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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成魔(7)

作者:寒鸦 时间:2022-07-03 10:07 标签:破镜重圆 宠文

  赵渊被他说得心头又拧了一把,他叹息一声:“事有轻重缓急。我的事情容后再说,如今着急的是不能真的让瑞邈在诏狱里受刑。我去北镇抚司,请他代为帮忙便是最快的捷径。于此同时,你先回家,我这边若不成即刻给你消息……你再去请段大人求首辅,这般两手准备才最为稳妥。”
  他抬头看段宝斋。
  “太初结婚前便说过了不会给我响应,他没有做错,是我一心付明月,明月本无意。有这样的结果,只能算是咎由自取。你不要因此对他生气……如今和离书确实还没给出去,因此我与太初还是夫妻。求自己的结发之人,没什么丢脸的。”赵渊道,“我感谢你为我不平,只是你若还当我是兄弟、当瑞邈是兄弟,就听我的。”
  “可——”
  “人命关天。”
  段宝斋一跺脚咬牙道:“好,我现在回家等你消息!”
  他说完这话让下面人牵马过来,赵渊在轮椅上坐着,看段宝斋快马加鞭消失在王府街上。
  那轮椅宽大安稳,是赵渊心爱之物。
  他的轮椅换过一次,就在谢太初入了王府第一个月后。
  谢太初擅长木牛流马之术,研习过他的习惯,倾心造了这轮椅送他。不知道是何种机关,轮椅行走流畅、少了许多颠簸,下面有机括可藏弩箭十支,又有暗格左右各一,放了他平日喜爱的零嘴果脯。
  他得了便十分喜爱,视若珍宝。
  “郡王喜欢便取个名字吧。”谢太初道。
  赵渊想了想,说:“叫还巢怎么样?”
  “还巢?”
  “日之夕矣,倦鸟还巢。”赵渊瞧他,眉目含情,“我心系太初,无论白天飞到哪里,傍晚最终都要回家的……”
  谢太初眼眸深邃,幽幽看了他片刻,便移开了视线。赵渊那会儿开心幸福到了极点,哪里还介意谢太初的安静。
  他喜爱还巢,坐在宽大平稳的轮椅里,就像是被谢太初环抱般安心舒适,总有一种错觉,这还巢像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
  谢太初也仿佛是可以为他共担风雨之人。
  如今仔细想来,那时谢太初没有回应这样的情话,也并未曾承接这份情义。
  日之夕矣,倦鸟还巢。
  行人路远,渺无归期。
  是他一直忘了,他与谢太初本就不过路上行人一般的缘分,没有交集。
  “郡王,我们走吗?”奉安问他。
  赵渊回神。
  “走,我们去北镇抚司。”


第7章 野火【修】
  此时已快到宵禁的时候,谢太初听见外面打更人敲了梆子,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夜既然深了,我便应告辞。”他起身站直,“北镇抚司终究不是饮酒做学问的地方。”
  舒梁轻笑:“道长这是要着急回王府街吗?难道真就惦记着乐安郡王?”
  “乐安郡王是我夫君,我自然应回郡王府中。”谢太初道。
  “道长何必装的情深款款,小情小爱入不了您的心房。”舒梁说。
  “倾星阁人修无情大道,众人皆知。”
  “权谋权谋,为权而谋。”舒梁一笑,“道长本是修仙之人,入仕难道不就为了翻动朝局,搏个富贵荣华?又故作什么清高?让我说,太子以为是郡王绑住了你谢太初……却不知道乐安郡王不过是你一个避世的借口。与他成亲,便不会再被太子忌惮,才可在这风谲云诡的朝局中纵横睥睨而不引火烧身。”
  舒梁步步紧逼,便是谢太初涵养再好,也终于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不知道宁王与秉笔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要倾星阁一句话。”舒梁说。
  “什么话?”
  “宁王赵戟身负天命,乃是未来天子。”舒梁面不改色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可这吓不到谢太初。
  他面容平静,瞧着舒梁:“谢太初道行尚浅,窥探不出天命几许。”
  “倾星阁之言,本就是天命。”舒梁道,“道长开口,便值万金,千万富贵、尽付尔身。”
  谢太初面色平静,眼皮子都不太,掖袖作揖道:“天色不早,告辞了。”
  他转身推门边走。
  舒梁在他身后扬声笑道:“道长这般,真快让人以为你与赵渊有情谊了。”
  谢太初身形微顿,接着便踏步流星出了北镇抚司。
  推门而出,他抬头瞧见了月下的乐安郡王。
  郡王此时正坐在还巢上。
  那是自己亲手所造,郡王视如珍宝,出门若买了糕点,便藏些在暗格中,遇见自己时,便拿出来,献宝一般地递过来。
  “太初,我有好东西送你。”
  赵渊最开始这般说的时候,他总以为有些什么珠宝金银要奉上。
  可是在赵渊摊开的掌心里,有时候不过一个苹果,一块儿糕点,甚至还有过一个香囊、一个蝈蝈笼子。
  像是他交友,也从不只结交贵族官宦,喜爱什么人便结交什么人,随行肆意得很。
  一点不似宗亲贵族的做派。
  后来次数多了,谢太初才明白,所谓的好东西,是让赵渊喜悦的东西,他把内心的喜悦,拿来同自己分享。
  像是递上了自己的心。
  是真的……诚心实意,不染尘埃。
  *
  赵渊赶到北镇抚司门口的时候,沈逐正扶着一瘸一拐的汤浩岚从衙门口出来。
  “沈大哥,瑞邈!”赵渊坐上还巢,让奉安推至二人身旁,仔细打量汤浩岚的全身,除了些擦伤,没有别的外伤。
  “只是些轻微外伤,左脚在被捕的时候崴了,没什么大事。”沈逐说,“我这便送他回家。”
  汤浩岚本别着头,不肯看他,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一把把他推开,踮着脚尖踉跄两步,怒目圆睁:“沈逐,你助纣为孽!”
  沈逐抬眼看他:“我入北镇抚司任职,便要受衙门管束。上司有命,不得不受。”
  “上司?舒梁吗,一个不尊正统、逆行倒施的阉人,满朝士大夫唾骂之,你却上赶着讨好顺从。不要脸之极。”汤浩岚气道。
  沈逐争道:“我沈逐虽然是贾人子【注1】,可先入锦衣卫,后进北镇抚司,忠心侍奉天子,自问无愧。今天我沈逐缉拿你是听命行事,可你汤瑞邈在市井酒肆妄议天家私事难道没有错?”
  汤浩岚打断他的话:“自古天家无私事!”
  “若不是我出手,你现在的腿脚便不是崴了,有心讨好舒梁之人必断你双足,让你在去北镇抚司的路上就吃尽苦头。”沈逐说完,微微缓和了语气,“不要争了,是我做得不对,少了兄弟情分。我送你回——”
  他伸手要再去扶汤浩岚,没料到汤浩岚气得眼眶发红,大手一挥,挥开了他的手,踉跄后退几步,扬声骂他。
  “我不用你管!便是腿断了也好过看你沉沦权欲之争!”
  沈逐僵在了当场,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习惯性的握在了腰间绣春刀上,然后紧紧握住。
  他后退一步,不再看汤浩岚。
  “瑞邈,沈大哥也有难处。你别讲气话。”赵渊连忙说。
  汤浩岚负气笑道:“不是气话,我没有他这般的兄弟!”
  说完这话,他便一瘸一拐地往镇抚司街口而去,赵渊无奈,对奉安道:“他受了伤,奉安你驾车送他回去。”
  “这怎么好?车辇走了,您一会儿如何回家?”奉安问他,“天都暗了。”
  “瑞邈家离这边左右也不算远,你送了他到家,回头再来迎我就好。快去!”
  奉安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让车夫驾了马车已经赶上,拽着汤浩岚便上车,任汤浩岚怎么生气也不松手,把他塞入车里便走了。
  赵渊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瞧沈逐:“沈大哥,你别往心里去。瑞邈一向耿直冲动,等想通了关节所在便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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