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辰快气炸了，他讨厌迟为早，迟为早讨厌他，那到底凭什么迟为早能若无其事地边说话边穿衣服边正大光明地看着他的裸体边软着，而他就得咬紧牙关用力回忆这个狗屁倒灶抢人客户的王八蛋有多讨厌才能勉强拦住理智别离家出走被性欲鸠占鹊巢？
　　“穿衣服，硬不起来陪聊总会吧。”迟为早穿戴起来，语气稍软，“热乎劲儿过去再找一个也没意思了，我钱不能白花吧。”
　　“我的车钱不是钱。”史辰弯腰提起堆在脚下的裤子，“我被骗来浪费一顿感情反倒欠你一次还得陪聊还债，你还真是销售精英啊。”
　　“哦，”迟为早笑笑，“不好意思叫鸭习惯了有点串戏。”
　　史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迟为早只是长得忠厚老实，真正接触过的都知道他性格嘴巴皆毒，但以貌取人几乎是人类本能，迟为早是个骚零史辰都认了，居然放荡到叫鸭实在过于颠覆三观。
　　“你还在那杵着干什么？”迟为早说，“硬不起来又没收我钱，还不快滚？”
　　照史辰的脾气，这话音刚落拳头就要上去了，但迟为早刚才那一吐眼圈是红的眼眶是湿的，刚才那几步脚下是飘的，只有嘴巴是硬的，坐在那噗噗喷毒液明显是寻衅滋事故意找揍的，史辰不管他是个M还是有别的原因，总之不可能让他得逞，扭头就走。
　　走出门就可耻地硬了。


第3章 沾了毒药的舌头
　　史辰早过了一硬就撸的岁数，洗完澡酒一醒只觉得丧气和阵阵作呕，一个人在屋里破口大骂迟为早个骚浪贱早晚梅毒艾滋不得好死，骂完更是膈应，觉得手机都被迟为早的裸体污染，躺在床上一顿操作要彻底删除。
　　刚打开已删除的文件夹，微信闪出个提醒。
　　A迟为早-销售顾问：我照片呢？
　　A史辰-链〇地产销售顾问：不删留过年？
　　A迟为早-销售顾问：[图片]
　　“操！？操操操操！！！”
　　史辰赤身裸体裤子堆在脚下的照片差点把史辰本人闪瞎，史辰手机都按不利索了，发语音骂：“卧槽你个下三滥的死骚零儿你有病吧约炮还偷拍你是经营色情网站的吗我踏马报警了啊！”
　　A迟为早-销售顾问：你脑子里有天坑？
　　A迟为早-销售顾问：你的给你，我的给我。
　　A史辰-链〇地产销售顾问：我删了！
　　A迟为早-销售顾问：……
　　对话框顶端的“对方输入中……”持续了一会儿，变成“对方讲话中……”，迟为早发来的长达二十多秒的语音裹着酒气，音节黏糊在一起：“傻啊你。”紧接着就是“呲呲呲”“七七七”又打开牙关“呵呵呵”的笑声。
　　没了。
　　史辰想用鸡巴把他嘴堵上。
　　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算了，偏偏像个气球一样留了个尾巴黏在他脑子里，大风吹过，气球飘远，又被绷直的绳子拽回来。
　　唇红齿白的迟为早，伶牙俐齿的迟为早，嘴是否严丝合缝不知道，但口腔里绝对是一根如簧巧舌。塞进去，到喉咙，看你这张嘴还怎么叭叭叭惹人生气。
　　“……”
　　史辰抄起手机一顿按：操你都脏了鸡巴！
　　A迟为早-销售顾问：少脏老子屁眼
　　A迟为早-销售顾问：屎都比你强
　　A迟为早-销售顾问：你干脆叫屎料未及
　　“……”
　　骂不过迟为早的事实摆在眼前，史辰差点啃床头：删了你的偷拍！你已经暴露了证据！想敲诈勒索我就告你！
　　A迟为早-销售顾问：哦豁？这思路不错
　　史辰一个手抖发了串省略号过去，迅速撤回。
　　A迟为早-销售顾问：晚安小沙雕
　　这时候发什么都落了下风，本来互相观摩对方裸体之后的“晚安”就够暧昧了，这“小”字一加，连“沙雕”都变了味儿，反驳他都像撒娇。史辰憋啊憋，憋半天，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这就凌晨两点了。
　　第二天上班挂俩黑眼圈被同事嘲笑肾虚，新的一天依然从暗骂迟为早开始。
　　结果过了一会儿迟为早出现，脸色比他还肾虚，眼都浮肿了。
　　同事一视同仁地取笑迟为早：“夜生活挺丰富啊，昨天喝到那么晚还有的浪。”
　　“有个小沙雕晾着我不回晚安，害我没睡好。”迟为早点了根烟，“世上怎么有如此不顾礼义廉耻的人。”
　　又说：“活该送炮上门。”
　　拿门店钥匙的人还没来，早到的置业顾问都在门口三两闲聊，抽烟的一撮，不抽烟的一簇，史辰闻言隔空猛飞眼刀，迟为早正好透过烟雾眯着眼看他，四目相对，史辰恶狠狠地做口型。
　　松货。
　　迟为早一挑眉，扬起脖子做口型。
　　软蛋。


第4章 基围虾
　　SOL：“今天过得怎么样？”
　　泰牧：“不怎么样，让同事气得不轻。”
　　SOL：“那别上班了，辞职我养你。”
　　泰牧：“我可从来都把这种话当真。写辞职申请书了。”
　　SOL：“好啊，如果我要饭要来一个馒头，你吃芯儿，我吃皮儿。”
　　史辰猛地把手机贴紧胸口，在床上滚来滚去：“太俗了！带劲！”
　　SOL嘴里没一句实话，但虚伪得赤裸裸坦荡荡，带着一股看破红尘的玩世不恭，反而撩得厉害。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稍显苍老，有种霸总的高级感，尽管形容自己是穷困潦倒，却总能让史辰幻想一下跟富豪搞基的种种快乐。
　　史辰甚至无法控制地幻想出一个日渐丰满的形象来，四十来岁的偏瘦大叔，操到一半还要摸过手机回复工作邮件的那种，一边呻吟一边打着字盛气凌人。
　　史辰以前搞基从来先PASS掉中年人，现在只凭想象，真香！
　　他这几天全凭基围虾活着了。
　　基围虾APP，名副其实，基就不用说了，围能围住一圈gay，瞎也是真瞎——每个ID名下就只有一个语音库，资料不公开，没有相册，连头像都不能自定义，真诚把每一位用户当盲人。
　　语音库也确实好玩，有人单口叫床有人单口相声，有人口交有人口播，有人读小黄文有人读西班牙语入门……就这莫名其妙的播客搞法，却有一大波忠实粉丝。
　　原因很简单，填好资料和偏好，不动手不动脑，大数据代劳匹配最契合用户，去掉皮囊直接来个灵魂伴侣，充点小钱钱连声音都能打扮一番，为空洞找空洞，为色情找色情，为文艺找文艺，据说还有筛选机制把好奇心旺盛的假gay拒之门外。
　　活人在线嘘寒问暖，随时语音通话，不泄露身份。
　　特别迎合空虚寂寞冷懒得出门懒得社交懒得约炮的社畜需求。
　　比如史辰。
　　史辰跟迟为早面基之后就把弱水APP卸了，因为看见图标就触发记忆库中迟为早的关键词，有关迟为早肉体方面的一切立刻在脑海中自动播放，最后总是定格在自己的裸照上，搞得他是心烦意乱，就像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天天期盼着迟为早的敲诈勒索。
　　但另一只靴子就是不落地。
　　好在基围虾拯救了他。
　　泰牧：“冒昧问一句，你什么属性？”
　　史辰早上问的，SOL到晚上还没回复，搞得史辰胸口有个旋涡似的把五脏六腑往中间扯，等下班躺床上整个人都四大皆空。
　　SOL：“用声音就能让你高潮的属性。”
　　史辰：“卧槽……”
　　俩人聊了一个多月话题从来没往那方向去，调情游离于肉欲之外的默契也是史辰逐渐迷恋SOL的原因之一，所以早晨这句明显的约炮暗示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除了声音两个人对彼此都一无所知，这种不成熟的约炮行为看在SOL眼里，肯定会觉得对面是个二愣子沙雕，拉黑都有可能。
　　毕竟SOL在史辰心目中是个高冷大叔。
　　谁知他会这么欲这么坦荡地色情。
　　史辰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点开SOL发来的一条长达五分钟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