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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帝十五岁(80)

作者:青律 时间:2023-01-20 10:42 标签:娱乐圈 情有独钟 成长 近水楼台

  但几集过去,他凭着应听月的眼睛看见文首辅的弱点时,又陡然会有了底气。
  文寻敬看似清朗浩然,其实早已得了恶疾,还是绝不能与旁人说清的花柳疮病。
  古有妓鞋行酒,被士子们奉为雅谈。但行歌作赋遇上疮脓满身,可就再也风雅不起来了。
  这般绝症,往往是治不好的。
  最后血毒会涌进脑子里,直至病患疯癫痴呆,再无半点体面。
  元锦没有向世人揭开这首辅的道貌岸然,反而是当众给他赏了个医女,用意之深,堪称一击绝赞的反杀。
  想要活命,便得从布线人的角色转为皇家的傀儡,烂透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唯一的把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直接将攻势彻底逆转。
  也不知道是剧务对苏沉太放心,还是实在排不开别的档期,竟然把这两幕戏,被安排在同一天拍完。
  一幕是帝王斟酒,是最无可奈何的卑躬屈膝。
  一幕是当朝赐医,又有今夕得势的畅快酣然。
  哪个演员瞧见这排戏日程,都得感叹一声好狠的心啊。
  就卜导审戏的强度,还有跟严导对戏的压力,搁谁演谁心态都得崩。
  当事人目前情绪稳定。
  闻枫早好几个月就瞧见了,本来还遗憾自己戏份不多,没太多发挥的余地。
  但她后来顺水推舟做了苏沉的指导老师,登时有种与老前辈对弈的爽快体验。
  临着拍这两幕戏的前一周,小朋友才终于结束其他头疼戏码的拍摄,过来找她过剧本。
  蒋麓早已习惯了赖在她这蹭课听,如今坐在高脚椅上晃来晃去,很有看戏的兴致。
  “先演一遍。”闻枫道:“看看你怎么演的,把我当文首辅就行。”
  苏沉深呼吸一口气,按着剧本把台词说了,给她倒了杯酒。
  闻枫没说话,瞥了眼蒋麓。
  后者举起双臂摆了个叉,模仿达人秀里红灯亮起:“哔。”
  苏沉:“……”
  “你既要演得既傲又屈,还得人物前后呼应,而不是逢场作戏。”
  闻枫给气泡水里加了几块冰,询问道:“从前演这皇帝的时候,你在体验什么?”
  “傲慢,睥睨,”苏沉回忆了许多幕旧戏,以及自己演第一部时的状态:“其实……他以前也是这样啊。”
  虽然贵为太子,或者贵为皇帝,他伪装作残废瘫痪,也有卑微自辱的一面,不是吗?
  “这两个不一样。”
  闻枫想了想,给他讲了个韩信的例子。
  古时有名将韩信,曾当众被凌虐受辱。他年轻时被泼皮欺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对方胯下钻过才能平事。
  “让皇帝给权臣亲手倒酒,比这个还要来得过分。”她解释道:“等于当众承认自己是任由驱使的侍者,而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你能共情吗。”
  苏沉默默代入剧情。
  要元锦爬过别人的胯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但要元锦忍着耻辱为老臣倒酒,得有什么样的心境……
  他下意识拿起酒壶,几番斟倒,更多感受到的是空荡荡的茫然。
  闻枫看在眼里,同时也在思索对策。
  太难了。这孩子才十二岁,哪里经历过那么多荣辱是非,有些东西是讲不来的。
  “上次不是罚了个站罚明白了么,”蒋麓抱着软枕又转一圈:“我陪你再去站一次?”
  苏沉双手握着酒壶,把所思所想坦然说了出来。
  “如果是我,我知道要为了大局隐忍,会尽可能温和地斟酒。”
  “如果是麓哥……”他扭头看了眼吊儿郎当的哥哥:“他估计笑嘻嘻就倒了。”
  后者满意点头:“你很懂我。”
  那么,苏沉是怎么想的?
  闻枫看着他手里的玻璃壶出神,过了一会喃喃道:“如果倒得不是酒,而是他族人的血呢。”
  是了,是了!
  再好的酒,对他们这样的权贵而言和水也没有区别,要倒也就倒了。
  可如果,这汩汩淌下的每一滴,都是他亡父亡母的骨血,是整个皇朝隐忍至今的血呢?
  苏沉如同被当头棒喝,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他明白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对戏的日子。
  严思提前三个小时就到了片场,早早换好妆容造型去首辅府邸里静坐入戏,然后与苏沉现场过了一遍。
  卜老爷子面上跟平日没有什么区别,其实也捏了把汗,知道今天这几场戏都不好导也不好拍。
  演员演得不好,导演少不了要亲自上阵示范一遍。
  老头导演当场演个婀娜美女,演个顽劣小童都是常事。
  但今天让他上,他不一定行,他心里也虚。
  ……只能说先硬着头上了。
  灯光一打,录音竿子一举,戏就开始了。
  严思眸子一闭,再睁开眼时,已是苍老首辅,面色肃穆地坐在右侧首席。
  文武列宴之际,有美人歌舞在前,珍馐美味尽数罗列。
  侍人皆如流水般弓身进退,将百般美酒佳肴呈递在他们面前,其间有豹胎凤髓,熊掌灵芝,如同要把天下的奇珍都悉数选来。
  老首辅捻须不语,幅度很轻地用指背把琉璃杯推开。
  皇帝扶持姬家再壮兵力,令姬龄远征塞北,把文党的权势都分走了大半。
  他一向对外淡泊,今天亲自来了,便是要个说法。
  元锦看在眼里,原本在与武臣说笑,渐渐收了神容。
  兵权于武,财权于文。
  他在天平之间极力讨着平衡,但凡有一方掣肘,都可能崩翻全盘。
  可偏偏他羽翼未满,被压制太多。
  管乐丝弦一刻不停,乐师早已嗅到气氛不对,仍硬着头皮供群臣尽兴。
  舞女察觉圣意渐冷时,涂抹胭脂的脸颊微微发白,作兰花指时都发着颤,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推出去砍了头。
  正在此刻,元锦抬手托杯,向群臣示意。
  “诸位爱卿,共饮一杯如何。”
  得了好处或颇为敬惧的臣子们皆是快速相应,纷纷恭贺。
  姬龄坐在左侧高处,长眉一挑,先是玩味着看了眼文首辅,然后才举杯对饮。
  好几人的酒杯都一饮而空放置在案了,文寻敬仍是静坐不动,如若未闻。
  元锦看着是醉了,哑然一笑,晃晃悠悠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旁侧太监面露惊恐,动作哆嗦地扶住陛下,不敢规劝。
  但皇帝是醉了。
  他任由太监左右搀着,一晃一摇地来到文寻敬的长案前,抬手撑在老人面前,与之对视。
  这一对视,便像是寒剑出鞘,带了锐利的杀意。
  老人自是泰然,予以回视。
  若真撕破了脸——
  元锦这一刻眼里泛了血丝,如同许多重旧事都汹涌回潮,激得他伸手直接扼住这老朽的脖颈。
  剑拔弩张的这一刻,老人竟笑了一声。
  苏沉骤然从角色里醒过来,清楚这不是台本里的设计。
  铺天盖地的压力迎面压下,震得他几乎不知道怎么接这戏。
  仅仅是一笑,就像展示出背后无尽的底牌,以及视他如儿童的懒然。
  电光火石般的短短瞬秒里,他条件反射做出反应。
  是径直抄起文首辅面前的琉璃酒盏,一抬手扬于身后。
  “首辅劳苦功高,怎喝得这样的残酒。”
  元锦再抬眸时,几分尊敬流露的恰到好处,语意又听得嘲讽。
  从此刻起,一切都在剧本之外了。
  他躬身向前,像是要噬人的烈兽,又像是要屈尊相迎。
  极矛盾的态势浑然一体,融得刚柔相济。
  文首辅看在眼里,干枯的一只手藏在袖中,是隐着疮疤不与外人看见。
  另一只手却轻巧扬起,接了他空空荡荡的酒杯。
  “那,依殿下的意思?”
  旁的演员听到这里,已是心惊。
  严院长难道是背错台词了?该喊一声陛下,而不是殿下啊!!
  难得前头状态这么好,现在卡了重拍岂不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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