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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4)

作者:冉尔 时间:2019-01-03 19:30 标签:年下 骨科

  乔何说得真切,杨羽不好反驳,只是这个姿势他不甚习惯,但念及身后是自己的亲弟弟,杨羽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也只得任由乔何抱着。
  “哥,你来米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乔何像是发现了他的难堪,主动转移了话题,“苏一洪让你办事儿来了?”
  “算,也不算。”杨羽一动不动地坐在乔何腿上,望着街角的商铺恨恨道,“这些日子打仗,地里收成不好,老百姓手里没钱,本就过得紧紧巴巴,苏一洪却想发战争财,千方百计盼着提高米价。”
  “没良心的东西。”乔何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王八羔子。”
  “混账,这浑话你不许说!”杨羽却忽然坐直了身子,“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罢了,当着我的面你也敢这么骂?”
  乔何自知理亏,乖乖地认错:“哥,我再也不在你面前骂人了。”
  杨羽还没接话,德叔却笑了起来:“咱乔爷这个脾气,也就大少爷能管得了。”
  杨羽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德叔。”继而转身瞪了一眼乔何,“德叔,这六年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乔何?”
  德叔摸着下巴摇头:“二少爷吃了不少苦。”
  “哥,你听,德叔都说我不容易。”乔何立刻把他哥拉回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杨羽心知乔何过得艰辛,也不想真的责备,就顺着乔何的话往下说:“我哪儿舍得怪你?”
  他这话说得真情实意,奈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乔何嘴角的笑意拦也拦不住,只道:“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
  “倒是比六年前听话多了。”杨羽愣了愣,抬手习惯性地想要摸乔何的头,手刚抬起就收了回去,“放我下车吧。”
  “你去米铺改价格?”乔何的手放在了车把上,另一只手却还揽着他哥的腰。
  “哪儿能。”杨羽的嘴角忽然勾了起来,“苏士林和他爹可劲儿闹了好久,死活拦着不让改价呢!我就是来和老板谈谈以后的生意。”
  乔何这才松开手,注视着杨羽下车,慢条斯理地往铺子里走,终于忍不住感慨了句:“人精。”
  “大少爷的鬼点子最多了。”德叔见杨羽走远,便回头问乔何,“咱们现在去哪儿?”
  “往前开吧,据说胡二麻让警察署在前头布置了路障,咱们去闯闯。”杨羽一走,乔何又恢复了原先无法无天的模样,“他敢在荣竹斋给我使绊子,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德叔一声不吭地开了车,行了老远才唉声叹气道:“家里出事那年我不在,少爷们受苦了。”
  “德叔,你这话一年要说上百八十遍。”乔何身子往后一倒,双腿翘在了前排的椅背上,“苦是苦了点,但是我有我哥呢。”
  “大少爷这些年定是累坏了,毕竟就算他改了姓,苏一洪也会怀疑他的身份。”德叔握着方向盘又叹了口气,“你看大少爷咳得那个样,我听着都心疼。”
  乔何闻言半晌都没说话,就碰过杨羽的手指轻轻地互相磨蹭。
  沉默在车厢里漫延,像是窗外呼啸的风,都带着深秋寂寥的寒意。
  “得嘞,看见路障了。”德叔踩了刹车,“二少爷,怎么办?”
  乔何还在发愣,一言不发地把黑皮手套给戴上,继而轻声说:“德叔,我哥可精了……你是没看见,苏家那个小少爷被他耍得团团转。”
  “乔羽少爷打小就聪明。”
  乔何猛地回神,压低声音呵道:“德叔!”
  德叔也反应过来:“哎呦,不能这么叫!”
  “可别被外人听见。”乔何扶了扶帽檐,抬头望着前面乱七八糟的路障,神情一敛,“给我撞过去!”
  “真撞?”德叔还有些犹豫,“怎么说胡二麻现在也是警察署的人。”
  “撞的就是他这个王八羔子。”乔何冷笑着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拍了拍德叔的肩。
  德叔无奈地摇头,认命般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而乔何死死地盯着那些近在咫尺的路障,嘴里蹦出一句:“谁都不能欺负我哥。”


第5章
  杨羽走进米铺,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稻谷清香,戴着旧式样帽子的老板一见他就搁下算盘从柜台后跑了出来。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老板,最近生意如何?”杨羽坐下以后四处瞧了瞧。
  这米铺的老板在雁城卖了大半辈子的米,原先苏家没有一家独大时,尚能接济接济老百姓的生活,现如今苏家掌控着米源,他自然不能擅自改价,所以一见杨羽便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杨先生,您是个明白人,哪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李老板苦笑着坐在了他身边。
  “李老板你也知道,我不愿提价。”杨羽轻轻咳嗽起来,李老板连忙抵来一碗茶,他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与苏少爷劝了苏老爷许久……”
  “我知道先生和少爷心善。”李老板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行礼,“若是没有你们,这雁城的老百姓早就饿死了。”
  “可我们毕竟左右不了苏老爷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苏老爷……”杨羽话锋一转,言尽于此,李老板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那便也只能提价了。”李老板跌回座椅里摇头,“这仗快些打完吧,再打下去谁都没有活路咯!”
  杨羽攥着茶碗不急不缓地呷了一口:“我再去劝劝,只是苏少爷这几日闹得厉害,怕是说不上什么话……可我毕竟是个外人,在苏老爷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很可能要让老板失望了。”
  李老板闻言大喜过望,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先生哪里的话?全雁城谁不知道您是苏老爷眼前的红人,这些年若是没有先生里外周旋,老百姓只怕过得更苦。”
  “老板过誉了,我不过就是教苏少爷念书的……”杨羽话音未落,店铺外却遥遥传来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茶碗跌碎在地上,裤脚瞬间就被打湿了。
  米铺的老板也愣住了,磕磕巴巴地问:“这……这打到城里了?”
  杨羽心里一突,觉得声音是从乔何离开的方向传来的,顿时也顾不上和米铺老板打太极,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往外张望,就见不远处似是有辆车卡在路中间,车前头冒着黑烟,他眼前一暗,气都喘不上来,踉跄着往那里跑,嘴里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乔何的名字。
  而乔何正好整以暇地靠在半截路标边抽烟,黑皮手套上落了些烟灰,被风一吹就散了,他把烟叼在嘴里,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盯着那团摇曳的火光冷冷一笑。
  德叔杵在他身边像根笔直的枪杆子,对着身边拿警棍的警察怒目而视。
  “德叔,咱在这儿等着, 别吓着人。”乔何含着烟勾起嘴角,“胡二麻不会不来。”他刚说完,手里的烟就跌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人群边把气喘吁吁的杨羽抱住了:“哥,你怎么来了?”
  杨羽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乔何,又瞄了一眼冒着黑烟的汽车,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可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半晌缓不过神,只能扶着乔何的手腕摇头。
  “哥!”乔何吓得声音都变了。
  “我没事儿……”杨羽硬生生挤出一句,“你伤着没?”
  乔何恨不能把他哥打横抱起塞进车里,但顾及着四周虎视眈眈的警察愣是忍住了,就拿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杨羽青灰的面颊出神。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杨羽缓过神,冷得发抖,冰凉的指尖搁在乔何手腕上像被烫到似的瑟瑟发抖。
  “哥,我吓着你了?”乔何反握住杨羽的手指,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他话音刚落,路口就传来几声刺耳的鸣笛。
  杨羽一个激灵,抬手攥住乔何的衣领轻呵:“胡二麻来了……快,点烟!”
  “哥……”乔何揽着他的腰摇了摇头。
  “快!”杨羽急得额上浮了层冷汗,“不能被他发现我们的关系,快把烟点上。”
  乔何还有些迟疑,手插进口袋半晌都没有动。
  “乔何!”杨羽来了脾气,扯着乔何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被胡二麻发现,我们六年的心血就白费了,你别逼我打你。”
  乔何闻言终于把烟拿了出来,默默点上以后叼在了嘴里,继而沉声说:“我宁可哥哥打我。”
  杨羽神情缓和一瞬,松开了攥着乔何衣领的手。
  汽车喇叭的声音更近,乔何把帽檐压得极低,手指缓缓锁住杨羽的喉咙,并不用力,只指尖细微地摩挲他哥后颈柔软的皮肤,而胡二麻的车终是停在了他们身边。
  杨羽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慢条斯理地对着杨羽的脸吐了口气。
  胡二麻迈出车门的脚步微顿,摸着胡子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杨先生是要帮胡二麻说话了?”乔何扣着杨羽脖子的手猛地用力,把他的人都拎起来几分,“那昨日我与先生的约定还做不做数?”
  杨羽脸颊上浮现出一层病态的红晕,脚尖在地上拼命滑动,断断续续挤出一句:“昨日……那是……是苏家愿与你合作……”
  乔何松开手指,猛地把杨羽推开,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笑骂:“哟,合起伙来耍我?昨天能代表苏家和我见面,今儿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胡二麻听到这里才跑过来假意要扶杨羽,却不料乔何一脚就踹了上来,擦得蹭亮的长靴堪堪从胡二麻耳旁略过,掀起的风硬是把胡二麻给吓得倒退了几步。
  “胡师爷……”杨羽虚虚行了一礼,“我来苏家的米铺,怎么惊扰到您了?”
  胡二麻装模作样地回礼:“先生别误会,是乔爷撞了路障我才来的。”
  杨羽恍然大悟般回了头,望着乱七八糟的路障唏嘘不已:“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乔何适时冷哼了一声,把烟丢在地上,抬脚就上去碾了一碾。
  “乔爷,不知我怎么得罪您了?”胡二麻城府极深,即便对乔何恨得牙痒痒,面上依旧一团和气,“若是您要出气找我便是,何苦和这些拦路的破玩意置气?”
  “不知道怎么得罪我的?”乔何往前迈了一步,刚好挡在杨羽面前,状似不经意地拂过他哥的手指。
  杨羽心知肚明这是乔何在赶他走,可不把胡二麻支开,他放心不下,便硬撑着站在乔何身后没有动。
  “啧。”乔何把军帽摘了往杨羽头上狠狠一扣,抬手装作又要去掐他哥脖子的架势,“你俩什么时候站一头了?”
  胡二麻看见了自然要拦,拉住乔何的胳膊把他往后拽:“杨先生是苏家的人,乔爷给我个面子。”
  杨羽捂着嘴弯腰咳嗽,帽子倒是压住了些许的冷风,但他还是咳得声嘶力竭,就听乔何冷笑着骂道:“王八羔子,你的面子算个什么东西?”
  胡二麻再能忍,听了这话也绷不住抽出腰间的枪指着乔何喘粗气:“你别太过分了。”
  杨羽吓得硬生生忍住了咳,抬腿就要挡在乔何身前,却被德叔暗暗扣住了手腕。德叔沉着地摇头。杨羽焦急地扒手腕上的手指,耳边却忽然炸裂了一声枪响,这声音惊得他骨子里透出股积压许久的寒意,比深秋的风还剔骨,比隆冬的雪还激人。杨羽眼前仿佛闪过一道血光,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只瞥见一缕极淡的青烟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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