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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下)(56)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8-07-31 21:44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年下


    楚晚宁怔怔望着他,两辈子的灵魂与记忆交织之下,他甚至不知该用怎样的心境去面对这个男人。  

    但踏仙君也没有给他时间多思索。 

    他似乎有些烦躁,干脆解开楚晚宁手上的绳索,把人拉过来,一只大手抚上楚晚宁的后脑,拽着摸着,而后一个浓重的吻就这样急躁而缠绵地印了下来。

    踏仙君唇齿冰冷,但欲望却是火热的。   

    在这个冒进而焦急的亲吻里,前尘往事层峦叠覆。

    楚晚宁被他亲吻着,这两个人,两段残破缺失的魂灵,隔着两辈子的尘缘,终于又吻在一起,缠绕在一起。 

    被踏仙君抱在怀里密实亲吻的时候,楚晚宁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捕捞不住。  

    但最后,他知道自己眼眶是湿润的。 

    对错也好,善恶也罢,一切都难界定,一切都不再清晰。  

    但与这个不再有体温的男人接吻时,他是知道的。

    踏仙君没有骗他。 

    墨燃没有骗他。 

    他是真的想他了。

下卷 同归 第255章 【龙血山】领罪

    一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踏仙君才放开他。楚晚宁原以为他会就此罢休,却不料嘴唇方才离开, 复又触上。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踏仙君总算餍足,他舔了舔嘴唇,漆黑的眼眸凝望着楚晚宁的脸。  

    “没变,是你。” 

    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 遇到的变故也太大。楚晚宁静了片刻,才终于沙哑开口:“……过去的事情, 你都还记得?”  

    “自然。”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踏仙帝君的神情便有些阴郁:“十大门派联手围攻, 本座甚厌。”  

    “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  

    踏仙君眉宇间的阴森稍稍淡去,却笼上另一层灰翳:“踏雪宫你阻我大事, 本座甚恨。” 

    楚晚宁又问:“那么,你记不记得自己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华碧楠施救。”  

    “具体如何?”  

    “这个自……”然却没有再说出口, 踏仙君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怔忡。但这种怔忡也没有持续太久,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 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踏仙君皱眉道:“你刚刚说什么?”  

    楚晚宁就不吭声了。 

    他差不多知道师昧究竟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 自古人心最难掌控, 墨燃死后,师昧做不到完全驾驭这具尸身的情感,也不敢将墨燃本就错乱的记忆打得更加支离, 所以只好选择极少部分会影响到墨燃听命的重要事情,将之抹除。  

    眼前这个踏仙帝君, 恐怕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利器。

    楚晚宁合上眼眸,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喉间就涌上一阵腥甜。他剧烈咳嗽起来。  

    “墨燃……”他唇间染着血,抬起含着水雾的眼,“别再替人做事了。你已是一具躯壳,早当安息。你……咳咳。”  

    眼前阵阵发黑,那些零散的碎片又开始上涌。  

    你应当回到过去了,你已当长眠地底,这里不属于你。  

    但是这句话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口,楚晚宁只动了动嘴唇,意识就又开始涣散—— 

    最后他只看到踏仙君蹙着眉头,正和自己说着什么,那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庞似有些躁急。  

    “楚晚宁,”他模糊听到他在唤他,一如前世,“晚宁……”  

    他闭上眼睛,灵魂再度融合的疼痛又侵袭而来,接下来的事,他就再也不知道了。  

    千山外,林木萧瑟。 

    蜀中这几日一直在下着淅沥小雨,连带着驿站木棂都生出一层细霉,从驿站小窗望出去,成串的水珠自竹叶上滴落,坠在潭里,泛开点点涟漪。  

    忽然,一双鞋履踩进积水中,天光云影破碎。  

    墨宗师出现在了死生之巅的曲回山道前。   

    自龙血山惊变后,他的灵力不曾恢复,无法御剑,他因忧心死生之巅安危,从龙血山马不停蹄赶回去,一共花了四天时间。   

    这一路上,他其实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缘何会重生,比如前世的楚晚宁为何要在龙血山石洞布下这种玄机,比如师昧。 

    想了很久,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原本就不是个聪慧的人,如今备受煎熬、左右忧心,就愈发无法安静下来细细思考——师昧终究是懂他的,楚晚宁是他的软肋,只要楚晚宁将往事想起,就无疑宣判了他的死刑。他心乱如麻。    雨渐渐大了起来,墨燃迎风站在死生之巅的山阶入口,他仰起头,丝丝缕缕的银霜拂落于脸庞。面前,一条石阶蜿蜒曲折,通往云蒸霞蔚的山巅。  

    这一条山道,生也走过,死也走过,悲也走过,喜也走过,两生行了无数次,从少不更事的青涩时光,到尘埃落定,负罪归来的今日。 

    天很冷,夹杂着雪籽的雨水落下,打湿了他的黑衣,凝染了他的发鬓。 

    青年本当无烦忧,朔风吹雪白了头……   

    墨燃闭了闭眼,步上长阶,朝山上走去。 

    一个自投罗网的罪人,终于“吱呀”推开了死生之巅丹心殿的朱漆大门。 

    门,缓缓地打开,他两辈子的疯狂与荣华,噩梦与黑暗,都缘即于此。 

    他想起前世,二十二岁那一年,他改丹心为巫山,匾额砸碎,尘烟弥散。他立在旧匾之前,在此发誓要踏遍诸仙,为尊天下。  那一生在此堕落,这一生也当在此终结。 

    丹心殿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得比蛟山讨伐徐霜林那次更多。 

    听到开门声,众人回首,但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立在门槛前,脸色苍白,额前沾着几缕湿透的黑发。天光逆于他身后,穹庐是铅灰色的,雨雪霏霏。  

    谁都没有想到墨燃会这样忽然出现。 

    他是蛟山上那个以命换众人安平的英雄,还是孤月夜那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时间无人吭声,每双眼睛都盯着那个归来的男人。 

    信任他的人觉得他很可怜,又湿又冷,像冒雨回家的犬。而不信任他的人,只觉得他很可怖,阴沉幽深,像爬出地狱的鬼。  

    雨水不停地敲击着屋脊青檐,渗入阶前石缝,瓦上苔藓。  

    墨燃抬起黑漆漆的眼眸,扇子般的睫羽下,眼神润湿。他轻声道:“伯父,我回来了。”  

    “燃儿!你怎么——你怎么一个人?”

    薛正雍坐在尊位,他脸色很差,难得的不修边幅,铁扇随意摊在桌上,“世人甚丑”四个字潋着微光,宛如一场闹剧的批注。 

    “玉衡呢?”  

    墨燃迈进殿中,他像一滴水,在烧至十成反而宁静的滚油里落下,激起噼啪炸响,几乎所有人都在他进前的时候呼啦退了一大步。 

    “墨燃!” 

    “魔头,你竟有脸出来了!”  

    “你在孤月夜杀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还敢现身!!”  

    墨燃没有理会这些声音,这一路行来,他早已听说了孤月夜日前发生的血案。他也很清楚踏仙君会有多丧心病狂。几十个人算什么?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天下人在他眼里都是死尸,一个孤月夜而已,踏仙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疯子……你和华碧楠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你还想来做什么?今日众派高手都在此地,天音阁阁主很快也会到来。就算你诡计多端,善变至极,你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墨燃,你太狡诈了,你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把所有人都弄得晕头转向然后你的奸计就能得逞,你何其歹毒!”  

    周围是潮水般的抨击与诘问,一张张愤怒的人脸在涌动着。墨燃谁也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已多少明白了华碧楠——原谅他并不想叫他师昧——的用意。  

    华碧楠给他掘了一个坟墓。连墓碑上的铭文都写好了,华碧楠算的很清楚,他会自己跳进去。

    因为,在楚晚宁回想起前生的那一刻,墨微雨就已把自己判做了一具无药可救的死尸。

    结束了。   

    “无论你脸上戴着几张虚伪假面,今日豪杰云集,都要把你的真面目拆穿。”  

    “必须把你送到天音阁处刑!”  

    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刺入耳膜最多的就是三个字:“天音阁”。

    墨燃没有想到华碧楠会把天音阁也卷进来,巧合?还是早有谋划?  

    浩荡天音,是修真界数千年来流传下的古老门派。这个门派的掌门最早是天神与凡人的子嗣,后来则世代由血亲相传。一代一代过去,天音阁主的神血虽已稀薄,但依然极富灵气。虽然天音阁平时不涉红尘,但就像凡人信仰修士,修士也都信仰着天音阁的公正。  

    百年的权威都已难推翻,何况千年。所以哪怕上辈子踏仙君问鼎天下,最终也留了天音阁一方净土。师昧很聪明,把墨燃交给天音阁处置是再好不过的,没有谁会不服判决,也没有谁能不服判决。   

    大殿内喧闹一片,墨燃沿着绣满杜若的地毯走着,走到前方,而后站定。  

    “我……”  

    这个男人只说了一个字,鼎沸人声就忽地熄去了。他们盯着他,许多人的眼神又是仇恨又是警觉。 

    他们等他的辩解等他的失态等他的过错,他们伸长了脖子准备随时扑杀上来将这个诡谲的恶魔撕成碎片。 

    此人善恶难辨,行动莫测,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定要——    “我来领罪。”  

    鸦雀无声,甚至比方才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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