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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小熊以后(37)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3-03-27 11:31 标签:甜宠 脑洞 都市童话

  他把电脑塞回谈默手里,拔腿飞奔,隔几十米又回过头来,确认谈默还在原地,然后才继续往前狂奔。
  跑到最近的自助银行,他取出两千块钱,插卡的时候手在抖,密码都输不好。
  取完钱,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内兜。再跑回去,他喘得不行,嗓子干得反酸,可是一秒钟也没有停。
  他以此生最麻利的动作扒下外套,强行披在了谈默身上,“穿走。”
  谈默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他,眼神是迷茫和空洞的。
  “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别在这个时候跟我客气,好吗?”肖嘉映几乎是恳求,“我、我比你大那么多,不能眼看你挨冻。”
  谈默愣了一秒,用力转开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嘉映被夜晚的寒风吹得牙打颤,没办法再站下去。再站下去谈默一定会把衣服还给他。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天冷,早点回去。”
  他强撑着微笑说了这么一句,又像从前一样揉了揉谈默的头。
  谈默没躲,脸朝地面死死垂着。


第24章 不动声色
  冬天出生的孩子天生慢热而孤独。
  对于这一点,肖嘉映不是典型,谈默才是。
  安葬完母亲以后,谈默十几天没跟人说过一个字。他翻过学校的围墙,跟流浪汉打过架,从地上捡过吃的——就在便利店后门,那些当天过期的面包。但就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尤其不想听到什么这孩子没妈了,真可怜之类的话。
  所以这十几天说得好听是在游荡,说得难听就是在流浪。不过这十几天,有样东西他一直不离身——
  肖嘉映的笔记本电脑。
  早就没电了,开不了机。
  他背着它进出网吧,在公共厕所洗脸,在快餐店过夜,像下水道的老鼠背着最后一粒米,像迷失在沙漠的人背着最后一口水。
  为了给母亲办后事,他已经把积蓄全部花光了,包括从房东那里抢来的一千八。
  不可能再回学校,因为读不起。也不可能回老家,因为老家的房子两年前就已经变卖。甚至不可能回医院取妈妈的遗物,因为欠的医药费还没还清。
  后来经过一间尘土飞扬的工地,他被门口八块钱一份的盒饭吸引。
  翻遍身上所有的兜,凑不齐。里面在招工,没有什么犹豫的余地,他走进去。
  “干活?”
  包工头叼着烟上下瞅他:“才多大啊你小子。”
  “十八。”
  包工头冷笑了声,没拆穿他,只是让他滚,“回家喝你妈的奶去,别连累我们整个工地被罚钱。”
  谈默冷然地说:“工钱我只留一半,剩下的归你。”
  他要的是个睡的地方,和能填饱肚子的数目,仅此而已。
  对方自然而然就答应了,并且在接下来的那一个月,渐渐对他另眼相待。
  普通的16岁男生不可能有他这么能吃苦。况且他脑子活,话又少。
  钉木板、捆扎钢筋、抹腻子,什么活都干得有模有样,后来甚至连焊接都学会了。一个月前他还在学校上课,学物理化学,一个月后他在工地扛水泥袋,耳朵、手指、脚趾,到处冻得是疮,肩膀上满是磨出的水泡。
  如果肯低声下气去求老师,肯作为贫困生代表上台领钱,做一段感恩戴德的发言,或许他还有机会读下去。
  但他不肯。
  16岁的他很多事没想明白。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自以为很有尊严,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也是最不成熟的表现。
  如果尊严就能换来钱,那简直应该谢天谢地。
  在工地成功落脚后,谈默找到机会回去了一趟,给肖嘉默还电脑。
  之所以耽搁这么久不是想霸占,只不过出于某些说不清楚的原因,他不想让肖嘉默看到自己这副可怜的模样,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那天晚上在路口等了很久,但跟肖嘉映没说上几句。肖嘉映为什么突然跑开,谈默不知道,但也留在原地等人回来。至少这样,算是肖嘉映所谓的听话吧。
  回到工地才发现羽绒服里有钱。
  躺在又硬又薄的木板床上,谈默辗转反侧。
  他想过要把钱还回去,也想过留下它,等自己赚到钱再报答肖嘉映。他甚至想过回去向肖嘉映求助,告诉肖嘉映他想读书,想有个住的地方,想吃顿饱饭,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
  可是自尊让他没有那么做。再说他不能假装不知道,肖嘉映的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凭什么让他帮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赚到钱还清这两千。
  可惜肖嘉映很快搬走了。
  甚至没等谈默攒够钱买部手机,肖嘉映就已经搬离了最早的住处。他们失去了联系,像两颗小石子掉进汪洋大海,你不认得我,只有我认得你,但那没什么用。
  命运的洪流裹挟着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渐渐连记忆都被冲刷干净,直到两个人同时走到鬼门关前。
  对谈默来说,再不还清,就再也没有机会还清了。
  搬家后的几个月,肖嘉映常做同一个梦。梦里并没有具体的事,只有个模模糊糊的画面。
  是一个男生的背影。
  画面是晚上,陌生的房间。不,不是房间,而是集装箱,又脏又挤的集装箱宿舍。有个男生盘腿坐在双人床的下铺,背弓着,头低着。他在用瘦出背筋的双手沉默数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一千五,一千六,一千七……
  还要再等一个月。
  男生的头发长了,不再是板寸,而是凌乱的短发,整天在水龙头下随意冲水,怎么睡都是乱的。
  没有戴帽子,什么也没有戴。肖嘉映不认得了,戴不戴都不认得。
  清早从异地的宾馆床上醒来,肖嘉映心脏砰砰直跳。
  怎么会又做这个梦?
  都想不起有几年没梦到过刚才的画面了,那是谁?
  坐着发了会呆,他起身洗漱,拿冷水好好地浸了浸脸。
  或许是这段时间失眠太严重,所以大脑才会这么混乱,梦到一些有的没的。
  收拾好东西,他乘车返回临江。
  路途中,窗外景色不再像上个月那么萧索,许多树枝上已经有新树叶长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希望如此。但即便不是,想必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
  见熊一面仿佛有魔力,肖嘉映的心不再惶惶不安。
  冥冥中他感觉熊还会再回来。熊还会回来,代表一切还有转机。所以哪怕病情偶尔还是会反复,他总能靠着意志力,将刀从手腕上拿开。
  两周后,二级主管找肖嘉映谈话。
  果然如他所想,部门打算把晋升名额给他。不过给也不是白给的,他不仅要参与答辩,假如晋升成功还要相应的承担更多项目。
  “这段时间想必也休息够了吧,收收心,投入工作。”上司拍板,语重心长地说,“本来你前两年绩效分不够,这回没资格被提名,是一级主管特别申请才拿到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准备,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嘉映唯唯诺诺地答应,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回到工位,开始准备材料,但首先要列举自己进公司以来都做过什么项目。他手指敲了会键盘,从远到近,思绪就顺着时间线跳到了熊身上。
  好像是小半年前捡到熊的?
  当时自己在做,啊,马可尼项目,可穿戴芯片研发。然后就开始跟熊拌嘴,带它出去玩,成天做大梦,一边当病人一边当家长,简直身心俱疲。
  对,身心俱疲。
  试问哪个家长带熊孩子能不心累?
  它那么不懂事,说话不中听,酷爱冷嘲热讽,并且不分场合地充当牛皮糖,自己走哪都要把它揣上。它的那张嘴,论冷战论吵架都是第一。它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顽劣,成天在家搞破坏,不让它碰的东西它偏碰,哪壶不开它偏提哪壶。
  它最讨厌别人叫它弟弟,可明明就是弟弟。
  它脑子不至于有问题,但性格缺陷很明显,认识它算我倒霉。
  想着想着,肖嘉映喉咙痛,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不好的情绪带走了。再这样下去又该写遗书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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