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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宠溺(106)

作者:林啸也 时间:2023-08-12 09:36 标签:ABO 重生 强强 破镜重圆 甜宠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啊?”
  他掰着贺灼的脸,一字一句地质问: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去叙斯特,不会被火烧死。你知道骨头被一点点烧干有多疼吗?你知道我在那几秒里能听到自己的皮和肉被烧出来的声音吗?你知道我死的时候只有你给我的那块石头吗!”
  他一把推开贺灼,垂着手,无力地跪着。
  仿佛一株无依无靠的断蓬,轻轻一阵风就能吹走。
  “如果你知道的话,凭什么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一世,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呢?”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下贱吗……”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总是把先伤害再弥补自诩为深情,却从来没想过,受到伤害的人还想不想要这份弥补。
  被一刀问斩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闸刀割断脖子的痛,又怎么会因刽子手把他的头接回去,就爱上刽子手呢。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他说。
  真相并没有将他从噩梦里拯救出来,反而逼他把心底里的爱一丝一丝抽离出去。
  情情爱爱都是该死的东西,只会让他痛苦和沉迷。
  如果让他带着记忆重生,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威廉和那四名佣人,再把贺灼暴揍一顿,永远不准他踏入尼威尔的土地。然后带着他的队员潇洒快活地过完这一生,哪会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他一旦做下决定,就再也不会更改。
  贺灼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垂死挣扎道: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说过十三次喜欢我,所以这些喜欢,会在一瞬间被摒弃,是吗……”
  季庭屿不再发狂,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喜欢和爱又有什么用呢?”
  “你爱我时连我被冰肿了牙都能发现,不爱我时我病成那样都毫无察觉。说到底,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靠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维系,没有任何保障和效力,现在爱得死去活来,保不准第二天不会弃之如敝履。”
  “可你知道我会一直爱你,不会有‘保不准’。”
  “我说的是我。”
  季庭屿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睡袍,慢慢披上,睡袍腰带用别针在胸前固定着,他把别针取下来,锋利的针尖刺进指甲里。
  十指连心,那是全身上下最受不得痛的地方,尖锐的痛感就像在心脏上狠狠抽了一鞭。
  “我发现没那么喜欢你了……”
  季庭屿背对着贺灼,针尖越按越深,每说一个字就像剜走他一块骨头。
  “你自大、强势、易怒,好色,以前觉得你千般好,现在只觉得恶心至极。你那天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并不觉得心疼,反而觉得……觉得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
  他永远都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了。
  看着贺灼的脸就想起他前世对自己的侮辱和冷待,看到他的背影就觉得绝望和恐惧,喉咙里条件反射的泛起苦水,等待着有人抓着他的头发喂他吃泥。
  这样的死局,还要他怎么去爱呢?
  遗忘和舍弃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贺灼不知道该对这些话作何反应,他脸上火辣辣的,像个出糗的孩子一样后退了几步,茫然又呆怔,想说些什么,可嘴唇颤动了无数次,都没能挤出一个字。
  “我、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打扰你。”
  季庭屿把额头抵在衣柜上,用满是血的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流出去。
  贺灼想要离开,混沌地走出几步后又抱歉地退回来。
  “我记得你之前为我刻过一块石头,你还要它吗,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石头是在防风洞捡的,上面刻着:18年春,遇贺灼,他是一头蓝眼睛的小狼。
  那是他第一次被季庭屿刻进人生的轨迹里。
  但季庭屿告诉他:“我已经扔了。”
  一整根别针全部刺进了肉里,小猫恍惚间已经不知道手指和心脏那个在疼。
  他告诫自己不要优柔寡断,不要藕断丝连,不要让贺灼永远陷在这段不该产生的感情里。
  他咬着指甲竭力忍着无边酸楚,彻彻底底断掉他的念想:“我不想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失去的,是和你在一起的这半年记忆。”
  贺灼张了张嘴,浑浑噩噩地抓着头发,突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便我告诉你,我献出了我的所有……才把你换回来,你都不会要我了,对吗?”
  季庭屿哽咽着颤抖一下,再撑不下去,顺着柜门滑到地上,满手满脸都是血和泪,顺着指缝往下滴。
  “这世的你很好,再去找一只小猫吧……”
  贺灼从后捞住他,掰出他的手,将那根别针拔出来,笑着最后吻了吻他的耳尖。
  “不哭了,小咪,我会帮你解脱的。”


第64章 我走了,你保重
  贺灼在基地住了一晚,和沙漠青一间房。
  因为晚上下了大暴雪,他下不了山。
  季庭屿把他的东西收拾出来,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箱里,通过沙漠青房间的窗户递给他,隔着窗玻璃对他说:“明天有离开尼威尔的火车,我让罗莎琳去送你。”
  这是在逐客。
  贺灼缄默不语,站在窗前往外看他。
  不知是夜色太重还是灯不够亮,他怎么都看不清外面小猫的轮廓。
  “这面玻璃也是单向的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他苦笑着自我调侃。
  季庭屿也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笑。
  眉眼弯弯,眼波流转。
  眸中细碎的光斑像星星一样璀璨。
  贺灼很喜欢他的笑,更喜欢他的眼。
  他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猫咪的睡颜发呆,温热的指尖一次又一次描摹过他的双眼。
  那是他两世以来最满足的时刻,千金都不换。
  因为和他相拥的人,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是他最富足又安稳的精神花园。
  贺灼曾想过在死后变成冰冻湖里一株朴素的水杉,永远向着猫咪的方向摇曳。
  但现在连分别前的最后一眼,季庭屿都不愿给他看。
  “看不到……就不会想了,时间长了就忘了,我们都该走出来了,你也要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我自己的生活?”
  贺灼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雪下了一整晚,两个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罗莎琳就来叫他起床,说是要赶最早的那班火车。
  贺灼茫然地睁开眼睛,起床跟她走了。
  没有拿走那个四四方方的纸箱,手里只提着一个皮质的黑箱子,到达车站后他把箱子交给罗莎琳:“留给他和你们的东西。”
  罗莎琳于心不忍,早就把他当战友了。
  但远近亲疏,她分得很清,只略微点了点头,祝他一路顺风。
  贺灼转头看向黑洞洞的隧道,随着一阵年久失修的轰隆声,斑驳的车头像个年迈的老人似的慢慢晃出来,经过他背后,向前驶出一段距离,拖曳着停下。
  “我第一次来时,坐的就是这趟车。”
  绿皮火车就像一列行走的邮筒,在国人的色彩印象里,这种绿色总是有着特殊的意义:远行、归家、升学、喜讯、重逢……
  而在贺灼心里,它则代表着时间的回溯。
  他的前世在下车后终结,今生则从下车开始。
  他以为自己会一生落脚在这里,有一只小猫,有一队战友,闲时就带他们去旅游,忙时就为他们鞍前马后,这也算不错的一生。
  但短短半个月,他所希冀和向往的一切,统统被清空。
  “挺好的,有始有终。”
  罗莎琳用手挡着打火机,歪头点了根烟,细细的雾从她性感的红唇里吐出来,被风吹向身后很远很远。
  “贺总,我不知道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什么,但相识一场,你为我们做的,我们都感激。老大那边我帮不了你,其他事,你如果有需要就来个电话,我们大伙儿都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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