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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倒戈(17)

作者:月半丁丁酱/化京 时间:2018-08-27 09:35 标签:狗血 虐文

  祝乐辞喉咙吞咽,加快脚步,沙发上的人立刻坐了起来,想来追他,又摔在了地上。
  这次有被子垫在底下,几乎不疼,也没什么声音。祝乐辞仍是听得心惊胆战,听他道:“别走。”
  “我帮你叫了救护车……”祝乐辞努力地说,“等会就来了。”
  方同喻喉咙干涩无比,声音都是嘶哑的:“我不去。”
  祝乐辞低着头:“你……你要去。”
  他瘦削的肩膀往里缩着,每对着方同喻说一个字,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他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嘴拙,两只手绞在一块了,拼命地说:“我不想见到你……你回去,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方同喻没有回话。他听着身后地上的声音扑腾,被子被掀开,那人吃力地爬起来。脚步声一往他那儿接近了一步,他就浑身发麻,大脑皮层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差点就要跪下来。
  祝乐辞的指甲抠破了自己的手指皮肤,两眼的睫毛不断扇着,呼吸渐渐深重。
  方同喻站到了他背后,沉默着。他僵立许久,试探地往前迈了一步,方同喻也跟着走了一步。
  他一下子崩溃了,两眼发红,呼吸急促地用力摇头,想往前跑,却被方同喻抓住手腕。皮肤相接的地方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转过来,另一只手想把方同喻的手从自己腕上掰下来,被方同喻再次抓住。他咬紧了牙,胸口闷疼,快要呼吸不上,哀求地抬了头,却看见方同喻眼神沉郁,动也不动地钉死在自己身上。
  “你放过我不行吗?”他酸涩地问道,“都成了这样了,你不可能再让我像以前一样对你……”
  方同喻的嗓音犹如生锈了的铁丝摩擦地面:“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会求你怎样。”他用力地吸气,好似说话对他来说是十分费劲的事,“……你可以把我扔出去,但我不会走的。”
  祝乐辞浑浑噩噩地看着他,目光几乎失了焦距,即将有泪水涌出来。他微微地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可能有半分钟,他的目光又渐渐凝起来,喃喃道:“你流鼻血了。”
  红色的粘稠液体从鼻腔里微微爬了一点儿出来,在那张白得毫无人气的脸上,十分刺目。
  方同喻似是有些恼怒,眉头皱了皱,扭开了脸。祝乐辞手足无措,睁大了眼睛,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把手往回抽,方同喻还执拗地不肯松手,他一下子就失了控制力,用力一挣,竟然直接将对方的手甩开了。祝乐辞后退两步,握着自己的手腕,又看看方同喻的,几乎是自顾自地念:“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同喻回答。
  他转身,步伐缓慢,走到桌边抽了两张纸,捂住自己的鼻子。
  方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他神情灰败,走路时甚至有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一个不慎,就会往一边侧倒去,再也爬不起来。
  祝乐辞心里空荡荡的,眨了两下眼睛,拔腿就向自己房间跑去。方同喻没再来拦他,方才被甩开了手,就知道自己不再有拦的力气了。
  他死死地关上了房门,再顾不得许多,咬得自己嘴唇快出血了,拨通了柏赢的电话。
  每年过年时,柏赢总会被召回家中,应付那大家族特有的一大帮亲戚。祝乐辞这是个新号码,他见着陌生,此时又忙着,便没接。
  祝乐辞目光闪烁,只好又给他发了个短信:
  “同喻到底怎么了?”
  这次柏赢倒是飞快地回拨了,无比震惊地问:“是乐辞吗?!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祝乐辞本以为自己会难受,但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占满了,乱糟糟的,只回答道:“他来找我了……”
  柏赢那边似乎是摔了个东西,“哐啷”一声。背景的噪杂人声急速远去,变得安静,柏赢的声音便显得更加焦急:“他怎么会……该死的!”
  “他,是不是在住院?”
  “……是。”柏赢懊恼又抱歉地说,“我本来让人看着他的,他本来不应该能走掉的……乐辞,你先把他留着,不要让他出事,我马上准备过去……”
  祝乐辞垂着眼,打断道:“他生了什么病?”
  对面的声音立刻卡壳。
  祝乐辞轻轻地说:“告诉我吧。”
  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到了他的门外,伫立不动。祝乐辞盯着门,听手机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许久,最后才回答:“白血病,和他爸一样。”
  
【第三十三章】
  
  方同喻从医院仓促离开,连身上的外套都是柏赢留在医院里的,坐了一天的车,没有半点儿进食,能够找到祝乐辞这儿来纯属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他的生命力衰败了大半,然而那股执念还支使着他的身体。
  祝乐辞在房间里躲了许久,方同喻就坐在房间门外等着。他浑身发冷,过了一会儿又发热,时而低低地咳嗽两声,尽力压抑着,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孱弱。
  祝乐辞闭上了眼睛,捂住耳朵,尽力想充耳不闻,但却做不到。一种莫名的心痛像锁链般绞着他的心,几乎要将那肉做成的心绞碎,门外那人的声音牵着锁链的尽头,每一个发声都是一次施力,让他越发难以忍受。
  在他心中,方同喻可以是疯狂的,可以是令人畏惧的,但唯独不能是……弱小的。
  褪尽了光环,离他不再遥远,不再俯视于他。
  如同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一样,追着他不放。
  祝乐辞几近窒息,心中充满了酸涩苦楚。他把电话挂掉了,柏赢急切的保证也断于半途——他听不下去。
  他们一里一外地坐着,直到救护车快来了,祝乐辞才不得不出去开门。方同喻靠着墙,气息沉郁,面色苍白地看他一眼,身体一动不动。
  祝乐辞沙哑地说:“你去医院吧……”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明天柏赢来了,你……你就跟他走吧。如果只是要看我的话,你现在也看到了……”
  方同喻不予回话。
  他明明是不请自来的,他才是伤害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人。但祝乐辞面对着他,语气近乎于低声下气:“同喻……不要任性了好吗?你回去好好治病,好好地活下去,我们……不要再见面,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也不恨你……”
  方同喻神情冷静,再看,其中却又似乎带着些许自嘲。
  “不用了,我本来就不打算活下去。”他道,“恨我吧,乐辞。”
  他的手撑了撑地板,费力地站起来,身体靠着墙,头颅微仰着喘喘气,又看向祝乐辞。祝乐辞的眼中已经找不到主意了,与母亲长得极像的那双细眉微微拧着,脸朝着他,没生病,脸庞却也是消瘦的,神情显出忧愁和悲哀。
  一看到这样的神色,方同喻马上就像魔怔了,心中震了一震。他用尽所有力气,站直身子,绷起脸,向祝乐辞走了一步。
  祝乐辞恍恍惚惚地后退,他又向前。他大脑晕眩,有些许缺氧,面上反而还维持着惯性的冷淡,走到了祝乐辞的面前,微微伏向身前,两只手臂抱住了祝乐辞。
  这个人一下子就跟被冰冻了一样,四肢僵直,片刻后,又像是冷极了一般,哆哆嗦嗦。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站都快站不住,身体几乎是倚靠在祝乐辞身上,开了口,在祝乐辞耳边说:“恨我吧。”
  “恨我迁怒,恨我自私,恨我折磨你,恨我不放过你。”
  说话的气息如同游魂的低语,自数着罪名:“恨我从不把你当作无辜之人看待,恨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恨我没在你刚出生时就杀了你,恨我在快死的时候还心有不甘……”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飘进了耳朵里,祝乐辞侧脸,看他将头埋在自己肩上。他的黑发已经没了光泽,仔细一看,似乎也比从前少了许多,白到几乎透明的耳朵不被遮掩,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还可以看见里面的脉络。
  纤细的、血红的,明明还活着的脉络。
  祝乐辞嘴唇轻微地开合了几下:“……我不恨你。”
  方同喻自觉可悲。
  祝乐辞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呼吸了两口气,语气不再像先前一样飘忽:“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方同喻道:“在我毁了你的一切之后,你还不恨我?”
  祝乐辞颤抖起来。
  方同喻的手抚上他的脸,刻意放轻了语气,显得如同拙劣的引诱:“我强奸了你,那么多次,你也不恨我?”
  他的头抬起来,眼神深不见底,唇边噙着一抹笑容。他的笑淡淡的,干涩的嘴唇靠近了祝乐辞的,过了几秒钟,微微地落下去,给了一个浅浅的吻。
  这个吻的本意是激怒与戏弄,祝乐辞却更多地感受到了绝望。
  他仿佛喉咙被掐紧,许久了,才呓语般地说了一声“不”。下一刻,空气中猛然炸起“啪!”的一声,客厅内的灯骤然熄灭,室内被黑暗侵蚀笼罩。他的心口一下子揪紧,吓得睁大眼睛,身上的人瞬间没了力气,跟尸体一样,软倒在他身上。
  祝乐辞不得不抱住他,慌得仓皇无措,喊了两声“同喻”,又下意识用手去探方同喻的脉搏。
  它尚且跳动着。
  祝乐辞这才卸了劲,连带着身上的人,一起瘫坐在地上。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门,救护车姗姗来迟,医护人员连问了好几句,他才勉强挤出声音来,让方同喻躺下,爬起来去开门。
  医护人员打起灯光,手脚麻利地把方同喻放上担架,询问他是否陪同离开。他握了握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灭了的灯,垂下眼帘,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微不可闻地回答道:“嗯。”
  
【第三十四章】
  
  家里的灯灭了,祝乐辞才想起来之前蒋岸说的,那个房子里死过一个人。他对鬼神之事半信半疑,之前也一直安全得很,这下方同喻突然晕了,他的心才提起来,只好跟着去了医院。
  除夕夜晚的医院比平时少了许多人,只有值班的急诊医生和护士。祝乐辞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结结巴巴地和医生说了说他的情况,但因为医院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回家过年了,检查没能做成,只先让他住院躺一晚,打个葡萄糖。
  病房里还有住院的其他病人,亲人陪在床边,陪着说说话吃点东西,有说有笑的,病房里竟然还算热闹。
  病人家属见这个时候来了新的人,不免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他们面容相似,便问:“年轻人,这是你哥哥啊?”
  祝乐辞坐在床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回答说:“是……是我朋友。”
  “那你们长得这么像,真巧啊!”
  他局促地“嗯”了两声,手机恰巧响起来,他便找到借口,跑到病房外面去接。
  柏赢又打了电话过来,他心里也乱乱的,等对面说了两句话才回过神。柏赢担心地问:“乐辞,你没事吧?”
  “……没事。”祝乐辞说。
  “对不起,我没能看住他。”柏赢道,“我之前一直把他关在医院里,他不肯治疗,我就逼他治……我以为他已经想开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间跑去找你……”
  祝乐辞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该说什么,相对沉默了很久 ,柏赢又问问方同喻的情况,他照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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