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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饵(112)

作者:崖生 时间:2023-03-28 11:17 标签:人鱼 年下 师徒 玄幻

  惑心一愣,不假思索道:“自然。”
  他这些年四方游历,才初来瀛西部洲不久,且这西海领主相貌如此出众,不论任何人若见过,想必都会印象深刻。
  沉妄顿了顿,又问:“圣僧四方行善,声名远播,本王也有所耳闻......不知圣僧,可也曾对鲛族施过援手?”
  只当他还在介怀之前的误会,惑心轻叹:“那日王上来鬼市之时,贫僧其实便是解救想那受困的鲛人,并非是要买卖。”
  “除那次......以外呢?”沉妄幽幽问。
  这些年走南闯北,遇见的人事太多,他哪能记下自己所救之人是还是鲛族,若非在水中,何以分辨?
  惑心不解他是何意,索性摇了摇头:“贫僧惭愧。”
  沉妄眼神微黯,目送他渐行渐远。
  想来,他并非他心下难以忘怀的那人......不过是与他想象中的那人的模样与气质,有些相符罢了。
  惑心拾级而下,缓缓拨着手中念珠。
  这西海领主虽然性情无常,虽然煞气深重,又遭邪祟缠身,可不知为何,他却能瞧出,他并非冷血邪恶之人。
  兴许,他真会是这乱世的希望。
  “看来,王上是很重视圣僧您呢。”
  一个男子声音从身畔传来,惑心一愣,见那异瞳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想起他还披着西海领主的衣袍,忙想脱下,可想起自己衣衫还破着,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方才......”
  “圣僧不必与我解释,这不是我身为侍臣该知晓的事。”广泽瞥了一眼他红肿的嘴唇,敛了视线,又道,“王上既赐你衣袍,圣僧便莫要脱下,否则便是不领王上的情了。”
  看来那药,是起了作用了。只是不知,这圣僧会不会发现自己失身于王上的事?
  惑心不知他在想什么,听他说自己是侍臣,那定然是常伴西海领主身侧的人了,兴许,会知晓那鲛女鬼影的来历?此念一起,他问道:“王上年纪轻轻,便身居西海领主之位,想必,一定经历过许多坎坷罢?”
  广泽转动眼珠:“圣僧,是想打听王上的过去?”
  他这是犯了忌讳么?惑心犹豫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问:“王上身患恶疾,命贫僧为他医治,贫僧想知晓,恶疾是何由来。”
  广泽皱起眉头,他跟在王上身边数年,自小伴他长大,也不知他身患什么恶疾,莫非,是指他夜夜被恶魇缠身,不得安眠么?可那,是因为幼时.......
  见广泽神色困惑,惑心又道:“是否.....与一位鲛族女子有关?”
  广泽似乎一愣,微微变了脸色,低声道:“王上之事,不是我们该打听的,圣僧虽是贵客,可如此也是僭越了。”
  惑心只好止声,心下叹了口气。
  不得知晓那鲛女鬼影的来历,他又如何对症下药?
  罢了,明日找机会,问一问他罢。
  正思索之时,二人在走廊间迎面遇上了一队来人。
  瞧见那来人是一位衣饰华贵的妙龄少女,身前还有位提灯侍女引路,身后更是跟着几位宦官侍从,惑心猜测,这位女子多半是西海领主的姬妾,便侧身避让到了一旁。
  “参见莲姬娘娘。”广泽低首行了个礼。
  不想,那莲姬却轻摇着羽扇,在惑心面前驻了足,
  惑心抬起头来,见这女子生得清丽脱俗,恰似一朵出水芙蕖,一双美目莹润如露,似乎也有着鲛族血统,故而眼底透蓝,正静静打量着他,目光似有些复杂意味,不知在想什么。
  “这位,便是传闻中游历四方、普渡众生的大梵教圣僧了罢?”
  惑心淡淡道:“娘娘谬赞,贫僧只是一位普通僧侣罢了。”
  莲姬深深瞧他,见他言谈之间,仍是气度出尘,不染尘埃,只是他身上披着的衣袍,却是如此扎她的眼。
  她嘴角勉强扯了扯,露出一道烂漫笑容:“圣僧过谦了。本宫自幼时起,便时常听闻圣僧事迹,早对圣僧心生膜拜。圣僧若不介意,可否去本宫苑中,为本宫讲一讲梵经?”
  “娘娘,恐怕不太方便。”广泽道,“圣僧虽是出家人,可到底是男子,娘娘是王上内人,还是要避嫌为妙。”
  “如此......那本宫去求一求王上便是,他素日最疼本宫了。”莲姬轻笑着,扇子轻摇,惑心只觉身上一凉,那披在肩上的衣袍竟然被扇风刮得滑落下来。
  身上破裂的僧袍曝于人前,惑心一阵窘迫,刚刚拾起,却听那莲姬“呀”了一声:“这不是本宫为王上亲绣的衣袍么?”
  惑心一时浑身不自在起来,顾不得衣不蔽体,便将衣袍递去,他不便解释——出家人不打诳语,迟疑了一下,只得道:“既是娘娘亲绣,贫僧便不便穿着了,请娘娘收去罢。”
  “珠儿。”莲姬朝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时接过了衣袍,便带着一众侍从扬长而去。
  广泽看了她一眼,领着惑心边走边道:“圣僧勿怪,莲姬娘娘因有鲛族血统,又与王上有些缘分,故而得以常伴王上身侧,脾性是娇纵了些。”
  “无事,贫僧,并不介意。”圣僧摇了摇头,没有多话。只是一路行去,走廊两侧的侍卫都向衣衫破裂的他投来古怪眼神,令他有些难堪,只得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
  驻足于亭中,远远瞧见那着白色僧袍的修长身影远去,女子瞥了一眼侍女手上的衣袍,眼底泛起一丝幽澜。
  “寻个隐秘之所,烧了罢。”
  .......
  “圣僧,你看看,这宫苑可还满意?”
  将惑心引到一座临湖的宫苑前,广泽道。
  甫一入内,惑心便闻得敲木鱼的响动声声急切,简直如打鼓一般。睁眼瞧见他,无过唰地站起身,看见他此刻模样,瞳孔一缩:“圣僧!.......你身上怎么湿了?衣衫还破成这样?”
  “无事。”惑心摆摆手,看了看四周,见他们带来的包袱搁在桌上,便取出一套干净的白色僧袍,解开了衣带。
  无过一愣,见他剥去湿透的衣衫,白皙优美的身躯蓦然现于他眼前,在烛火间微微泛光,心一时犹如鹿撞,连忙背过身去,下意识地握住了胸前玉佩,默念起梵经来。听着身后细微响动,本来烂熟于心的梵经却是念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惑心披上干衣,正要系上腰带,目光扫到什么,手却是一滞。
  他腹下一处如同心结似的淡红胎记,不知为何,色泽变得艳丽起来,宛如点了胭脂一般。稍稍一碰,便觉一阵酥麻。
  他慌忙撤开手,不敢再碰,系好了腰带,眼前却俱是那池中旖旎之景,不由摇了摇头,恨不能将这记忆甩出脑海。
  怎会如此?
  他盘腿坐下,执起木鱼,敲击诵经起来。
  听见背后响起木鱼之声,无过方敢回过身去。
  目光落在圣僧无欲无求的脸上,他苦笑了一下,背对着他盘腿坐下,掰开一个法饼,回过头,欲言又止。
  他知晓,圣僧一向是不进水米的。他恐怕根本不是人,而是天上下凡来普渡众生的神罢。他这个早就剃度出家的小小僧侣,竟然对神怀有这般不洁的心思,实在是罪该万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心思的呢?
  似乎,他也无从知晓,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他剃度成为他弟子起,六根就未清净过。
  敲得有些累了,方觉脑中杂念散去,惑心睁开眼,道:“无过,那梳子呢,给我罢。”
  无过呛了一下,将法饼咽下,掏出那木梳递给他。
  “香烛,圣水,符咒,朱砂。”
  无过将这些东西一一从包袱里取出,摆放在他身侧。知晓惑心要做什么,无过在他对面盘腿坐下:“圣僧,那个夕儿,会在这附近吗?”
  “我亦不知。”惑心摇摇头,目光扫过一旁的更漏,道,“只是此时正值三更,阴气最甚之时,夕儿既然在这座岛上,不妨一试。无过,你为我诵经护法。”
  “圣僧小心些。”无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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