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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臣为邻(上)(37)

作者:雾十 时间:2018-01-28 16:21 标签:甜文 重生 穿越时空

  “……哈?”顾安一愣,回头茫然的看宅老,我们什么时候约定的一起看礼物?
  宅老在谢介看不到的后面给顾安又是赔礼又是作揖,希望顾安能够多担待,多体谅,他们家世子热情起来是真的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如今这样,大概是和帝姬没说尽兴,憋得慌,想找人弥补一下。
  “你躺着嘛,我不介意的,我就坐旁边陪你。”谢介热情又好客,当真就搬了个小板凳,乱没有形象的坐到了他表弟的床头,还非把他表弟摁回床上。
  表弟是真的很娇弱啊,谢介想着,他刚刚明明感觉自己压在表弟胸膛上的手没怎么用力的,但表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却明显更加惨白了,还出了一头的冷汗。吓的谢介都不敢再动对方,也不敢开口问,为什么都在屋子里了,表弟还穿的这么多。
  顾姓表弟也很忧伤,痛的都说不出来话了。他强忍住才没有因为吃痛而倒吸凉气。
  顾安自我反省,他今天为什么要那么早出门锻炼,惹上这么一位。最郁闷的是,他感受的到谢介的一腔好意和小心翼翼,知道谢介是真的想和他交流感情,别无他意,搞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样的赤子之诚。
  一仰头,顾安就与谢介黑白分明、关切异常的眼眸对上了。
  “我,没事,别担心。”顾安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忍痛安慰那个让他这么痛的元凶,还要做出一副他其实一点都不痛的样子。
  “真没事?”谢介还是有点不放心。
  顾安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只能煞白着脸,摇了摇头。
  “呼……”谢介这才长出一口气,表弟刚刚的样子真的吓到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表弟这不是体弱,而是受了什么重伤。他娘不可能在家里窝藏什么被追杀的人吧?说真的,以他娘的地位和能力,哪怕真包庇了什么人,也没必要让对方隐姓埋名啊。
  顾安看着明明比他年纪大,但看上去一举一动还是像个孩子的谢介,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这位世子真的很可爱啊。
  一时大意,笑的反而加重了腹部伤口的疼痛,顾安又闷哼了一下。
  “你就是我娘说的,她去密州驰援的人呀?”谢介本以为他娘会拿什么大人物当借口的,不过想想用救自家亲戚的说法好像更能说得通。能让大长公主不顾危险,深入敌人腹地去救的,自然只可能是已逝的驸马还在世的亲人。
  “是。”顾安是真的很疼,嘴唇一片青紫,说话也有气无力,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谢介真的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绝世高手,能够伤人于无形。
  “你怎么出现在密州?”顾家在山阴,表姑父做官的地方叫东阳,基本还是在南方这一带晃悠。那为什么家中的嫡长子,要孤身一人前往比北京大名府还要北的密州呢?
  “游学。”顾安如今的状态就是,能少数一个字就少数一个字,每发一个音都像是在刀尖上游走。他也是真的很能忍的类型,哪怕痛成这样了,除了面色这种控制不住的地方以外,其他都能生生的表现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谢介本就对他人情绪的感知不够敏感,见顾安没事人一样,就真的以为他没有什么事了,开开心心的准备和表弟唠家常。
  “游学我知道呀,我爹当年也爱出门远游呢。”
  相比起前朝那种晚上有宵禁、出门需要路引,管理十分严苛、几乎约等于一个静止社会的情况,大启就明显要更加“活泼”一些。百姓有夜市,商人可以乘船去大洋彼岸做生意,文人们不管有钱没钱都爱远游,奉行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坚持。
  谢介的爹谢鹤还写过一本各地见闻,谢介小时候看过很多遍。
  顾安的远游说法是能说得通的,更不用说密州有泰山,那简直是旅游名胜,是游览名山大川的必经一站。
  “公子本已经准备离开了,没想却遇到了……”蛮人南侵。
  后面的解释就由女使代劳了。
  谢介却总觉得这个女使有点眼熟,按理来说,这女使应该是顾家的人,她目前说话的角度也是从顾家的角度来的,可谢介就是莫名的觉得他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女使。
  “我们本已经设法修书一封给了家里,却还是没有办法脱困。幸得帝姬殿下所救,也不知道家中是如何联系上的。”
  “但帝姬的救命之恩我定是没齿难忘!”最后这话是顾安自己说的,说的情真意切,拼了命也要自己表达。
  “什么帝姬呀,我娘不就是你表舅母吗?”谢介笑的摸了摸表弟的脸,一触就放开了,就像是摸到了一块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安连忙摇头。
  女使在一边补充解释:“公子、公子天生体寒。”
  “哦哦,那确实该穿多点。”谢介觉得这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困惑,“我新制了一件貂皮的披风,还没有上身穿过,就送给表弟吧。南方的天气,我大概也用不上。”
  顾安疼的实在是没有力气退拒,便笑的力不从心的答应了下来。
  在问的差不多之后,谢介这才起身离开。礼物他自然是和表弟一起拆开都看完了,间或还会问一下表弟的喜好,意思很明确,表弟若喜欢,就送给他了。谢介一直是个很大方的长辈,恩!
  但表弟却还是有些放不开,什么也没要,反倒是谢介强塞给了他不少。
  等看完所有的礼物,顾表弟也表达出一副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的样子,谢介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表弟真的是个很好的听众,就是体力有点太不济了,唉,还是缺乏锻炼啊。早睡早起的谢介,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这种健康的作息也安利给他表弟。
  “等你醒了,我再来看你啊。”谢介这明显是短时间内不准备放过他表弟了。
  “……好。”顾表弟能说什么呢?谢介开心就好,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谁曾想,谢介出门之后,就变了脸,对宅老问道:“他到底是谁?”
  宅老整个人都惊呆了,我的妈,这是怎么发现的?
  “姑娘一家南方人,哪怕语言上可以解释为是刻意让表弟学了官话,方便他日后做官,但生活上的习性是没有办法培养的这么北方的!”
  南北差异之大,谢介刚来江左没多久就体验到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位顾大郎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而不常出来走动,那顾家是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泰山远游的?这里面的矛盾简直不能细究。
  好吧,也是因为谢介知道他娘去密州的原因有猫腻,他才能反推出这么多事情。
  ……
  于此同时,张尚书也在朝上对大长公主前往密州的目的提出了质疑。
  “我到底转道去密州做什么,与你纵子不敬宗室又有什么关系?”大长公主根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纠缠起来,那重点就偏了,她现在一心只想让张独再也入不了朝!
  “犬子所作所为,确实有失妥当,臣愿意接受一切惩罚,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臣绝无怨言!”张尚书对于现在如何处置他儿子根本不在意,因为只要扳倒了眼前名为大长公主的大山,那他儿子将来何愁不能起复?“但公是公,私是私,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还请大长公主正面回答臣的问题!”
  本该在中秋节就启程回来的闻天,为什么反而莫名其妙的去了密州,直至冬天了才与神宗一道乘船回来。
  “我去接驸马族妹的儿子了,有什么问题吗?”大长公主的理由是现成的。她把顾安的存在讲了一遍。
  山阴顾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卡在一个世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家族存在,但大部分人又对他们的家族成员还没有必要都了解清楚的程度。
  “真的只是如此简单吗?”张尚书却提出了质疑,“这位郎君听公主所言身体很是不好,连想办法离开密州都做不到,他的家人又是如何放心他独自远行的?”
  “那是他的家事,我怎么知道?”每个家庭都是有多样性的,就像在谢介的培养上,其实也有很多外人看来充满了矛盾的地方,可是你能说这不是真实发生在谢介身上的故事吗?闻家一家脑回路清奇的货,保不准这顾家是什么样。
  大长公主根本没打算让这个理由变得无懈可击,因为全朝的人对她为什么去密州都心知肚明,救顾安只是一层大家的遮羞布而已。她不觉得这事可以拿来做什么文章。
  “以臣之拙见,此事必有蹊跷!”张尚书与大长公主针锋相对。
  “那不如来说说你的高见啊。”闻天环胸冷笑,她倒是挺好奇张尚书准备怎么表演的,上辈子这老头就没少作妖。一再的主和,打压主战派中真正做事的将领官员。后来让大长公主给收拾了。
  神宗那边已经想亲自下来打人了,可是却被他女兄一个眼刀子给控制住了。
  “敢问殿下,与您合作解南京之围的是谁?”
  “契国燕王。”闻天并没有隐瞒,她只是不想让儿子知道后误会,对外人是没有隐瞒的,瞒也瞒不住。毕竟对方的军旗打的如此显眼。
  “敢再问殿下,为您攻下密州出力颇多的,又是谁?”
  大长公主打密州,带去的人其实不多,可是她还是成功拿下了,这里面必然是有外力的。虽然能赢下战争靠的肯定还是大长公主的指挥与排兵布阵,可是,兵从何而来?
  “契国燕王。”闻天是和契国请的援军,用一些条件作为交换,但契国派来的却是燕王,无偿的。但不管怎么解释,确实是燕王的答案是不会变的。闻天倒也不怕什么,她可笑的看了一眼张尚书,“怎么,你怀疑我里通契国?”
  “臣不敢。”张尚书把头垂的很低,给谢鹤泼脏水和质疑大长公主的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前者可大可小,后者那就是实打实的不敬宗室了。太祖虽然压制了宗室的成长,却从各个方面进行了全方面的弥补,好比保证了每一家的长子长房可以一直享受爵禄,也好比保证了宗室在外臣面前的神圣而不可侵犯。不敬宗室的后果,最严重的甚至会被处死。
  不过,帝姬毕竟属于外嫁,驸马不是上门女婿。帝姬是宗室,帝姬的孩子也能勉强算是,驸马就只是外臣了。若驸马不算外臣,而是宗室,那他们就没有办法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这大概也是一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哪怕张独编排驸马,也没有办法在他不敬宗室上做文章。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给大长公主泼脏水的路行不通。诬陷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证据足不足够?布置的巧不巧妙?不,统统不是,而是做决定的那个当事人信不信这个被诬陷的人。毫无疑问,大长公主深受神宗信赖,她再功高盖主,在神宗看来也是女兄威武。
  哪怕真的是证据板上钉钉,神宗一句我不信,别人就没有办法奈闻天如何。
  张尚书并不会如此自讨没趣,他的策略是:“燕王为何如此费心费力的为您,想必大家都知道。”
  多年前,燕王就曾有意迎娶镇国大长公主,哪怕镇国大长公主嫁过人,还有个儿子都不介意。
  “如今看来,燕王殿下其心未改,甚至愿意承受着国内胞兄的震怒,也要来为殿下摇旗呐喊。此心可昭日月,此情感人至深啊。想必殿下也不是无动于衷,要不然以殿下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一个心悦自己的男子为自己服务?”
  这话说的就很有技巧了,也很容易迷惑人。因为以闻天的性格来说,她确实是不会欠别人人情的。如果那人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那她还有可能会先欠个情以后想办法还了;若那人明确的表示过爱慕于她,那闻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对方哪怕一丁点的示好的。这不是矫情,而是她不想给对方任何不可能的希望。
  她有可能一开始只是喜欢谢鹤的外貌,但后来真正让她沦陷的却一定是因为深爱。她的世界里只容得下谢鹤这一个人。
  “臣斗胆,请皇上成全了这个痴情人。”
  “!!!”
  张尚书是真的很大胆没错了。所以才他会说,他只是奋力一搏。他没有不尊重公主,相反,还给公主找了一段好姻缘,不是吗?如果事成,那对于他来说,不就相当于扳倒了公主嘛,公主不好对付,那就把她嫁出去!
  最重要的是,诬陷公主,朝堂上肯定很少有人会冒那个险,但若是和亲……情况就不一样了。
  古往今来,本就有和亲的惯例,远嫁公主换来和平的成功故事,不胜枚数。
  契国的王爷对闻天又是真的痴心一片。如今大启偏居一隅,想要打回北方,简直是天方夜谭。大启军队的弱点是什么、缺什么,大家都很清楚。而契国有什么,和亲之后能够提供什么,大家也很清楚。
  用一个公主,换一个强力的盟友,这难道不划算吗?
  其他本来还作壁上观,看他们斗法的大臣,也明显有了动摇,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以大长公主的强势,说不定嫁过去之后,拿下契国都是指日可待。
  “张尚书,好算计啊。”在朝堂陷入沉默的时候,只有闻天还能说出话了。
  “臣不敢,臣也是为了国家,为了受苦的百姓,更是为了殿下着想啊。驸马已逝多年,我国本就不禁寡妇令嫁……”
  大启的规定是寡妇三年不得改嫁,意思就是三年后就可以嫁人了。
  闻天看遍了众人的表情,赶在为她生气的人们站出来之前,她自己先笑了,态度还是那么大气,她勾唇只笑着问了张尚书一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
  “他、他就是您的大表弟啊。”宅老这边还是咬死了不肯和谢介说实话。
  巧的是,就在这时,有人上门来报,谢鹤老家又来了亲戚。来者是个小郎君,身后带着家仆与护卫,他自称他娘是谢鹤远嫁山阴顾氏的族妹,他算是谢介一表三千里的,名唤顾观。
  谢介看了眼宅老,等着对方说话。
  宅老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明显眼神开始迟疑。
  谢介笑着吩咐下去:“还不快把表弟请进来,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才是本世子的真表弟!”
  作者有话要说:
  *寡妇三年不改嫁:也是宋朝的法律规定。至于这个到底代表的是,寡妇三年之后就可以嫁人了,还是不鼓励寡妇嫁人,其实一直多有争议。文中倾向于的是可以嫁人。
  *和亲:宋朝是没有公主和亲的,宁可战败赔钱,也不和亲公主。对于这点,史学界也是争议颇多,有说宋朝傻逼的,也有觉得宋朝很有气节的。文中大长公主说的那句诗,就是宋朝诗人做的诗。从蠢作者的个人角度来看,我更欣赏这种不和亲公主的坚持。


第55章 第五十五份产业:
  这次来的表弟,肯定是谢介的真表弟没跑了。
  几乎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谢介就能这么确定。
  因为这位小表弟长得和谢介小时候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好吧,没有到一模一样那么夸张的地步,只是任何一个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的人,都不会质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谢介是集合他娘和他爹外貌上所有优点长的,也就是说有一部分和他爹挺像;而顾观同学则男生女相,和他娘有点像;谢鹤和顾谢氏是亲的堂兄妹,拥有十分明显的谢家烙印……换言之,谢介和顾观这对表兄弟的眉眼间是再标准不过的谢家人长相。
  纤细温润,白皙如瓷,美好到就像是一副写意画。
  除非谢鹤诈尸,再和大长公主生一个,否则这世间大概很难再有和谢介如此相似的孩子了。至于谢介自己的孩子,唔,虽然谢介一直坚称邵老国公是个大骗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谢介的内心深处,他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担心他真的会绝后的。
  也因此,在见到这个和自己长得很投缘的表弟后,谢介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上了他。
  再加上有堂姑娘亲笔写的拜帖与信件为证,还有顾谢氏当年拜访公主府时得到的信物,顾观的身份很快就得到了确认。
  顾观小朋友现年十岁,快十一岁了,还是个小正太,却已经一本正经的穿上了大袖襕衫,鹅黄色为底,黑色宽边,腰间束带,是大启文人最为流行的一种打扮,能把一个人的出尘气质很好的衬托出来。而当这襕衫被按照一定比例缩小,被长相可爱的小孩子穿上之后,萌感瞬间就达到了峰值。
  当然,在谢介的概念里还没有什么萌不萌的,只是觉得看见这个一板一眼非要学大人样给自己行礼的表弟,他就有一种想把对方举高高飞一圈的冲动。
  说起来……房朝辞对我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吧?谢介以己度人,自我感觉又解开了一大困惑,他今天可真是棒棒的!
  简直火力全开。
  比起房朝辞想要亲近谢介时的左思右量,谢介就明显要奔放的多,他喜欢表弟,想亲近表弟,于是就直接招手,让带着一脸不解的表弟上前,左右开弓,把表弟给举了起来。
  ……有、有点重。
  顾小观一脸生无可恋的在空中俯视着他表哥,怎么看怎么像是每次飞练被谢介这样架着两个前肢抱起来的样子,弹簧一样的液态身体拖的老长,脸上一片沧桑。好像在说:我能拿你这个小妖精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像爸爸一样把你原谅。
  莫名的有一种宠溺感,表弟针对表哥的。
  “表—哥—你—这—样—我—会—很—困—扰。”恪守礼仪的小正太,在高速的旋转中,依旧在极力保持着死鱼眼、面瘫脸。看上去……更萌了。
  但是莫名的,谢介更想抱着表弟一顿揉搓抹脸了,好亲近一番。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大概会被理解为“欺负”。
  谢介却觉得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小孩子了,因为长得好看的小孩子真的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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