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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深处有苦囚(4)

作者:靥生花 时间:2018-09-02 08:38 标签:虐文 笑傲江湖

  林平之怔怔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着鬼主意。令狐冲说:“这屋子好些年没住人了,冷,去我房里洗去。”林平之呆呆地应了一声:“哦……这儿……这儿很暖和。”
  令狐冲照旧抱起他,出了从前黄钟公的卧室,沿路往自己的屋子走。正是春末,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光亮,温热。林平之仰起脸,呆呆地向着太阳的方向。
  令狐冲看着他,想了想,默默的偏离了那条绿荫掩映的小路,在太阳光最充足的庭院正中停下脚步。
  林平之甚至不知道他站住了脚步。林平之只是仰着脸,伸手向着太阳的方向,静静地、贪婪地,抚摸那光。长长的乌丝在微风里飘拂,一年没有见过阳光的脸在强烈的光照中仿佛透明。
  屏风隔开氤氲的水汽,几个使女正在把热水倾注进浴盆。令狐冲心情烦躁,看着每个笨手笨脚的使女都想找茬。
  只要往屏风隔开的那一边,那倚着窗台静静坐着的人看上一眼,那种莫名其妙想找茬的心似乎就能有一瞬间的平静。窗户是开着的,能让阳光和风都透进来,抚着那张整年没有见过日光的脸。
  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打发走了所有使女,令狐冲不由得有点尴尬,走到林平之身边去,对他说:“洗澡水好了。”自己的声音似乎莫名的嘶哑。
  林平之“哦”一声,板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流露。令狐冲心里忐忑,试探着问他:“那什么,我帮你脱衣服?”
  林平之淡淡的说:“我自己做不到,有劳师哥了。”
  令狐冲眨眨眼,没有想到他如此坦然,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笑笑,一想没笑出声他反正听不到,再一想,他都坦然,自己扭捏个什么劲儿,好歹都是大男人——呃,林平之现在算是大男人吗?
  林平之穿得很单薄,一件宽大的粗布长衫,一条薄薄的贴身布裤,几乎仅能敝体。之前在地牢中本是要洗澡的,衣带都只是松松的挂着,稍一拨弄,整件衣裳都滑落下去。皮肤乍然接触到空气,林平之纵使端坐不动,依然轻微颤抖。令狐冲抬头看他的脸,他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流露,但仔细看,便能发现他在用力咬着牙关,紧紧地绷着嘴唇。
  解他裤子上的绳结的时候,他终于克制不住的双腿都在微微的抖,那种抖不是源于寒冷,而是近乎痉挛的肌肉的抽动。令狐冲想对他说话,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用力咬住了嘴唇。
  令狐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起身将旁边架子搭着的一条大浴巾摘下来,给他往身上一蒙,说:“今儿有点凉,别冻着。”刚刚好蒙住了他大半个身子,把手伸进浴巾里面,隔着布料帮他褪去了长裤。
  这行为林平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登时便怔住了。
  令狐冲也暗自松一口气。这人白得晃眼,还是蒙住的好。但是还有尴尬在后面怎么也过不去,他必须想办法把他送进浴盆去,不然又打又骂又吵又闹的折腾个什么劲儿啊,问题是这样就必须要抱起他,问题是他现在是光着的啊!除了身上盖着条大浴巾子,他彻彻底底是光着的啊!
  好像也没有发呆太久,把心一横,一把将人抱起来,迈开腿半步就跨到浴盆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把人顺进了水里。手背沾着了浴盆里温暖的水,一时混乱,不知道那种温软,到底是水,还是刚刚怀抱里赤裸的身体?
  林平之深深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谢谢师哥。”
  令狐冲清了清嗓子,苦笑说:“不用谢,别客气,咱哥儿俩谁跟谁。”又问:“要不要我帮你洗?”问完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林平之低低地道:“多泡一阵就好了。不敢劳烦师哥。”
  令狐冲“哦”一声,说:“好,那我去喝酒。”逃也似的转出屏风外面。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想喝点酒。


第六章
  这屋子从盈盈走后到处都摆着酒,随便一抓就一大瓶。
  火辣辣的琼浆下肚,心似乎平静了些,脑子却更加混沌。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林平之的脸云山雾罩的看不清楚,有时候他举起胳膊,似乎是在清洗脖子,有时候他轻轻晃动脑袋,大概是在抚弄头发——当然这些跟令狐冲都没关系,他也不是有意要偷看,只不过喝酒实在太无聊,又恰好就在眼前,不看难道要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消灭了多半瓶酒,看屋角的漏刻,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林平之终于说:“师哥,我洗好了。”
  顺手就抛了酒瓶子,好像就等着这一声似的,急急忙忙的绕过屏风去他那里。他说是洗好了,头发自肩膀以下全都飘在水里,头上却都是干干的,令狐冲看看有点奇怪,问:“洗好了吗?头发怎么没洗?”
  林平之淡淡的说:“我洗不了。明儿请哑仆代劳。”令狐冲一怔,原来他在地牢中洗澡也是这样泡着洗的,并不是如想象中一般由哑仆人全程伺候。难怪还要哑仆帮忙洗头发。想明白这一节不知怎么的有点高兴,笑道:“还明儿什么啊,我来帮忙不就好了。你也是,要帮忙说一声不行吗?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林平之听他口吻就知道他心情正好,只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他喜在何处。还未来得及拒绝,他已经挽了袖子,抓了旁边备好的绿豆茶籽粉就往他头发上乱抹。那么长的头发洗着是个技术活,他粗枝大叶的惯了,怎么小心还是把林平之弄得生疼,又忙不迭的道歉。
  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浴桶里的水也凉了。令狐冲就有点着急,一着急才发现换洗的衣服统统没准备,这下子更是急得团团转。林平之看不见他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模样,却总听得见、也想象得到,终于忍不住,真真切切的笑开。
  令狐冲翻箱倒柜的找新衣服给他换,一回头见他笑了,知道在嘲笑自己,悻悻地道:“你还笑,水都凉了,我这么着急为了谁啊?回头着凉病倒可别来怪我。”他的衣服都是盈盈收着,自己从来不管,日常穿着能找得到就不错了,这时候又着急,到哪儿找新衣服去?实在没办法,拽了两件干净衣裤出来,说:“这可没办法了,穿我的吧,说好了,敢嫌弃你就光着!”
  林平之撇撇嘴。他本是蜷着缩在水中,令狐冲把干净浴巾蒙在浴盆上,只露了他一个头,然后伸手进去捞他出来,半出未出之际,便将浴巾一裹,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抱了出来。
  来来回回的都是抱着,竟似是抱成了习惯。要是谁也没意识到也就算了,偏偏林平之忽然觉出不好意思,低头红了脸。他一不好意思,令狐冲登时就发觉,也讷讷的不好意思起来。这一来莫名的尴尬,彼此默默无言,令狐冲赶紧去拿来衣裳,给他穿的时候,难免要碰到他水漉漉的皮肤。心里一飘一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眼就穿好了。
  穿好衣服,林平之吊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去,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轻声问:“师哥,我想再晒一会儿太阳,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令狐冲答应了,把他抱到向阳的窗户下面,让他舒舒服服的倚着。他眯着眼,感受着太阳,轻声说:“太阳好暖和啊。”
  令狐冲一愣,不由得说道:“当年风太师叔在思过崖顶上,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太阳好暖和啊,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太阳了。”
  林平之淡淡的笑道:“于你,阳光当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于很多人来说,阳光,还有那么一点点温暖,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令狐冲愣一愣,觉得千万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聊下去,就笑笑说:“哦,原来你也怕冷?”
  林平之脸上笑容淡去,说道:“我当然怕。”
  令狐冲笑道:“地牢里冷森森的,你还每天都穿得那么单薄,你说你怕冷,谁信啊。”
  林平之冷冷道:“那是没有人帮我添衣服。我也没有办法。”
  令狐冲眉毛一扬:“哑仆人也不帮你添衣服吗?他不是把你伺候得挺好的吗?”
  林平之淡淡的一笑,说:“我叫他帮我添衣服,他从来都没照做过。况且他自己都穿得那么少,怎么想得到给我添衣服。”
  令狐冲随口说:“对啊,地牢那么凉,他不给你添衣服还可说想不到,怎么自己也不穿。”说到这里,忽然身上一震:林平之看不见,为什么会知道哑仆人穿得很少?
  林平之淡淡的笑着,说道:“他练的是至阳至刚的内功,火力旺盛,自然觉不到冷。”令狐冲更是惊奇,问:“他还会武功?不会吧?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一直当他不会武功,他的武功路数,你又怎么会知道?”
  林平之淡淡的道:“我跟他交过手。”
  令狐冲吃惊道:“你跟他交手?你什么时候跟他交过手?”
  林平之淡淡的道:“这几个月来动手的机会倒是不多了,他自知不是我对手,绝了心思也是有的。”
  令狐冲已经站起身,今天林平之带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了:“你现在还能跟人交手?”
  林平之慢慢举起手腕,他的手无力的垂着,死气沉沉的连接在手腕上。
  “我就当这只手是断的,就当它从来都不存在。我就当我这条手臂是一柄长剑。我端坐不动,以守代攻,手腕筋断自然许多变化不能随心所欲,却好在整条手臂的力量,肯定比手腕要强。”
  “你为什么要跟他动手?他不是伺候你的人么?他不是把你伺候得挺好的么?”
  林平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火烧一样的红,他眉头紧锁,嘴唇紧绷,怒火有实体的话现在就会自他身上燃烧空气,他冷笑道:“令狐大侠,你以为每隔几天,就有个陌生人用他的脏手给你洗澡,是件很好的事?那么如果不洗澡的时候,他也想拿他的脏手来摸你呢?”
  他话音还没落,便忍不住脱口惊呼,令狐冲已经直直的冲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声音都发抖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林平之怒道:“你的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说着,举起袖子乱擦一气。令狐冲一愣,怒得眼都红了:“少他妈废话,问你什么老老实实回答什么不行吗?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说!”林平之嘴角抽动,忽然吃吃的笑出声,笑得全身发抖:“令狐大侠,你好奇怪,他对我做了什么,与你有何干系?要你这样着急?你问我,我就得说么?我偏不说,你管得着吗?”
  他笑得眉眼弯弯,唇角弯弯,露着齐刷刷的小白牙齿,唇角下面一个若有若无的梨涡只有这么欢畅的笑起来才会出现。他刚泡过热水的脸庞红红的,就好像他真的特别高兴——他当然不会因为哑仆人做了什么而高兴,他会这么高兴分明就是因为令狐冲生气了,惹他生气他就高兴。令狐冲明明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控制不住,气得简直要发疯。他压着声音最后问林平之:“你到底说不说?”
  林平之笑嘻嘻的一歪头,说:“你管不着,你管不着!”
  他马上就后悔了。令狐冲像拎个小动物似的一把将他拎起来,拎到合适的高度,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林平之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傻了。
  嘴唇嘬弄着嘴唇,牙齿在上面叼磨,舌尖游动着试图撬开唇齿,林平之木呆呆的,就是紧咬牙关不肯配合,之后只得放弃,只对着那两片唇又吸又咬。呼吸在变得粗重,身体的渴望比什么都清晰,却又比什么都可怕,有什么声音在脑子里叫着,停下,快停下……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他想进入那唇齿后面的神秘领地去,想侵略想占有,想连他的心窝都抢过来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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