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诡(6)

　　我站在原地如临大敌，这时候门突然开了，萧仞回来了。
　　但他的脸色很不好，身后很突兀地冒出一个清脆的男声：先生！吾乃北邙山正一道正统六十四代俗家弟子，祖天师是张道陵，溯源东汉，史书有载，我真不是江湖骗子！先生！您买我这个符吧，保证有用！童叟无欺！看您这住处……我也不多要，就五万！真是保命的！先生，先生……！
　　我惊得目瞪口呆。
　　萧仞恶狠狠摔上门，气急败坏：滚！我要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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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疼o(╥﹏╥)o


第15章 43-44
　　43
　　我从没见萧仞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上前劝慰别理那个神经病。
　　萧仞被我碰到还惊了一下，我从他眼底看到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恐慌，这让我也跟着心慌忐忑起来。
　　萧仞定了定神，拉了我的手直接带我上楼。
　　门外那个“江湖骗子”还在不停地叫门，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外面的小狐狸精找上门来了！他不满萧仞最近的冷淡，气急败坏地跑来要看看我这个原配到底是什么样！
　　但是伪装真拙劣，编的身份也太离谱，江湖骗子，亏他想得出来。
　　我发现我竟然不生气，只觉得兴奋，我得沉住气，才能守好我的擂台。
　　44
　　后来萧仞真的报警了，“江湖骗子”闻风而逃，我并不着急，他肯定还会再来的。
　　事情不出所料，才两天他就按捺不住，在萧仞不在的时候直接来见了我。
　　我以为他会趾高气昂地敲门挑衅，没想到他竟然是翻窗进来的，倒真把我吓了一跳。
　　衣服是寻常的休闲装，但头发确实像个道士的模样高高束起，看起来很年轻，朝气蓬勃，看见我也没有自己偷偷潜入被抓包的自觉，反而是微微一笑：原来就是你。
　　“江湖骗子”有酒窝，笑起来非常可爱，我却莫名从心底泛出强烈的惧意，下意识倒退一步，说话都不争气地带着颤音：你和萧仞怎么认识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本能摸索手边能用来自保的东西，我抓起了一个茶杯，他看到了，挑眉颇有些诧异：原来如此……
　　我戒备更重，蹙眉看他，“江湖骗子”很自来熟，摸了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个来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都不敢动，背后冷汗涔涔。
　　直到他将苹果啃了大半，嘴里含着食物嘟嘟囔囔道：你会害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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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短小的一天……


第16章 45-47
　　45
　　我听不懂他的话，“江湖骗子”好像也没指望我能听懂，自顾自往下说：他护着你，你不知道，你无心害人，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们既然被我撞上了，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我家四处转悠，我看到他背上背着一把木剑，越发觉得忌惮，远远跟在他后面，除了想让他尽快离开，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几天来反复演习的“正妻斗小三”的戏码。
　　“江湖骗子”最后停在大门口，抽出桃木剑，挽了个剑花，门框上的小镜子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被他把玩的小小八卦镜上，见他作势要朝我丢过来，瞬间吓得往后跳，他虚晃一招，将小镜子接住然后揣进口袋里：你就不觉得奇怪？这种用来驱邪的镜子，干嘛冲着家里挂？你又为什么要害怕？
　　我的心口猛地一震，有什么已经呼之欲出，本能摇头否认，“江湖骗子”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形，只见人影一闪他就在我面前了，然后他拽着我的手腕，一下就将我丢出了门。
　　身体被不知名的力度撕扯，生拉硬拽，四分五裂的剧痛，我都没来得及尖叫出声，脑中沸水般尖锐的嗡鸣在一瞬间达到巅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还好好的站在屋里，“江湖骗子”还在啃他手里的苹果。
　　46
　　我开始明白了，但是我也不明白，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恐慌又困惑，“江湖骗子”一脸无奈，又一次把我推出门。
　　光怪陆离，四分五裂，然后明明被丢出门的我，又一次回到了屋子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是错觉，它是透明的，我开始绝望，却还抱着一丝侥幸，颤颤巍巍，自己踏出一步，忍受着生拉硬拽的撕扯，试着往门外走去。
　　但无论我试多少次，我都走不出家门，光怪陆离的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是我丢失的记忆。
　　47
　　我和萧仞不同，能力一般，也不善社交，大概这辈子做过最大胆不要脸的事，就是一直死死黏着萧仞，所以最后我找了一份社交最小化的工作，文学翻译。
　　因为翻译一本神学相关的书籍，我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轻度抑郁。虽然没有很严重，但我变得敏感多疑，我又太能隐忍，所以萧仞一直没有发现。
　　我记得那阵子我就是认定了萧仞不爱我，这么多年我都是在拖累他，我不能给他幸福。所以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我甚至等不到他回家，开车直接去公司找他。
　　也许是我精神恍惚，也许就是我倒霉，是我撞别人还是别人撞我，我完全记不清了。
　　车腾空飞出去，好像翻滚了好几圈，我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萧仞。
　　但是萧仞在开会，电话是他的秘书的接的。
　　我记得我留给萧仞的最后一句话：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
　　之后满眼都是鲜血，呼吸困难，意识溃散。
　　……
　　现在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我终于再也无法否认。
　　原来我已经死了。


第17章 48-50
　　48
　　鬼魂会哭吗？我不知道，但我的眼睛里有东西流出来。
　　“江湖骗子”，不，现在该叫道士小哥了，他并不在意我的悲喜，转身去冰箱里翻吃的，还摆摆手跟我说：你慢慢来，想清楚了我们再接着聊，当然你想不清楚的话，我就得动用些暴力了。
　　我自然没空搭理他，想起楼上上锁的屋子，我一抬头，身子就腾空，晃晃悠悠地飘了过去。
　　站定在门口，我伸手推门，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就这么轻轻松松穿过去了。我扯了扯唇角，意识到自己是鬼魂之后，倒是方便了很多。
　　我终于进到了这间被萧仞锁起来的房子。
　　49
　　屋子原来是萧仞的书房，现在也还是，我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或者是骨灰，但萧仞把办公桌推去了一边，地上画着奇怪的符文，用蜡烛围了一圈，正中间有个铁盆，里面猩红粘稠的液体看起来像是血，浸泡在里面的东西，隐约看起来像是一块碎骨和一绺头发。
　　即便已经是鬼魂，还是被吓得头皮发麻。
　　萧仞……
　　萧仞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50
　　道士小哥适时出现，解答了我的困惑：他用血用精气养你，你觉得他还有多少阳气可以供给你？
　　难怪我只想帮萧仞口，难怪我只想吃精液，难怪萧仞面对我的无度索求，是那么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明知我会害死他，可他还是要宠这个可能已经不是我的我……
　　我从不知道萧仞这么爱我。
　　甜蜜，不甘，苦涩，又绝望，要是早点知道该多好呢？
　　我又哭又笑，房间里弥漫着森森的冷意，连道士小哥都不由自主戒备起来，他拿出了口袋里的八卦镜，这让本就被种种情绪撕扯的我瞬间怒不可遏，好像所有的怨气都找到了可以爆发的出口，我几乎再也难以压抑。
　　但我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惨白如纸，七窍渗血，歇斯底里，状若疯魔。
　　我不想让萧仞看见这样的我，我也不想就这样结束。


第18章 51-52
　　51
　　我终究找回了差点被吞噬的理智。
　　道士小哥也松了口气：人鬼殊途，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恶鬼，我看你对他感情很深，肯定不想害死他，当然我也不是要你魂飞魄散，只是帮你去到该去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