
  “嗯,我知道你是最聪明最乖的孩子,好了,快睡觉,明天我去接你下课。”
  陈再嘴角蓦然勾起一抹笑意,眼角都弯了起来,“嗯!”
  看着陈再的笑容,顾挚望着他,不明白。
  “陈再?”
  没有回音。
  顾挚将他被子掖好,揉着他后脑柔软的头发,在他额上轻轻印上一吻,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大早,陈再醒来,头疼欲裂。
  揉着发胀的脑门,打了个哈欠,一掀被子,发现浑身赤.裸的自己,以及身边躺着的顾挚。
  “顾叔叔!你要不要脸啊!”
  送陈再去影视城的路上,陈再一声不吭,怒气冲天的望着车窗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顾挚一边握着手帕包裹住的冰块滚在自己颧骨的青紫上,一边教育着陈再,“昨天晚上谁让你喝酒的?一大早还耍酒疯?”
  “酒疯?”陈再转过头来,“是你,你一个长辈,你居心叵测,我把你当叔叔,你竟然……你竟然想……竟然想上我!”
  顾挚一把将手帕扔了,气的他一把揪住陈再的耳朵,“小崽子,胡说八道什么!你再给说一遍?”
  陈再龇牙咧嘴,“说就说,我把你当叔叔你却要……啊啊啊啊啊疼疼疼不说不说了,放手放手!”
  “昨天晚上给你收拾,也不知道是谁攀着我不放手,一大早起来还打我?嗯?要造反?”
  陈再果断机智搬救兵,“放手放手疼啊啊啊啊再不放手我给爷爷打电话了!”
  顾挚真是恨得呀,想把这小崽子咬了吃了,一松手,“下车,到了。”
  陈再揉着耳朵,泪眼朦胧的,“暴力狂。”
  “你说什么?”
  陈再一开车门,一溜烟的下了车。
  顾挚在车里看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无奈又把手帕捡了起来,夹了一冰块,继续敷脸上。
  这小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陈再跑的够快,没能让顾挚追上来,正窃喜呢,一转身,就遇到个人。
  当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林乱?
  真倒霉,怎么是这小婊砸?

  ☆、第二十九章

  陈再知道自己脸盲起来像个傻子, 见人就笑,见人就笑,他可不想哪天笑到了林乱头上。
  林乱手里甩着一把车钥匙, 打着电话, 看起来心情颇好,可一瞧见陈再, 笑容敛去,在电话那头嘀咕了几声就将电话挂断了。
  两人相对走近, 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林乱嘶了一声, 仿佛想起来什么, 站定了脚跟,看着陈再的背影喊他,“喂, 那个谁……你站一下,我有事问你。”
  趾高气昂的语气,陈再理都不想理他,直接往前走。
  “喂!有没有礼貌?”
  陈再听了这话乐了, 转过身来看着他,戏谑道:“行,你最有礼貌。”
  林乱皱眉,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林乱看着他,仿佛看什么笑话似的,“陈再,你不会真的以为, 我哥让我给你道个歉,你就了不得了?就能踩我头上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是个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乱冷笑道:“两年前爬我小舅舅的床没成功,又想爬我哥的床,昨天晚上竟然和顾先生一起进了别墅,被狗仔拍到传到了网上,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贱呢?不过想来也是,你们这种人,攀着点好的就不撒手,使尽全身力气往上爬,也是一种手段,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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