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美人画骨(40)

    浮光如影，明与暗分割在黄昏的尾巴。
    塔洛斯行走在昏暗的林间，高声呼喊着陆昭寒，“陆——！”
    “你在哪儿？我是塔洛斯，我不会伤害你……”
    “陆！出来吧，我带你离开！”
    ……
    他的腿上已经沾满了泥巴。夜幕逐渐淹没了最后的光明，就像塔洛斯低沉的心情，天空阴郁。
    一道闪电在空中亮起。塔洛斯抬头，细细的雨滴飘零而下，落到他焦急的脸上。
    他再次一头扎进林间，高声呼喊着陆昭寒，期待着对方的应答，“陆！！你在哪里！”
    从黄昏到深夜，塔洛斯已经走到麻木。天下起了暴雨，塔洛无力的叹息，踉跄一下，仰倒在泥泞的山地里，不断地喘息。
    倾盆大雨毫无停息的意思，塔洛斯躺在地上，绝望地望着阴沉的乌云。
    突然，耳边像传来了一声什么碰撞的声音。
    塔洛斯机警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然而只是一声，那里再没有任何声音，就像塔洛斯的幻觉一样。
    塔洛斯一步一步靠近那堆半人高的灌木靠近……就在他即将靠近灌木的那一刻，里面的东西突然动了，一道黑雾散漫开，披着黑袍的人影匆匆钻出灌木，欲要逃离！
    塔洛斯惊喜的喊道：“陆！？”
    陆没有逃开。塔洛斯拉住了他的手，惊讶的发现手下并不是之前的骷髅……？
    陆正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塔洛斯强硬地捏着他的肩膀，将他面相转向自己。
    ‘陆’的脸只留下了半张，右边的脸只留下了空荡荡的骨头，骷髅的眼睛已经消失，取代的是幽幽的蓝光。
    它抽出还完好的左手，挡住他的半边脸，重新背对着塔洛斯，“塔洛斯，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不是人类……我很多年前就死了，我是一个亡灵法师，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你没有做错，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一定会被神殿处死……”塔洛斯叹息道：“你一直都是我……我最宝贵的队友。”
    塔洛斯低垂着眼，仿佛为自己的退却悲哀了一刻，旋即再次拉住陆昭寒的手，“我带你离开。莉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她和我不一样，她一定会联系神殿的。”
    陆似乎有些迟疑，笨拙地转过他还完好的左脸，看着他道：“谢谢你，塔洛斯……但是帮助亡灵法师一样是死罪，你快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有事？！”塔洛斯喊道，“只是一个治疗术就能伤害到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反抗？”
    陆为难的道：“你们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塔洛斯你也快走吧，我会马上离开这里的。”
    “我会带你离开！”塔洛斯强硬地道：“休想甩开我，如果你非要想自己离开，不如先打败我。”
    “……”陆昭寒沉默了一会，“我去的地方不适合你，那里都是一群亡灵法师，他们会伤害到你。”
    听到这句话，塔洛斯先是一愣，片刻便展露笑意，“你是在担心我？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实力可是接近武神的。”
    塔洛斯的手下意识地伸到半空，他意识到的时候，那只手就要贴上了那空荡荡的半张脸。陆显然也意识到了，偏头欲躲开。塔洛斯却心中一定，抚摸上了那架空洞的白骨。
    “放心吧，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第37章 西幻卷06
照陆所说，亡灵法师在暗地里也有自己的组织，通过他们亡灵法师特有的魔法交换着信息。
    整个柏伊大陆，亡灵法师的人数渺渺无几。
    它们有的生来就是死胎，有的是在死后，接触到黑暗魔法，才有几率获得‘新生’。它们生来没有理智，需要通过后期的慢慢学习才获得各类知识，可以通过吸取强者的灵魂提升实力。
    史上有许多亡灵法师作乱的故事。以塔洛斯的总结就是：它们大多没有明确的是非观，以自己的喜恶做事，常常造成一方混乱。
    但陆和传说中的亡灵法师有些不一样。他懵懵懂懂，单纯又有些小固执，但只要塔洛斯严肃一些，他还是会听从他的指挥。
    陆的确会吸食人的灵魂，塔洛斯也不太惊讶。两人离开莉兹的第三天，陆的伤口已经越来越重，用陆的话说，就是“这具皮囊已经损坏了”。陆也曾偷偷吸食路上遇到过的死者的灵魂，塔洛斯装作不知情，但是他其实都看在眼里——也许莉兹的认为是对的，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陆的安全，他恐怕会继续装作不知……
    陆的脸暂时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身体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陆尚且完好的头发，逐渐变得浑白，皮肤越来越苍白，像是素白的纸张，没有丝毫的人气。
    塔洛斯将陆包得严严实实，带着他逃进了一座偏远的小镇。
    两人一路奔波，却不敢过长时间的停留。之所以到这儿是因为最近这里即将举行一次亡灵法师的聚会，陆说希望找到有人能够帮助他。
    两人在一家酒馆歇脚。陆下到地上时，他已经空荡荡的腿发出一阵晃当的声音。塔洛斯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自若地坐下来，倒了一杯水牛饮而下，“你的伤还能治好吗？”
    陆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皮肉要是想重新长全的话，有些麻烦。”陆昭寒道：“我得先恢复魔力，之前我的魔力透支，又受到了光魔法的伤害，至少要吸食一个强者的灵魂……还需要准备一味魔法药剂。”
    塔洛斯沉默以对。两人都安静了一会，最终塔洛斯开口问道：“你的伤到底有多重？”
    陆昭寒轻轻叹息，解释道：“我只是个刚出世不久的亡灵法师，魔力并不强大。所以就像人类的新生儿一样，一旦受到伤害，造成的后果都是巨大的。”
    塔洛斯若有所思地拧着眉头，捏着下巴沉思。
    “你不害怕我们吗？”陆昭寒问道。
    塔洛斯抬头，直视他复杂的目光，里面有着疑惑，或者还有猜疑与别的什么……
    塔洛斯嗤笑一声，“我从来不会害怕什么，亡灵法师也一样。”
    “只不过你实在是个□□烦。”塔洛斯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陆的身体便一僵，颓然地低下了头。他转而伸手揉了揉他长长的白发，“我发现，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被追杀的状态。”
    这么一说的确是。先是桃瑞林，后来又是神殿——莉兹还是把他们两人的消息告诉了神殿。
    在原本的世界发展中，塔洛斯和莉兹可谓是沆瀣一气。两人的旅途中照样会遇到亡灵法师这一关，并且合力成功消灭了作恶多端的亡灵法师。
    但如果对象是陆昭寒，两人的想法就发生了分歧。以塔洛斯对陆的信任和感情无法对陆昭寒下手，但莉兹深受数十年的神教教育，塔洛斯此举可谓是背叛了人族，与黑暗魔法师相互勾结。
    塔洛斯看的出陆有些愧疚——对方果然是自己养了近半年的‘孩子’，简单得塔洛斯总是一眼看透。
    “这还挺刺激的。”塔洛斯笑道：“以前我还曾经和黑暗精灵打过交道，帮他们偷走了一群人类军队的兵器，如果让莉兹这个正统的精灵圣女知道了，肯定把我看做异类……虽然现在她已经这么觉得了。”
    陆像是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可惜，抬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莉兹？”
    塔洛斯正喝着水，闻言有些呛到。他猛地咳了几下，恶狠狠地瞪着他，“胡说八道，那个固执愚笨的女人——现在她算是我们的敌人了。”
    “莉兹因为我是亡灵法师不喜欢我们了吗？”陆有些伤心地问道。
    塔洛斯缓缓吐了口气，安慰道：“她是神殿的圣女，这是她的职责所在。我见过许多的朋友反目成仇，但是她的仇视，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塔洛斯抓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那天陆的情绪依旧不高。夜里直到月升中天时，塔洛斯依旧没有睡着。
    月光透过窗口，洒在静谧的屋内，塔洛斯扭头去看另一头安睡的陆。他的睡颜恬静，一深一浅地呼吸着，看起来像个正常不过的正常人类。
    塔洛斯起身，走到他的床前，注视了许久，最终俯下身，轻轻啄了一口那冰冷的唇。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塔洛斯想，即使他的伴侣是个骷髅，也许……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真是疯了。他一向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放在几年前，他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没血没肉的骷髅……
    在酒馆停留了几天，塔洛斯就带着陆去了他所说的斧头酒馆。
    这个酒馆的位置很偏僻，牌匾上都布满了蜘蛛网。这里像是一个无人地带，气氛安静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