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40)

 这个导演算是Around G旗下的御用导演，能力不出众，但是胜在听话。
　　拿着稀烂的剧本，用着一群不知名的小演员，也能把一部电视剧，在经费不超额的情况下拍出来。
　　经费不超额，这一点对于一个想背靠大型娱乐公司生存的导演是很重要的职业素养，而且一旦成了御用的，职业生涯也就稳当了。
　　除非是不想拍了，否则就一直能享受导演的待遇。
　　做独立导演，固然受人尊重，但是随着市场政策的今天变，明天改，导演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着拍着，剧组就原地解散了。
　　现在娱乐圈有人脉有背景，比什么都牢靠，就跟普通人都想去考编制一样。
 所以，这个导演对于公司高层的莅临十分重视，立马就叫停了拍摄，和李池寒暄上了。
　　导演一叫停拍摄，其他演员们，现场工作人员哪有不好奇的，纷纷指着李池问这是谁啊，跟导演好亲热啊。
　　季屹然哪有心思管自家投资是不是打了水漂，这年头拍电视剧不就是打着无数水漂，指着其中一个孵出金蛋？
　　他看李池应付的很好，就带了助理屈问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这个剧组里都是Around G旗下的小演员，还不够格和季屹然一个桌子吃饭，所以不认识他，看李池跟导演亲热，都以为李池是正主。
　　导演倒是认识季屹然，但是他同时也认识李池，李池都这么热情的迎上来了，他还能摆出冷脸吗？
　　等他终于应酬完李池，转头想对季屹然献殷勤，打眼一看，哪儿还有季屹然的人影？
 - 孟羡语今天这场戏拍得是打戏，需要吊威亚，因为一个动作不好看，他被吊在空中，吊了起码半个多小时，腰都快要被勒断了。
　　一下来，覃秋就冲过来伸手扶他，两眼泪汪汪的。
　　借着扶他的动作，凑到他耳边，小声控诉道：“是武指那边的人不让你下来，怕你一上一下，浪费时间。”
　　武指那边向来高贵，有动作戏的剧里，拽得二五八万的。
　　孟羡语感觉腰有一块地方好像被吊久了，好像肿了。
　　但是现在不好说出来，说出来，搞不好别人说他娇贵，拖延拍摄进度。
　　而且今天他的戏拖得久，也是因为他的动作戏不够流畅漂亮，武指不让他下来，只能算次要原因。
　　再来个他受伤了的消息出来，其他人就有怨言了。
 他被覃秋扶到椅子上坐下，覃秋给他端茶递水，又去找外套，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导演组那边，一个副导演跑过来和他止不住的道歉，说今天难为孟老师了，实在过意不去。
　　孟羡语笑着摆手，连说哪儿的事，都是为了拍一个好看的镜头，应该的。
　　副导演感慨说孟老师真是通情达理，但是怎么也不该让您吊那么久，又说武指那边和他们是合作关系，脾气大得很，多有得罪，我替他们给您道歉。
　　这一次请的武指，是他们花大钱找的行业内翘楚，所以导演都得忍着脾气。
　　覃秋听得不满意，暗暗白眼，导演忍，反正不是他们受伤，还替武指来道歉，怎么个意思嘛？
　　孟羡语察觉到她的神情，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让她把表情收回去。
 等笑着把副导演送走，他转而对覃秋说：“这个剧组够好说话了，武指是哪儿都不好相处，他们有真本事还好，遇到没本事，还喜欢挑刺的怎么办？
　　也闹起来？”
　　覃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期期艾艾想道歉，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没错，道不出口。
　　“给我拿一瓶红花油吧，我晚上自己涂一涂。”
　　孟羡语无所谓地说，“打戏一点不受伤，怎么可能？
　　没骨折都算好的了。”
　　“我帮您吧，您别自己动手了。”
　　覃秋心疼他起来，只好把这件事揭过去不想再提。
　　孟羡语对她一笑，说：“还秋秋最好了。”
　　覃秋白他一眼，心说，要是哪天能接到男主演的本子就好了，什么委屈都不用吃了。
 孟羡语和覃秋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起来，还是覃秋眼尖，忽然看着剧组的一个方向，拍了一下孟羡语的肩膀。
　　她道：“孟老师，你看那边那个人……”
　　“谁？”
　　孟羡语的腰不好动，只好努力转动脖子看向覃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远处那几道身影的时候，也一时没了声。
　　季屹然？
　　孟羡语眨了好几下眼睛，季屹然都没消失，反而朝他越走越近。
　　活的季屹然走到他的跟前时，孟羡语都没反应过来。
　　季屹然在他面前站定，表情自然地对他一笑，说：“我听导演说你拍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孟羡语默默地看着他，季屹然被他看着，丝毫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同样呆住的覃秋，说：“你是他助理吧，还不帮他收拾东西？”
　　季屹然说话的口气很平淡，但是他平时下达命令的气势不自觉就从肢体语言中表现出来，覃秋下意识就想照办了。
　　就在她打算行动起来的时候，视线瞄到孟羡语，才想起来自己是孟羡语的助理，干嘛听季屹然的？
 孟羡语没动，他不知道季屹然怎么突然招呼不打一声的跑过来了，他到底来干嘛的？
　　还一来就这么强势，指使起他的助理了。
　　季屹然在旁边等待着，一直看着孟羡语带妆和穿着古装戏服的样子，觉得很新鲜。
　　荧幕里的古装扮相的孟羡语，他觉得不真实，也无法把他们当成孟羡语本人。
　　但是现在孟羡语活生生穿着古典服饰，戴着发辫的样子，季屹然又觉得这些角色就是孟羡语了。
　　被季屹然一直这么看着，旁边有闲着的无聊人士过来探头探脑，孟羡语不愿被当成八卦中心，只能吩咐覃秋收拾东西，回休息室。
　　戏服他是不能穿回去的，必须要还给服装组。
　　服装组晚上对穿过的戏服进行熨烫，清洗弄脏的部分。
　　季屹然跟着他进休息室，坐在休息室里看他卸妆，摘下发髻，洗去脸上的浓妆，慢慢变回自己熟悉的样子。
　　他看得津津有味，孟羡语觉得浑身难受，化妆师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她不认识季屹然，平时孟羡语又不严肃，所以，她很快就开口了，道：“孟老师，这位是谁啊？
　　你过来探班的朋友啊？”
 听化妆师提到自己，季屹然的视线稍微从孟羡语身上移开，看向化妆师，在镜子里对她点点头：“嗯，今天本来在隔壁的剧组，听说羡语也在这边拍戏，就顺道过来看看。”
　　顺道？
　　不是专门过来找他的？
　　孟羡语微微诧异。
　　化妆师对影城八卦最熟悉不过，立即道：“是隔壁那个陶导的剧吗？
　　我有个姐妹给他们演员化妆呢，原来你是从隔壁的过来的，我说，隔壁今天怎么突然提前下戏。
　　听说他们晚上要请吃饭，你怎么还不过去？
　　给你留位子了？”
　　这是闲话，也是有意无意探探季屹然的虚实，看看他是不是有背景的。
　　当然，她没当季屹然是隔壁剧组的公司高层，只以为是哪个富二代过来蹭机会，过来看看明星。
　　实在是季屹然看起来太年轻了，长得也不错，很难把他当成某公司的副总。
　　孟羡语听完化妆师的话，这下是彻底恍然大悟，原来季屹然是真的去隔壁探班的。
 “嗯，不急。”
　　季屹然重新把目光落到孟羡语身上，说：“我等羡语一起。”
　　孟羡语赶紧出声道：“我不去，我又不认识他们……”
　　季屹然没说话，化妆师先笑了，说：“孩子气，你朋友是好意呢，你还不领情。”
　　孟羡语无端被说教，瘪了瘪嘴，在镜子里瞪季屹然。
　　季屹然才不怕他瞪，忍着笑说：“那我也不去了吧，你今晚还有通告吗？”
　　“没有了。”
　　化妆师替孟羡语回答，不等孟羡语看过来，快人快语道：“我呀和他一个通告时间，我这边没有新通知，他肯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