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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253)

作者: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3-10-05 09:45 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东方玄幻 群像

  薛问雪怀里的耳报神慢悠悠开口:“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们留在外边等是吧?这什么刀山火海的幻象,我本来也不想硬闯,姓薛的,咱们留在这,那些要命的活让她们自己做。”
  “还会先发制人了?”引玉戳起木人往下耷拉的眼珠子,偏要它直视自己。
  耳报神冷哼,说:“也不怕把老人家戳瞎,有你这么折腾人的么,要进塔就早些进,省得又叫我好等。”
  阮桃和僵眼巴巴望着引玉和莲升,仙姑不发话,她们便哪也不去。
  “这就进去,此番不会再叫你们久等。”引玉揽住莲升的手臂,笑说:“挨近一些,省得进去和你走散,我么,平生就怕孤独,别叫我独自登塔。”
  明知此人话里字字都是挖空心思的撩拨,莲升只是默了一瞬,便把引玉的手抓了过去。
  她半是泄愤半为反制,轻挠引玉手心,转而与之十指相扣,说:“话省着点说,否则日后圆不上,可就骗不了我了。”
  作者有话说:
  =3=


第123章
  “装装样子难着你了?”引玉虽做足了准备, 可在迈进门后,也不免一愣。
  里面浓黑如墨,转身时已看不见门扇所在,就好似踏进了一处虚无之境。
  一时间, 引玉五感通失, 抬手时连五指都看不见, 哪还清楚自己是不是还牵着莲升的手。
  幻象遍布孤风月楼,进门刹那, 一股烫意缠上她全身,压根不给她适应的余地, 转瞬便烫得她好似皮肉皆熟。
  就算知道这是幻象, 引玉也耐不住痛, 她最是怕痛,即刻动弹不得, 眼角眼梢湿了个透。
  旁人陷入此等幻象, 胸腔必会被濒死的恐惧所填满,眼泪怕也是因此而流, 但引玉不是,引玉只是痛,痛得丧明绝气。
  这是五难中的炎火,引玉隐约能听见滋滋作响声,好像自己成了铁板上的一块肉。她四处张望,翻掌想施出尚还生疏的术法, 灵台之力倒是为她所用,但掌心连一寸光也施不出来。
  不, 或许已经施出来了, 只是被此地禁制吞噬, 正如莲升方才。
  引玉急急吸气,后知后觉自己面庞尽湿,忍痛喊出“莲升”二字,方觉喉头也像被烧坏,痛得吞咽不能。
  可因为五感通失,她又如何听得见自己的喊声,想必莲升也是如此。
  门外,耳报神眼珠一转,总觉得门里黑洞洞的,怪吓人,便使唤起薛问雪:“姓薛的,去把门关了,里面的阴风是不是刮出来了,刮得我这木头身直犯哆嗦。”
  其实薛问雪压根没有察觉到阴风所在,只是他实在不想和木人争论,所以还是关了门。
  一妖一僵坐在门槛上,坐姿别无二致,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孤风月楼里,引玉看不见路,又哪知上行的楼梯建在了哪儿。她寻思,这场面有几分熟悉,随即想起来,此前她被困在十二面骰里时,不也是这样么。
  那时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全靠慢步摸索,摸出了骰子的棱角,又循着十二个面上的古怪纹路,在心里描摹出张牙舞爪的“魔影”。
  光靠指腹如何分辨得清,若非后来重新琢磨了一番,再加上无嫌的各种暗示,否则她怕是到死也无从知晓,十二面骰其实出自枉死城。
  如今可比在十二面骰里时更难探路,当时还能靠一双手四处触碰,如今身上只察觉得到烫意,光是站直身,已是费尽力气。
  短短片刻,沸水似乎变作岩浆,更加滚烫骇人。
  黑暗中,引玉不经意就联想到自己的惨状,一时间虚实模糊,差点忘了自己身在幻象。
  也幸好这幻象不是灵命亲自所下,只要稳得住心神,便不会被骗过去。
  炙火中,引玉心神恍惚,好似回到初生之时。
  那是天地伊始,瑞光烧就白玉京,筑得十二楼五城,她与莲升,便是由此而生。
  那时天火倾泻,仙神皆无,茫茫云海成了天造地设的炉鼎,但鼎中炼造的哪是仙丹,分明是城廓。
  唯见冰雕玉琢的楼阁在火海中层层拔高,霹雳列缺震碎云雾,硬生生将天石削成列缺公案。
  紫电一劈,列缺公案上火势更盛,一个棱角分明的器物沐火而成。
  是……仙辰匣!
  仙辰匣用以记载世间万千事,就连白玉京是从何而来的,各个仙神从何受召,都准确无误地记在匣中。此匣承的是天道意志,奉公而行事,刚正不能移。
  天上先有白玉京,遂有列缺公案和仙辰匣,再其后,瑞光中一道掣电直贯凡间大地,万道河、千重山之间聚出一灵,此灵受诏而飞天,化出人形。
  看似是地灵成仙,其实是天地画卷所成。
  引玉睁眼,若非她无意间走到列缺公案前,拨动那方方正正的匣,也无从得知这些。
  匣上浮现金字,未容她看完全部,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字多,引玉看得头疼,又哪会好奇后文。她只觉得奇怪,天上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要走,便听见身后紫电作响,余光隐约瞥见一染火的裙角。
  彼时天火还未烧尽,瑞光仍是炎热逼人,乍见那通红衣料,她自然以为是火,但目光上抬,才知那是旁人的衣裙,艳如火,而非火。
  那身穿红裙的人就立在仙辰匣边,不动声色地看她,明明眉心花钿和一袭红裙比火稠艳,偏偏神色冰冷,好像不讲人情,像极了边上那只覆有紫电的仙辰匣,满是棱角,叫人敬而远之。
  引玉一愣,心道原来这白玉京上还有旁人。她豁然一笑,一眼看破对方真身,笑说:“你是这匣子生出来的灵?”
  她是天地画卷生灵而成,自然也将对方当作仙辰匣分出来的灵,她胆大包天,明知仙辰匣象征天道意志,偏还要踏上列缺公案,将那仙辰匣当椅子坐。
  因那仙辰匣悬在半空,随着仙风微微沉浮,引玉坐在上面甚觉舒适,心里已琢磨好了,她也要做一把这样的椅子。
  边上那穿红裳的仙,原就板着一张冰块般的脸,在引玉坐上仙辰匣的刹那,脸上神色一时间变化万千,明明眼也未眨,唇也未动,千言万语却全写在面上。
  引玉好整以暇地看她,翘起一条腿悠闲轻晃,姿态闲散得恰似此间主人,说:“怎么不理人呢,你既与仙辰匣分开,便不算我冒犯你,怎还摆脸色给我看呢。”
  说着她还伸手,企图将对方抿平的唇角提起来,状似大方地说:“不瞒你说,天道倾画卷成慧水赤山,画卷生灵而成我,如今我与天地画卷互不打搅,就算是凡人大动干戈在卷上凿出个洞,也不见得我会大变脸色,你看你,怎这般小气。”
  红裳白罩衫的仙目不转睛地看她,微微往后一避,仍是一言不发。
  到底不想惹怒仙友,引玉离开仙辰匣,倾身偎近些许,却又留有余地,问:“莫非是哑巴?这可就是天道的失误了,哑巴怎好替天处理事务,待我用仙辰匣问问它去。”
  她可不只是说说,明明是第一次踏上列缺公案,却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抬臂便要拨动仙辰匣。
  沉默良久的红衣仙目光一动,面上喜怒不现,淡声说:“你转不动的。”
  引玉不信,偏要试上一试,才知仙辰匣果真不听她使唤,明明她已竭尽全力,那匣子还是分毫不转,连金字也不出来了!
  她诧异,仰头盯起天上的熠熠瑞光,皱眉说:“难不成天道在与我作对?”
  红衣仙平静看她,语气无甚起伏,说:“你何不问问我。”
  “你承天道意志,定是要替它说话的,问你白问。”引玉哪懂什么分寸,凑近便细细打量起红衣仙的模样。
  瑞光之下看美人,无一处朦胧,无一处含糊,看得越是真切,便越是直击胸腔。
  引玉承认她是见色起意,她本就是天地画卷生出的灵,沾染世间五欲六尘,她坦坦荡荡,向来不加收敛。
  红衣仙直视引玉那别有深意的眼,动唇道:“我即是仙辰匣本身。”
  仙辰匣?
  竟是仙辰匣,而非匣子分出来的灵。
  那匣子有棱有角,芒寒色正且还不近人情,倒也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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