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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仇不报非教主(10)

作者:绫城 时间:2017-09-10 21:08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他的话头偏偏断在此处,勾得在场人满腹疑问,不由得都竖着耳朵,听他说下去。而孙思仁则面色发灰,舔了舔焦躁的嘴唇,看了眼身边的孙妙儿。
  “在下听闻江湖里有三样无数英雄争夺的宝物,七星结魄灯,鱼肠剑,还有……”他转过头,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若有所思的孙妙儿身上“作为青城掌门夫人的陪嫁的舒清琴。”
  “早在之前,我们青城就丢了琴。”孙妙儿道“为这事,我们还特地广发了英雄帖,诸位必定有所耳闻。我想这事是我家家事,和我爹一事没有联系,没必要再提。”
  孙妙儿脸色绢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已经漏了怯。
  “听听谢公子说得也好。”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句,没有人反对,便由着谢不敏说了下去。
  “舒清琴作为武林至宝,不单是因为其琴声音清亮,绕梁三日有余音,更是贵在它的琴弦。”谢不敏如述家常般继续“七根琴弦皆由玄铁打造,弹时要用内力催动。乐曲优美不说,更是一件难得的武器,不,该说是凶器才对。对吧,孙掌门?”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目光投向孙思仁,却叫错了称呼。
  孙思仁脸色难看“荒谬,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要说是我用这舒清琴杀了我亲哥?且不说他是我血肉至亲,就说这舒清琴的用法是我……嫂子家的不传之秘,祖祖辈辈传女不传男,我又怎会晓得?”
  “有理有理,”谢不敏为他鼓了鼓掌,伸手拍了两拍“来人,上琴。”
  琴都在他手上?
  霍然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谢不敏,却意外撞到了沈之珩投来的目光,别扭地转过脸去。
  谢不敏手下的人动作很快,悄无声息地送上后就自觉地退了下去。
  霍然于乐器上颇有几分造诣,但仔细瞧去,那琴与普通上等货色并无多大区别,正如谢不敏所说,奇就奇在那琴弦上,琴弦根根闪着凛冽的寒光,让人不由得胆寒。
  只是如今那七弦琴,已少了四弦了。
  “我觉得光是有这琴还不够,还欠一个人。”谢不敏从容不迫地道“沈盟主,可否问你借一个人?”
  “自然可以。”
  “阿秋,去把前些日子被掳去的养马那人给叫来。不过我倒是有些遗憾,”谢不敏修长的手指拂过残缺的琴弦,令它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都说到这份上了,孙前辈还真以为今天能让你蒙混过关了?”
  他的这声“孙前辈”叫得孙思仁面色难看,怒道“你别以为你是爻一卦的徒弟就能颠倒黑白了,我孙思仁今天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和你辩一辩是非曲直!”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霍然只觉得……
  为什么不直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站得脚都快麻了啊。
  -
  长生被喊来了,交叉着双手有些局促。
  谢不敏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你叫什么?”
  “长生?”
  “在华山多久了?”
  “十三年。”
  “月钱几何?”
  “五钱。”
  “婚否?”
  “未曾婚娶。”长生说到这句话,使劲搓了搓粗糙的手掌。
 
 
第18章 第十八章
  沈之珩此时打断了谢不敏温和地问话,厉声道“在十数日之前,有人许了你一大笔银子,让你替他办一件事,可有此事?如实报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有半句假话,我绝不留情!”
  他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字铿锵如剑,直刺得长生双腿哆嗦,不由自主地跪倒了“掌门明察,是小人一时糊涂,是小人一时糊涂啊!”
  他干巴巴的脸上像涌出了泉水一般地满是眼泪“我只是想娶个婆娘,想住个院子,但是我这一点儿钱一赌就都输没了,哪有人能看得上我啊?那天有个人给了我一大包银子,我一时财迷心窍,才做了那事!”
  孙思仁眼中都是没来得及收起的讶然,冷哼一声,声音倒很硬气“那你倒认认,那人是我不是?”
  沾着眼泪鼻涕的长生狐疑地瞧着他,却还是摇头了“身量挺像,但长相不一样。那个人厚唇塌鼻,脸上有一大块红痣,比你好看一点,不是你。”
  他自顾自地俯首继续认罪“他让我教了他御马之术,又让我去采了让马暴躁的草料……过了一段日子后,还让我把他给的东西准时扔在马厩附近。我想这只算偷偷赚个外路钱,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给的大包裹里面是个死人啊!”
  长生心有余悸,双腿抖个不停“我哪有那个胆子做这个事,我再没能耐,也知道这不是把脏水往我们华山泼吗?于是我连夜想跑,可是华山又有宵禁。我又想着第二日趁着采买跑了,可是谁知道就出了事……”
  这里不用他提,众人也知道说的正是华山抛尸,多人被掳之事。
  “家师遇上的事,以在座各位的才智,应当也猜出来了。”谢不敏瞟了眼孙思仁“家师正巧撞见天下众豪杰求而不得的舒清琴,却被孙前辈偷偷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埋藏。家师使了点手段弄晕了孙前辈,派我来问一问他,这琴,是要还是不要了?不要的话,与其暴殄天物,不如转赠于他。”
  孙思仁终于怒极,道“一派胡言。凭你三言两语,如何取信于人?我倒说是你盗取舒清琴在前,血口喷人,诬陷我杀害我兄长在后!你言之凿凿,可有证据?一切都由你这个黄口小儿胡说八道,各掌门切莫中了他的女干计!”
  他拍了拍桌,意图借力而去,谁知浑身像泄了力一般,让他连站都站不稳,颓然跌坐在椅子里。
  孙思仁越加气急“你,你竟然给我下了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何时说你杀害了你兄长,”谢不敏慢悠悠地踱步到了孙思仁身边,伸手一抹,揭去了他脸上覆着的薄如蝉翼的□□“孙掌门?”
  众人再看座上喘着气的人,眉间黑痣若隐若现,不是早被盖章死亡的孙掌门还是谁?
  被剥离了伪装,孙思诚几乎是恼羞成怒了,他鼓鼓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我诈死也只是为了引出真凶,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我内力并不精纯,和思仁也是不相上下,怎么可能能用舒清琴一击杀了他,更没有锋利的柳叶刀能切……”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紧紧闭上了嘴,身子像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般抖动。
  孙妙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她曾经明亮坚定的眸子“沈掌门,我也想明白了。就别让众位看笑话了,还是由我来说吧。”她苦笑着看着怒视着她的孙思诚“爹,一步错,步步错,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下人像算好了一般,将那存着“孙掌门”尸身的冰棺抬了上来。孙妙儿只看了一眼,便说“二叔颈部刀口锋利,一般人必定认为是被灌之内力的柳叶刀所杀。但柳叶刀薄而短,无法贯穿,更别说能立切首级。还有一物也能造成这样的致命伤口,那就是舒清琴。”
  她笑容凄楚,“它琴弦极韧极利,和柳叶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魔教来袭那日已是黄昏,我二叔骑快马追敌而去,那马早服过被人添了药草的草料,失控的烈马奔腾,正好让他撞上精心算计过固定在树上的琴弦,首级当场滚落,失血而亡,这才会致使二叔身上全无伤口,却死得不明不白。舒清琴存在有重重机关的暗室里,外人是绝不知如何CAO控的,也只有爹才能毫发无损地把它取出来。关于舒清琴丢失一事,我早觉得蹊跷,却没想到连这事都是爹做的……爹,我猜得对吧?”
  孙思诚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妙儿……”他只喊了这两个字,就停了,也是露出了难看的笑容“我只当这是万无一失,却不料能被人撞破我埋琴一事……也是,从看见谢公子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出这个劫,没想到报应来得这般快。”
  “师兄!”王柏杨眼中闪过急切,话梗在喉口“你为何要……为何?”
  “魔教不除,始终如悬于我头顶的大刀!”孙思诚说起这事时眼睛里难得地闪过明亮的光影,连嘴角都有一丝快意的笑容“我日思夜想,想到不如让我来推魔教一把,让思仁担了杀了掌门的名声,让武林不得不除了他魔教!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到声音撕裂,喑哑难听“这事我早和思仁商议过,我愿引刀就戮,由我去当刺开魔教大门的那柄长-枪。谁知他竟优柔寡断,还说我思虑过度,我便想,既然他不愿全我这大义,便由让我成全他吧!我照样会再退隐江湖后替他照顾妻儿,求仁得仁,这何错之有?”
  “荒唐……”明空方丈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句。
  难得的一片寂静,偌大的屋子里竟没有再开口,众人都奢侈地任由时间淌过。
  孙思诚的眼里时而流露着狂热的眼光,时而又闪过茫然和内疚,不过短短几炷香时间,他宛若苍老了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
  常态课上完了,中间出现了小错误,组长并没有骂我,好感人。
  我今天开始真的是要纯裸-奔码字了,非常害怕。
  所以留言收藏来安慰我一下吧~
 
 
第19章 第十九章
  孙妙儿似乎被刚才那一番话抽干了气力,纤细的身子依旧挡在孙思诚身前,只是再没先前的英气和悲愤。
  过了许久,她才近乎祈求地说“我二叔已经走了,如今再怎么对待我爹也于事无补,不如……就全了他的心愿,让他领兵剿灭魔教如何?若成了,对武林,对江湖也是大功一件,就当让我爹将功赎罪,若不成……也是我爹的命数了。我孙妙儿也愿随父出征,绝不退缩!”
  她挺直了胸-板,目光坦荡荡。
  刘成一和明空,王柏杨,严素灵几人都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觉得她所言有些道理。一是难以处置孙思诚一事,江湖上也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传播出去未免对宗派的名声有损,二是正好借了这个由头,敲打敲打魔教。
  他几人刚要点头,就听到有人朗声打断“不必了。”
  沈之珩的声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道,透风而来。
  当初众多名门正派的名士英豪推沈之珩为盟主,一是看中他的家学渊源,二则是因为沈之珩是难得的清流,从不与别的帮派走得过分亲近,最能服人心。
  沈之珩向来都是最温吞的人,既不去拔尖儿,也不做末流,只求个不偏不倚。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当他是条船,只会在水里顺流而行,偶遇到风雨也只避而不退,根本想不到他有一天会逆流而上。
  沈之珩瞧也不瞧孙妙儿微张的嘴,道“我且问问众位,若真讨伐魔教,循了什么理?无非是论个是非善恶,邪不胜正,我们说魔教为非作歹,泯灭人性,那么请问——”
  他伸手一指,正对住孙思诚“由这样心术不正,不仁不悌之人去领兵剿灭魔教,那我们和我们嘴中罪无可恕的魔教又有什么区别?数百年来,剿灭魔教的口号一直在喊,可我们几代人何曾近过魔教一步?并非是魔教他当真是坚不可摧,固若金汤,而正是我们这自诩名门正派的内地里风气云涌,难成一股!”
  没想到他会把这私底下的事抬到明面上来说,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孙妙儿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得霍然心里很是爽快。
  你们装什么为民除害啊,你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害了!
  他再看了看沈之珩,觉得以前还没看出来,现在这人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他鬓边的发都比以前多了几丝俊朗。
  孙妙儿反应很快,道“我爹也是为了全武林着想,你以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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