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109)

　　意料之中的回答。
　　“谢谢您……这么体贴和温柔。”简亦繁低声说。
　　他眼眶含泪，声音发抖。
　　“我也该接受现实了……就按照您所说的，明天让母亲火化下葬吧。”
　　桥不归应了声，“接受了现实就好。”
　　说罢，他淡淡的继道。
　　“你在这里好好的陪你的母亲，我就不在这打搅你了，先走了。”
　　“好、好的，您慢走。”
　　omega朝他恭敬的鞠了个躬。
　　桥不归转身，快步离去。
　　他离开医院，在医院的便利店外买了包烟后，迅速的拆开包装，为自己点了根香烟。
　　他的手指不住的打着颤，手指冰凉。
　　香烟慢慢的燃烧着，在这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里，桥不归嘴角轻扯，也跟着简亦繁一块，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态。
　　而这些并不会因为外物，而发生转移或改变。
　　是他过于的异想天开了。
　　桥不归在安排好殡葬事宜后，第二天上午，在简母所住的小区楼下奏了一上午的丧乐之后，中午，简母躺在棺椁里，被送往B市当地的殡仪馆，去进行火化。
　　这些流程，桥不归全程陪同。
　　也自然。
　　这些流程，和他在S市为母亲送葬时，所体验到的，完全一模一样。
　　当初的他，心中灰败一片，眼神颓然。
　　但这次，他只有麻木和无动于衷。
　　他无动于衷的听着耳边难听的丧乐声，然后表情冷漠的和简亦繁一块，坐上殡仪馆的送葬车，将简母的棺椁送到殡仪馆。
　　和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从头到尾都在抽噎痛苦的简亦繁。
　　在跟着送葬车到了殡仪馆后，接下来的流程便就是火化和下葬。
　　火化的时间差不多要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后，桥不归和简亦繁一同站在了简母的墓碑前。
　　简亦繁哭的声音发哑，两眼通红。
　　桥不归静默的站着，眼神平静，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此刻脑中在想些什么。
　　简亦繁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低声细语，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话后，他的声音渐止。
　　他伸手擦了下眼泪，然后抬头看向身侧的上司，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桥主管，我们走吧。”
　　桥不归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转身。
　　墓地这种地方，他不喜欢。
　　他最讨厌的地方是医院，其次就是殡仪馆后的墓地。
　　从墓地离开，回去的路上，简亦繁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母亲已经……那我们的婚姻……也就……”
　　听着简亦繁的声音，桥不归一怔，好似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他怔了怔，应：“可以。”
　　见桥不归果断的应下，并未有多少意外的简亦繁苍白一笑。
　　回市区的公交车内，他慢慢的垂下了脑袋，接着低声说道：“母亲给您的戒指，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您就收下吧。我相信她愿意看到您戴着这个戒指的，即便就算是我们不是夫夫关系……”
　　听到戒指二字，桥不归一愣，好似这才突然想起了戒指的存在。
　　他下意识垂眼，朝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简单朴素的绿宝项链戒指，正牢牢的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注视着眼前的戒指，桥不归眼神微暗。
　　身侧，简亦繁的声音越来越低。
　　omega羞愧的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最近麻烦了您这么多……我好像就是一个大麻烦……或许有些不合时宜……您能现在就跟着我去民政局一趟，尽快去办理离婚怔吗？我怕……怕……”
　　“怕什么？”桥不归反问。
　　“怕以后我就不舍得离婚了。”简亦繁面色赤红，又烫又热，感到了无比的羞耻。
　　beta意外，表情略显一怔。
　　他低头，缓缓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数秒后，他徐徐道：“不想离婚就不用离。”
　　简亦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震惊抬头，眼神震撼的看向自己的上司。
　　“您、您说什么？”
　　“不想离婚就不用离。”桥不归冷淡地说。
　　简亦繁心动了。
　　他不得不卑劣的承认，他实在是太心动了。
　　“为、为什么？”omega咬唇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桥不归简单的说，“因为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而已，所以和谁在一起，结婚与否，都无所谓。”
　　简亦繁慢慢的垂下了脑袋。
　　“桥主管，我……必须得告诉您一件事。”
　　闻声，桥不归扭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略显疑惑的眼神。
　　“我……”简亦繁声音艰难又难堪，“很早就喜欢您，暗恋您了，即便如此……您也不介意吗？”
　　简亦繁眼眶含着热泪，眼眸楚楚动人的望着自己面前的上司。
　　桥不归怔了怔，心下不免有些错愕。
　　他这是第一次……被人表白。
　　“你喜欢我什么？”他下意识问。
　　“什么都喜欢。”简亦繁低声回，“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工资能力强，虽然话少，但是更显示出您的人格魅力……”
　　温柔体贴。
　　这是他吗？
　　桥不归感到迷惑。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重要。
　　他认为，简亦繁似乎给他加了太多的滤镜。
　　这并不是他。
　　“这不是真正的我。”桥不归冷漠道，“不管你喜欢我与否，我只能告诉你，虽然你喜欢我，但应该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感情回应。”
　　“没关系！”简亦繁大声道，“我告诉您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您的感情回应，只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怕您介意而已……”
　　说着说着，简亦繁的声音又慢慢的低了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我的父亲欠了两千万的赌债……不过我会自己一个人还，这些绝对和您没有半点关系！”
　　简亦繁举手，认真的发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桥主管，我能不能恳求期望……这个婚姻继续下去？”
　　omega眼巴巴的看着他。
　　“您不用给我任何的感情回应。”
　　“我家的债务和您没有关系。”
　　“我可以给您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说着后面，omega的声音又情不自禁的再次染上哭腔，“母亲已经走了，我不想一个人……”
　　omega的声音凄楚又无助。
　　桥不归凝视了他一眼，然后别过视线。
　　接着，他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以。”
　　omega明艳动人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谢谢您！”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才好了！”
　　……
　　S市。
　　前任秘书桥不归结婚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他这位前上司的耳中。
　　得知这件事后，城决两眼失神，一时间有些恍惚。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果然，没有过去纠缠是对的。
　　对方已经在B市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他要是过去再三纠缠，只会叫人厌恶。
　　城决心下庆幸，但面色却愈发苍白。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胸闷气短，手指冰凉。
　　他精神恍惚，无法再专注到工作当中。
　　他心想应当是自己接连工作了太久，休息不够，只要回去休息上一天就能缓过来了。
　　城决如此心想着，命司机将他送回了家。
　　回到家中，城决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然后和衣躺下。
　　躺在床上，他做了梦。
　　并不是以前那个纠缠了他多次，满是雾气的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